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過大爺,現在人這麼多不保證校醫能不能治,我勸你趕緊疏散一下,到時候救護車來也方便。」
大爺猛然驚醒,拍了拍大腿,「還是小同學想得周到,我這就去。」
說著,大爺就健步如飛地跑遠,顯然這段時間有在努力鍛煉跑步。
我擦著眼淚,沒忍住笑出聲,接著就看見一抹修長的身影狂奔而來。
唇線一抿,我面無表情地往前走。
傅東霖欲說什麼,又泄了氣一言不發地跟在我身後。
跑道、小賣部,一直到無人的校道上才終於沒忍住拉住我的手腕。
垂頭喪氣地,再沒有剛才那種表情。
我抽了抽手,沒抽動,乾脆抬眸緊盯著他。
「怎麼,喬念念醒了?」
「醒了。」
「是你手放她胸前後醒的還是你給她做了人工呼吸醒的?」
傅東霖一頓,「剛剛校醫來之後她醒了我就出來找你了。」知道我介意什麼,又補上一句,「我沒解。」
我冷笑,「可你解了上衣,不能說沒看到吧?」
聞言,傅東霖呼吸重了下,眼底露出抹不可思議,「你知道的,在那種情況下我怎麼可能……」
話還沒說完,我就不耐煩打斷了他,「是,畢竟你是醫生,是我過分計較了,抱歉,所以可以放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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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東霖咬著牙,手握得更緊,「白禾嘉!說好了不互相陰陽怪氣的!我不想跟你吵架。」
因為知道彼此的德性,我們也曾約法三章,期間就有不能陰陽怪氣一條。
傅東霖一句不想跟我吵架,反而像是在指責我無理取鬧。
我清楚這樣極為矯情,但還是忍不住。
保安大爺都能在看到我哭的時候遞來紙巾,他卻不懂得抱著我哄一哄。
抓著手腕說我不想跟你吵架,那就已經是要吵架的前兆。
回想平時我都如何哄他的,就越想越委屈。
「傅東霖,要是我說喬念念是裝的心臟病你信不信?」
聞言,傅東霖怔了下,「她看起來不像……」
可怎麼會校醫來了她就好了?
現在的傅東霖在我眼裡就是個傻逼。
就此說明,喬念念的演技在這時候就爐火純青了。
傅東霖還說:「而且再怎麼樣都不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吧?別人解你衣服的時候你會無動於衷?」
聽到這話,我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再也忍不了,「是是是,傅東霖你就是個傻逼,太久沒在醫院工作業務能力下降了吧!」
「白禾嘉!你有話說話,犯不著罵我。」
我呵呵,「不罵你我怕我血壓升上來,趕緊鬆開。」
傅東霖也惱了,「真當我沒脾氣?」
「呦,有脾氣你就松啊,誰沒點脾氣啊?」
「白禾嘉!!」
彼時鈴聲已在我們周旋時響了兩回,我抬了抬下巴,「上課了,趕緊鬆開。」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陌生?」
陌生?可這就是我吃醋的樣子啊。
明明是他讓我多吃醋,現在倒說起我來了。
大抵氣昏了頭,我咬唇瞪他,「既然覺得陌生,那就分手,反正你我向來不合,及時止損。」
話落,我就有些後悔了。
傅東霖恍若未聞,眼眶卻紅了個徹底,嗓音低沉了幾分,「真想吵?」
