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泱泱的黑色西服
格子間機械重復
「我」一絲不掛 他們衣冠楚楚
領帶捆住一摞摞凡胎俗骨
赤裸的異類遲早地滅天誅
這裡禁止放聲痛哭!
成熟意味著對規則臣服
別默許
快逃離
過去是遙不可及
(失去)
時間是吉芬商品
(逝去)
愛是欲望的淚滴
(拭去)
落入達爾文主義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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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肉強食 零和博弈
與命運抗辯到末路
全部都付之一炬
回頭
回頭
回頭
快走
快走
快走
這裡沒有線性的盡頭
隻有莫比烏斯的夢遊
埋葬在時間的湖泊
岸邊人低下頭
漣漪蕩開模糊的輪廓
湖底的我說:
“看著我,看著我……”
第34章 分數揭曉
演出結束後, 四個人一起,並肩站在暗下來的舞臺上,對樂迷們深深鞠了一躬。
聽著臺下重復呼喊著“恆刻”和“安可”, 某個瞬間, 南乙是恍惚的。幾年前他還是這些人其中的一員, 仰著臉,在狂熱的人群中聽所有人呼喊“無序角落”, 還有秦一隅的名字。
但此刻,這個人站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腕一起鞠躬。
這是他們的第一場演出, 有驚無險地結束。
目標實現的那一刻, 他發現, 原來自己這樣冷心冷情的人, 心髒也會狂跳,也會感動。
揮手,退場, 在簇擁中離開舞臺,進入昏暗的後臺,南乙第一反應是想去看看遲之陽耳朵的狀況, 但才剛走過去,還沒靠近, 他就看到嚴霽拿出了消音耳罩和口香糖,撕開包裝讓他吃掉, 又伸手幫他按摩。
準備得真是齊全。
莫名有種被透明磁場隔在外面的感覺, 南乙停頓了片刻, 最後還是決定等會兒再問遲之陽的狀況。
就在這時, 一隻手自然地搭在他肩上, 手掌很燙。想也不用想,他知道是誰。他沒有轉過臉,仍舊盯著遲之陽的方向,開口卻對著身側的人說:“我耳釘呢?你也一起丟到臺下去了?”
“嗯?”
再扭過臉時,南乙看到他那雙睜大了的眼睛,還有微張的嘴。他的臉有些紅,皮膚蒙著一層汗,在後臺微弱的燈光下閃著星星點點的微光,那表情看上去似乎是震驚,還有懊悔。
“完了完了。”秦一隅嘖了一聲,眉頭一擰,“怎麼辦啊,唱得太嗨人都蒙圈了,壓根兒沒想起來這茬。”
他那雙眼尾略微有點上挑的桃花眼此刻也耷拉下來,小狗一樣,眼睛下面是和南乙一樣的深粉色顏料。他微低著頭,衝南乙露出那種惹人同情的表情,小心發問:“怎麼辦,要不我賠你吧。”
而南乙始終沒說話,就這麼盯著他,臉上似乎帶著一點兒笑,但不明顯。
“你不會生氣了吧?”搭在他肩上的手落下來,秦一隅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小心了,“別生氣啊。”
南乙還是不說話,卻發現秦一隅視線飄到他耳側,“你看什麼?”
“我數數你有多少個耳洞啊,看看我得賠多少個。”秦一隅眼神相當認真,嘴裡也念念有詞,一二三四……好像真的要數個徹底似的。
“別數了。”南乙偏了偏頭,邊摘耳返設備邊向前走,“值不了多少錢,不用你賠。”
秦一隅不依不饒,追著南乙道歉:“那不行,說好了要幫你保管的,現在丟了,都賴我,對不起,你快告訴我有多少個,我都會賠給你的。”
“南乙,你別走這麼快。”
秦一隅一把握住南乙的手臂,拽住他,偏著臉湊過去瞧他的表情,還好死不死追問:“真生氣了?”
南乙這下真的停下來了,隻是下一秒,他扶住了秦一隅亂動的下巴,靠近,面無表情地貼上了他的額頭。
這突然其來的舉動把秦一隅嚇了一跳,一點不誇張,他的太陽穴都突突地跳了兩下,下意識想後退,南乙卻用兩隻手扶住他的臉,不讓他退。
這是幹什麼……
秦一隅的喉結上下動了幾下,很懵地望著南乙的眼睛,心跳得極快,就仿佛剛剛在臺上主動抵住額頭的人不是他。
“你……”
“你果然發燒了。”
沒等秦一隅開口,南乙就先用這個論斷截斷了他的話,也松了手,退開到安全距離。
“啊?”
