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第3章

 

一則，沒人會信。

二則，沒有人幫得了我。

 

也沒有人會幫我。

 

10

 

「奕辰，你真的不在乎我的容貌嗎？我的臉……我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沙啞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拉回了我的思緒。

 

「不重要的皮相罷了，不用太過在意。在我眼裡，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潔最美好的女孩子。」

 

同樣清潤的嗓音吐出如同上一世的情話，我僵住了，身後泛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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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轉身，便見宋瑰正依偎在李奕辰懷裡一臉挑釁地看著我，見我回頭，她接著道：

 

「那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李奕辰一笑：「我喜歡你堅強，不怕疼……」

 

宋瑰皺了眉：「其實，我也是怕疼的……對了，告訴你個秘密，其實宋悔是我姐姐，她從小不聽話，沒少挨爸媽的打，應該疼的人，是她才對。」

 

宋瑰明顯是想向李奕辰告狀禍水東引，李奕辰聞言一愣，緩緩看向了我。

 

視線相交，我隻覺後背說不出的寒涼。

 

我強迫自己自然笑道：「別開玩笑了妹妹，有李奕辰保護你，誰還敢讓你疼呢。」

 

宋瑰聞言得意地冷哼了一聲，抱緊了李奕辰的胳膊，李奕辰回神，低頭看著她寵溺一笑。

 

見此情景，我心底一聲冷笑，轉身離開。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學期。

 

宋瑰失魂落魄地來找我，雙目通紅。

 

「你知道的對不對！你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你故意害我！」

 

我笑了：「好妹妹，這話怎麼說的？你不是從上輩子做夢都想跟李奕辰在一起嗎？如今得償所願，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嗯？」

 

她聞言面色煞白，雙腿站不穩似的朝我跪了下來。

 

「姐姐，姐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好不好！沒有人會信我，能幫我的隻有你了……我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處處與你作對，更不該心安理得搶奪你的東西，都是我不好，我知道錯了，我向你道歉，我以後一定會改的！李奕辰……他是個變態，是個瘋的！求求你，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

 

看著她涕淚橫流地懺悔，我的心裡沒有絲毫波動。

 

若是幾句輕飄飄的認錯和道歉就能抵消他們所造成的罪孽和傷害，那未免也太輕易了些。

 

「你退學吧。」我冷冷開口。

 

宋瑰瞪大了眼：「退學？不！不行！我不能退學！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若再退了學，我這一輩子就毀了！」

 

我勾了勾唇：「或者，你也可以選擇像我一樣，忍受他到畢業，等你考上大學，自然可以擺脫他。」

 

宋瑰聞言面白如紙，雙目無神癱坐在地，直到夕陽落山。

 

11

 

宋瑰退了學。

 

父母要給她辦轉學，也可能是李奕辰從中作梗，沒有一個學校願意接收她。

 

李奕辰曾是她唯一的希望，如今希望破滅，宋瑰變得更加陰鬱，整天把自己鎖在屋子裡，脾氣也變得暴怒無常。

 

她滿身的負能量，怨天怨地，罵我罵同學罵父母，言辭裸露不堪入耳。

 

父母自小疼愛她，起先還好言好語地哄著她，可沒有誰能忍受長時間的磋磨，他們也漸漸失去了耐心。

 

父母來找我，前所未有地和顏悅色。

 

「阿悔，你妹妹不成事，以後我們能依仗的隻有你了。生活學習上若是遇到什麼難處，你都可以告訴爸爸媽媽，以後，你就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女兒！這些年虧欠你的愛，我們以後都補給你。血濃如水，你一定不會拒絕爸爸媽媽的一片心意的吧？」

 

看著他們討好的神情，我想起從小到大挨的那些打罵和上輩子被他們合謀害S的結局，我不由得想笑。

 

遲來的愛比草都輕賤，我不屑要。

 

我惡意地笑看著他們。

 

「若我說，隻要宋瑰S了，過往的所有，我就都不計較了，如何？」

 

父母聞言面色灰敗，互相對視了一眼。

 

「阿悔，你認真的？」

 

「爸爸媽媽你們想啊，妹妹現在毀了容又輟了學，如今又是這個喜怒無常的性子，將來嫁人找工作都成問題，說不準得靠你們二老養她一輩子呢！」

 

聽完我的話，二人面色難看，顯然也是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卻又不願面對，如今被我點出，難免動心思。

 

時間被無限拉長，良久，他們看著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們答應。」

 

我眉心一動，看著他們，良久不語，直看得他們坐立不安，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開玩笑的爸爸媽媽。這年代，S人可是犯法的。再說，宋瑰不管怎麼說都是我的親妹妹，我怎麼可能希望她去S呢？」

 

父母聞言面上一陣青一陣紅，扯出來的笑比哭還難看。

 

「呵呵，爸爸媽媽就知道，阿悔從小到大最懂事了，一點也不像你那個不成器的妹妹……」

 

我笑了笑。

 

「放心吧爸爸媽媽，我會努力好好學習的，以後掙了錢，都孝敬您二老！」

 

「好好好！這麼多年，爸爸媽媽也算沒白養你這個女兒！」

 

父母感動得熱淚盈眶，我微笑著揮手與他們送別。

 

接著，我從眼前的花瓶裡掏出了一個錄音筆，錄音筆提示燈亮起，正是開啟的狀態。

 

也不知道宋瑰收到這支錄音筆的時候會作何感想呢？

 