見他這樣,我呼吸快了幾分,又不甘心示弱,輕聲哼了下,「是你想跟我吵。」
下一秒,整個人就被攬入懷中。
傅東霖俯著身子,將下巴往我頸窩處靠了靠,「白禾嘉,你沒良心。」
我作勢掙脫兩下,皺起眉,「我哪裡沒良心?」
傅東霖的手又緊了緊,「就非得氣我吵一架,還不夠沒良心麼?」
聞言,我隔著掐著他的勁腰反駁,「明明是你氣我,那喬念念就是裝的你還不信我!」
傅東霖歎了口氣,「那你可以跟我說你怎麼知道她是裝的,而不是這樣發脾氣。」
「不是你跟我說的多吃醋?」
「可我沒讓你吃病患的醋啊。」
「喬念念不是病患,她喜歡你,指不定希望你佔她便宜。」
「不該吧?」
「你又在替她說話了。」
「行行行,你這醋的酸勁太大了,我以後一定生人勿近,你也別吃醋了。」
「本來就是,能讓人吃醋的一方就是沒給夠吃醋方安全感。」
「也不是吧,可能是你佔有欲比較強呢?」
「傅東霖,這種時候你還要跟我論個正反方嗎?」
「好,我錯了。」說著,傅東霖摸了下我的頭,語重心長,「可是今天你的錯更大。」
自知理虧,我心虛沒有回答。
幸好傅東霖沒有得意順著桿子往上爬,隻是緩緩道:「你也說了我們總是吵架,今天你倔明天我倔,到時候沒人服軟真完了怎麼辦?」
「這種情況提分手,你真的很不理智,而且不知道一提分手就會很傷感情嗎?」
「白禾嘉,我其實很不開心,可是想到之前吵架都是你來哄我,我就覺得你應該也很不開心,不過你還是來哄我了,所以今天不要說哄,讓我討好你也行。」
「隻是你說分手,我真的很難過,以後能不能不要提了?我怕我氣頭上一不小心就答應了。」
少年的體溫炙熱,身上的氣息清新又好聞。
我慢吞吞仰頭看他,然後抽了抽鼻子,帶著哭音嘟囔,「傅東霖,你犯規,跟我玩坦白局。」
傅東霖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我知道你想聽。」
「心機。」怕他誤會,我又補了句,「但被你說對了。」
夏風和煦,寬敞明亮大校道上,少女悄悄從兜中拿出一顆白桃味的糖,然後用食指輕輕戳了戳少年的側臉,嗓音軟軟糯糯。
「謝謝你啊傅東霖。」
謝謝你挽回我們的感情。
雖然彼此性格都存在缺陷,但我真的有感受到我和傅東霖都有在努力地改變。
腦海突然浮現震盪的大樓裡,傅東霖猛爬幾層樓打開門拽著我就跑,建築墜落時翻身擋在我身上的畫面。
仔細想想,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從一開始,他就把自己的命交給我了。
若是沒魂穿回來,如果我跟傅東霖吵一架,大概啟動車子就走了,而他醫務繁忙,又哪有時間來追我,我當記者三天兩頭不見蹤影,想和好也很無力,久而久之,大概隻會身心疲憊地分手了。
能回到這時候,的確是上天對我們的厚愛。
看來即使活了二十六年,不成熟的地方還有太多。
總說傅東霖幼稚,其實我也差不了多少。
這麼想著,眼前突然白光一閃,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起來。
不會,又地震了?
下一秒,隻覺得眼皮有千斤重,耳邊也隱隱傳來談話聲。
「醫生,我女兒什麼時候能醒啊?」
「正常情況下應該再觀察……哦,她醒了。」
(五)
誰醒了?
手指艱難地動了動,睜眼是潔白無瑕的天花板。
繼而是我爸我媽放大的臉。
「我的乖乖,你可算醒了。」
什麼情況?我不是剛跟傅東霖冰釋前嫌嗎?怎麼可算醒了呢?