漲得滿滿的一顆心忽然被扎了一下,然後嗖的一聲徹底癟了下去。
“剛剛在臺上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在發燒。”南乙說得冷靜極了,簡直就像醫院裡沒有感情的主治醫生,“你額頭燙得厲害,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發燒燒成這樣,還能在臺上唱歌,這人果然是天賦異稟。南乙想。
“我……”秦一隅還懵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沒發燒啊,一點兒不燙。”
“你自己要是能摸出來就用不著我來試了。”南乙說完,遠遠地見遲之陽朝他招手,於是抬腳跟上去,“估計很快就錄完了,你得回去躺著休息。”
好吧,好吧。秦一隅現在是真的感覺到不舒服了,他的心跳得好快,好像下一秒就能從喉嚨裡往外蹦出去似的。現在他發現,自己確實有點頭暈腦脹,渾身不對勁了。
而此時的南乙注意力已經轉移,盯上不遠處的攝影助理,想問他之前節目組安排的醫生怎麼聯系,畢竟現在他們隊裡有實打實兩個病號。
剛要出聲,他的肩被輕拍了拍,緊接著,一隻手伸到他眼前,指腹上是繭,掌心裡是一摞閃亮細碎的小釘子,和它們的主人一樣堅硬、扎手。
“剛剛是騙你的,我沒扔下去。”
南乙抬眼,盯住了秦一隅,發現他臉比往日紅,大約是因為真的生病。
又或許是,剛剛做了惡作劇,現在心有愧疚?
他讀不懂,也不再試圖這麼做了,“什麼時候換地方裝了,還以為跟著你外套去別人家裡了。”
“上臺之後,你沒發現吧。”秦一隅挑了挑眉,心裡卻不這樣灑脫。
一想到它們都在胸口的口袋裡,他就覺得很沒安全感,自己在臺上瘋瘋癲癲,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說不定一甩頭一彎腰,小釘子們就直接灑一地,舞臺結束了再跪在地上一個個找未免太狼狽。
所以他趁著演出開始前,還沒開燈的時候,就先把它們小心轉移了——來時他用嚴霽裝採樣器的小布袋子裝了借來的卡林巴琴,於是他幹脆把琴倒出來,給耳釘們騰了地兒,系緊了,確保一枚都沒漏下,再塞進西裝褲口袋裡。
南乙拿走那些小釘子,說了“你真厲害”和“謝謝”,然後開始一個一個把它們重新戴回耳朵上。
“還想假裝弄丟了,逗逗你的,沒想到你一點兒也沒生氣。”
“有什麼好生氣的?又不是很重要的東西。”
他意外發現這些耳釘燙得厲害。那些細細的金屬被握在秦一隅手裡,又帶著他的高溫,被塞進南乙身上的孔隙裡。
於是他的耳朵也燙了起來,無端地想到剛剛從秦一隅手中拿走耳釘時,看到的他掌心殘留的點點凹陷,都發紅了。
天知道這些不值錢的東西,他在手裡攥了多久。
“快來呀!”
聽到遲之陽的聲音,南乙點了頭,和秦一隅一起朝他走過去。
穿過通道,南乙還是找借口單獨找到工作人員,最後一個回到了之前觀戰的二樓小玻璃房,其他樂隊紛紛朝他們鼓掌,發自內心地誇獎他們的演出。
坐回到沙發上時,他和Uka換回了鞋子,又詢問了遲之陽耳朵的狀況,見他狀態還不錯,也放心一些。
“我剛剛讓助理叫醫生過來了。”他說。
“哎哎,別啊……”遲之陽立刻拉住南乙手腕,小聲說,“錄完再說吧,不然全給錄進去了,還以為我得了什麼絕症呢。”
南乙拿他沒轍,但很快,制作組的助理便在鏡頭後出現,對他打了個招呼,南乙躲著鏡頭走過去,回來時提了一個小袋子,他從裡面拿出藥給遲之陽,又拿了一個退熱貼遞給秦一隅。
“先用這個敷一下。”南乙說。
秦一隅卻愣在原地,倒不是單純意外於他動作之快,而是隱隱覺得不對。
既然南乙都給遲之陽拿了藥,按照常理,他也應該直接給自己退燒藥才對。
不不,這也不是關鍵,最巧合的地方在於……
秦一隅對退燒藥過敏,而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
他看向南乙,眉頭蹙起。
難道他知道?
“看我幹什麼?”南乙暫時還沒察覺到自己露了馬腳,還以為是他不願意在錄節目的時候貼這個,“沒事,你可以貼在看不到的地方。”
秦一隅仍舊盯著他的臉,但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你右耳耳垂上的耳釘呢?”
南乙摸了摸,“少了一個。”
他很快又說:“不用你賠。”
秦一隅接過他手裡的退熱貼,“那怎麼行?這次肯定是我弄……”
“別爭了,還錄著。”南乙打斷並提醒了他,然後突兀地拉開了一點距離。因為他突然間意識到什麼,盯住了秦一隅手裡的退熱貼,有些後悔。但後悔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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