12

 

一周後，我正在學校上課，班主任面色難看地把我叫到了教室外面。

 

他告訴我，我家起了火災，一家三口，無人生還。

 

聽得消息，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是大仇得報，還是悲痛難過，抑或是其他，我早已分辨不清。

 

但我知道，我不後悔，做了錯事的人，合該付出代價。

 

我蹲在教室外默默流淚收拾情緒，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雙鞋。

 

抬頭，李奕辰溫柔地看著我，抬手給我擦眼淚，笑容蠱惑人心。

 

我愣了愣，扶著李奕辰遞給我的手站了起來，面色羞紅。

 

「謝謝。」

 

自那天起，李奕辰時常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正沉浸在失去家人的疼痛中無法自拔，他像是一束光不斷地溫暖我，而我卻始終沉淪在痛苦的情緒中不得脫身。

 

一個月了，他眼中的掙扎越來越難壓抑，我知道時機差不多了。

 

「亦辰，我好難過啊。你說我的爸爸媽媽和妹妹都走了，他們在天上會不會想我啊？我好想去陪他們啊。」

 

聞言，他緩緩看向我，目光沉沉。

 

「你就這麼想去陪他們嗎？」

 

我點了點頭。

 

「可是我不敢，我怕疼……」

 

他聞言在我耳旁一聲輕笑。

 

「沒事，我幫你。」

 

他帶我去了上輩子在我噩夢中反復出現的小木屋。

 

那裡一樣地血腥可怖，一樣地令人作嘔，一樣地令人難以忍受。

 

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使我不斷顫抖，我驚恐地看向李奕辰。

 

「亦辰，你……」

 

「別怕，我說了，我會幫你。很快的，忍一忍就過去了……」

 

陌生又熟悉的他，那個又瘋又變態的李奕辰，在他舒適的安全區卸下了所有的偽裝，變成一隻披著人皮的惡魔，他摩拳擦掌，正準備享用我這隻待宰的小羔羊。

 

他不知道的是，正對著架子的地方，有一個隱秘的角落。

 

那裡有一部手機，攝像頭對準了這個方向，正在直播。

 

我被他綁上了熟悉的鐵架。

 

那裡血跡斑斑，一片狼藉。

 

不是我的血，應當是宋瑰的。

 

熟悉的疼痛傳來，我發出異常悽厲的慘叫。

 

李奕辰聽著，越來越興奮。

 

但我知道，他隻會讓我疼，不會要我的命。

 

這可不行。

 

我在他又一次靠近我時，在他耳邊用隻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輕聲道：

 

「還不夠疼。S了我，求你。」

 

他的雙目瞬間猩紅, 攥著刀的手因興奮而顫抖，他將刀靠近了我的手腕。

 

「刺啦」一聲, 鮮血汩汩湧出。

 

身體的熱量在逐漸流失，我的心中卻並無恐懼，隻覺安適。

 

失去意識之前, 似是聽到警笛的聲音，緊閉的門被踹開，呼嘯的風湧入，一片嘈雜。

 

13

 

我在醫院醒來。

 

身旁坐著一個女警。

 

我扯了扯唇, 心裡盤算著, 這條命撿的, 值還是不值呢？

 

應當是不值的，若是再S一次，還要遭一遍罪。

 

拿起手機，網上關於直播間的事議論紛紛。

 

除此之外, 我之前定時發布的幾個視頻也在網上引起了廣泛關注。

 

視頻內容是宋瑰被霸凌的錄像，而所有出鏡的人裡面, 也有我。

 

所有做了錯事的人，都應付出應有的代價, 這才公平不是嗎？

 

警察來找我做筆錄, 我將重生以來我做的所有, 和盤託出。

 

傷勢嚴重，我在醫院住院。

 

正是三四月的天, 草長鶯飛，春暖花來。

 

若是在這樣的日子裡S去, 是不是也算沒白來這渾濁的世間走一遭？

 

我看著桌子上削蘋果的水果刀，陷入了沉思。

 

利刃剛要割破肌膚，門被敲響。

 

進來的是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小姑娘，眼神怯怯的, 走到我的床前。

 

我認識她，是班裡的一個同學，名字叫高露。

 

前後兩世，她都不曾參與霸凌，也不曾與我有任何交集，我不知道她為何而來。

 

「你還好嗎？」她問。

 

我看著她, 點了點頭。

 

沉默。

 

「對不起！」

 

她閉了閉眼，向我彎腰行禮。

 

我愣住了。

 

「你為什麼要道歉？」

 

「我……我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 夢見你被人冤枉, 被班裡的同學霸凌，但我卻沒有勇氣站出來阻止他們……我……總之, 對不起！」

 

她逆光站著，陽光打在她身上，迷蒙了我的眼。

 

「那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

 

高露紅著臉起身。

 

「我……我以後會努力學著勇敢一些的！」

 

她將一個娃娃放在我手裡。

 

「火災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救你妹妹！被毀容的怎麼不是你呢！」

 

「-明」我看著手裡的娃娃, 白色的絨毛溫暖舒適，像是在我的心尖上掃過，讓我已經冷到麻木的身體又重新回暖。

 

我看著她笑開。

 

「謝謝你。」

 

真的，謝謝你。

 

病房外陽光正好, 一群孩子正在追趕著放風箏。

 

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半邊天。

 

太陽落下也會升起。

 

明天，會是個好天氣吧！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