旁邊戴眼鏡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看穿了我的疑問,慢條斯理地推了推鏡框,「白小姐,你昏迷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我開口,隻覺得嗓子乾澀得厲害,目光落在醫生臉上,莫名有些眼熟。
我媽連忙給我端來一杯水扶我坐起,「是啊,你跟小傅地震被困在一起,救出來之後就睡到了現在。」
「傅東霖人呢?」我抿了幾口潤嗓,醫生已經走過來給我簡單地做檢查。
順便替我爸媽回答了問題,「傅醫生的情況比較嚴重,可能要再觀察……」
「婉君,我們東霖醒了,禾嘉怎麼樣?」傅姨的到來打斷了他的話。
聞言,醫生面不改色,照例推了下鏡框,「哦,他也醒了,那我去看看,你沒事,注意多出去走動走動。」
傅姨驚訝我也醒來,笑著聊了兩句便要跟著醫生回去傅東霖的病房。
醫生轉身時我看了眼他的胸口上的名字,才發現為什麼會眼熟他了。
喬儒生。
喬念念同父異母的哥哥,之前跟喬念念的時候見她去了一個男人家裡,本以為發現了什麼大新聞,後來才知道是個大烏龍。
倒是沒想到他跟傅東霖在同一家醫院工作,還是我們這次的主治醫師。
一下子太多事情來得猝不及防,我深深懷疑魂穿高中這件事儼然就是一場做了三天三夜的夢。
所以連做夢都中不了體育彩票麼?
那我跟傅東霖當時還矜持奮發向上個什麼勁可這場夢未免也太過真實。
撫了撫額,我蹙眉看向爸媽,「爸媽,我想去看看傅東霖。」
話音剛落,我媽就瞥了我爸一眼,我爸也心領神會地退出病房。
緊接著,我的手就被握住了。
「白禾嘉,你告訴我,你跟小傅是不是在一起了?」
我微頓,我媽剛醒來的時候喊我乖乖,現在喊我白禾嘉,就是戲法也沒她變得快。
「算……是吧?」
地震時候在狹小空間裡的那個吻,應該就是默認要交往的意思了吧?
聞言,我媽瞪了我一眼,「什麼叫算是?你自己掀下衣服看看,是不是小傅幹的?」
「掀什麼……」我低頭拉開領口望了眼,隨後又猛地捂住胸口。
傅東霖的唇造訪過那裡,至今甚至還殘留著淡淡的痕跡,來不及細數,大概有五六枚的樣子。
昏迷這幾天,我媽一定給我擦了身子。
剎那間,我直接心如死灰,夢與現實,一直不是在社死的路上就是在社死的路上。
我隻好誠實地點點頭,道:「是他,不過我們還沒到最後一步。」
聽到這話,我媽表情有點奇怪,「畢竟地震來了,也不好……」
「打住!我們不是因為這個,反正不要聊了。」
「行,算了。」
顯然,我媽對傅東霖還是滿意的。
可又面帶猶豫,「你不是才跟那個秦澤分手,這又馬上跟小傅,那不就是無縫連接……」
對於老母親的擔憂,我幽幽歎了口氣,坦誠以待。
「媽,我跟秦澤,是假戀愛。」
後續我媽又問了我幾個問題,見我真的沒有她最厭惡的渣女行徑才放心地讓我去傅東霖病房走動。
餘震來的時候,他的後背被砸了下,但傷勢不算重,恢復也不錯。
見我來,便呲牙咧嘴地讓傅叔將床身搖起。
兩家父母很有默契地提出要回家做了飯再過來,就連喬儒生都收起筆攏了攏白大褂邁腳離開。
我坐在病床邊上,傅東霖如狼似虎的目光讓我有些如坐針氈。
被看得實在不好意思了,隻好狀似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看什麼看?色瞇瞇的!」
傅東霖對我的話不為所動,抬手拍了拍他床上的空位,很是熟絡,「上來坐。」
「不要,太擠了。」
「不擠,你屁股又不大。」
該死的,真不知道他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片刻,我站起身坐到了那故意為我空起來的位置。
傅東霖撈過我的腰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明明是夏天,肌膚隔著薄薄衣料相貼,男人的體溫變得格外炙熱。
就連眼神也不例外。
我察覺到危險,試圖往床邊移動幾分,警告他,「現在別亂來啊,你還是個病號。」
傅東霖挑眉,「你說後背,不礙事,你別掙紮就是了。」
我抵著他的胸膛,兩相對視後道:「你這是在調戲我?」
傅東霖不滿糾正,「是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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