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比別處要民風開放些,街頭巷尾都是熱鬧的人群,姑娘們打扮得花枝招展出來玩,男人們也特意出來邂逅桃花。
若是有婚約在身的男女,便可借此機會相攜出遊,一解相思。
我萬萬沒想到,張大人竟會安排我們四人同遊。
白赊月來張府接張媞月,李寒舟邀我出門放紙鳶。
四人在門口相遇,好不尷尬。
白赊月眯著眼看向我身旁的李寒舟,極力克制,彬彬有禮地問:「這位是?」
張媞月看熱鬧一樣,故意道:「白公子還不知道吧,妹妹從前救過這位李老板呢,沒想到李老板對妹妹一見傾心,竟然找了她十一年。如今再續前緣,也算是美事一樁。」
白赊月看向我,眼神漸冷:「書鳶,你從未提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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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我怎麼能將屬於我的過去講給你聽?
我在你面前,一直是張媞月。
李寒舟拱手作揖:「白二公子,久仰大名,李某這廂有禮了。」
向來溫和謙恭的白赊月卻挑起眉梢,刻薄道:「我是官你是民,我是士你為商,李老板還是叫我白大人吧。」
張媞月立刻蹙起眉,氣他給李寒舟難堪。
李寒舟卻渾不在意:「白大人說得是。
「既是同去遊春,不如一起?」
白赊月與張媞月先行一步,我和李寒舟緊隨其後。
兩輛馬車前後駛離,往芳草原去。
馬車裡毫無曖昧氣氛。
李寒舟昨夜暗訪張府書房,但書房裡一直有人,沒機會進去。
每年的花朝節女眷都出門了,張大人會約幾個朋友來府上小聚,正是潛伏的好時機。
我從袖子裡摸出一頁紙:「這是十年來與他來往甚密的幾個人,除了幾個朝廷官員,還有些來歷不明的人。」
李寒舟看過名單,說:「大部分你之前告訴我的時候,我已經查過了,剩下這幾個,我也有了些眉目,都是他來調來京城前的舊部。」
我又拿出兩頁紙:「這是其中兩人,身份名字暫不知曉,但長相我記得清清楚楚,畫下來了。」
李寒舟一一收好:「有眼熟的嗎?」
我知道,他指的是十二年前的事。
「有,畫像上那兩個,當年害S我父母的人裡,就有他倆。」
從前我與他聯系不便,畢竟張大人怕我身份暴露,一直將我養在深閨裡,不準我出門。
還好我總是借著與白赊月見面的機會出來吃飯、逛街、遊玩,見縫插針地暗中傳遞消息。
張大人很樂意看到我與白赊月親近,在這方面難免松懈。
可白赊月從小就心思缜密,想避開他很難,好幾次都險些露出馬腳。
李寒舟握住我的手:「書鳶,這次我親自來了,你不必再如此辛苦。」
我搖搖頭:「不辛苦,我隻恨自己沒用,收集的證據還不夠,不能將他繩之以法。」
「繩之以法?」李寒舟冷笑,「朝中走狗,多少是他的同僚,官官相護,想用律法懲治他,太難了。」
是啊,太難了。
他那麼會偽裝,我想找到罪證,找了整整十年,還是沒多大進展。
「寒舟哥哥,今日賞花遊春,白赊月一定會想辦法把我帶走,與我單獨相處。」
我想起白赊月早上恨不得丟下所有人把我帶走的目光,便知道計劃可行。
「你們趁機回張府,探明底細。」
這是難得的機會,一切必須按計劃進行。
7
芳草原在京城東郊,有桃林三裡,春花遍野。
我們到達時,已有不少女眷剪了五色彩箋掛在花枝上,祈求花神降福,是為「賞紅」。
我向張媞月解釋這番習俗,還提醒:「可以在彩箋上寫幾句祈福的話,一起掛在花枝上,取個好意頭。」
我與白赊月年年都來,他熟練地拿出準備好的五色彩箋,幫我鋪紙研墨,側首問我:「今年想寫什麼?」
我卻將筆遞給張媞月:「姐姐寫吧。」
張媞月捏著筆,一時茫然無措。
「我不知還有這種節日,旁人都寫什麼?」
李寒舟神態自然地將紙鳶塞到她手裡,為她解圍:「在學堂寫寫畫畫還不夠?難得出來,我倒覺得放紙鳶更有意思。媞月小姐覺得如何?」
張媞月立刻將筆還給我,勾起嘴角:「是啊,出來放松嘛。我……我去放紙鳶,你們誰陪我去?」
白赊月立刻說:「我和書鳶每年都要寫的,你們先去放吧,我們稍後再去。」
李寒舟給我留了另一隻紙鳶,便與張媞月並肩走了。
白赊月拉回我的思緒:「書鳶,今年寫什麼?」
我原地沉吟片刻,落筆:
【朝露夕花日日賞,雙月成朋年年好。】
笑著遞給他,我說:「向花神討個吉利吧。」
白赊月,張媞月。
雙月成朋。
多好的意頭。
白赊月愣了神,看著我將五色彩箋掛上花枝,忽然握住我手腕,不待我反應過來,便將我抱上一匹馬,揚鞭而去。
我大驚:「白赊月!你帶我去哪兒!」
他卻箍住我的腰,在我耳側沉聲道:「換個地方賞花,我討厭別人打擾我們。」
京城東郊六裡外,有丞相府的別院。
白赊月抱我下馬時,已近午時。
路上顛簸,我有些犯惡心,他命人在涼亭準備了一桌子美味佳餚,最先為我奉上一碗桃花露。
「我娘以前釀的,存了三壇在這別院。她說春風與桃花露最配,隻可惜她自己來不及喝上一口。」
清冽的桃花露入口,我果然好了很多。
白赊月懷念起他早逝的母親,同我說起闲話來。
「我與張媞月的婚約,源於我娘和張夫人的一時興起。」
那時白丞相還不是丞相,是雲州知府,雲州風大苦寒,他不忍家中親眷跟著受苦,於是妻兒都留在京城。
可白赊月太小了,長到四歲也沒見過父親幾面,總纏著白夫人要見爹爹。
白家大公子少年老成,功課不誤,還幫忙打理家中大小事,對娘親弟弟很是縱容。
白夫人也很思念夫君,便帶了白赊月和幾個僕人往雲州去。
她是大家閨秀出身,雖然生育了兩個兒子,依然天真爛漫,路上有高手護佑,倒也沒出什麼差錯。
走了沒多久,便偶遇前往利州赴任的張淵夫婦,正碰上張夫人臨盆。
事發突然,身邊沒有產婆,白夫人便帶著自家的大夫前去幫忙,折騰了一天一夜,張夫人總算平安產女。
許是第一次幫人接生,白夫人看著襁褓裡的女娃,又看看自己那好奇地戳著嬰兒的小兒子,忽然起了撮合的心思。
「張夫人,你喜不喜歡我這小兒子?若喜歡,不如就把你這寶貝女兒許給他吧?」
張夫人剛生完孩子,身體虛弱,卻感念她的恩情,看白赊月小小年紀已繼承了母親的七分美貌,一身錦繡足以說明他出身富貴,看起來也是個聰明小子,自己女兒將來嫁過去,算是高攀。
「白夫人,能有赊月這樣的夫婿,是小女的福氣。」
張夫人看嬰兒新鮮,都不舍得讓張淵這個親爹抱一抱,主動問:「孩子還沒取名字吧?」
張淵夫婦搖頭。
白夫人便扭頭笑問自己的兒子:「赊月,來,給你未來的小媳婦取個好名字。」
白赊月盯著杯子,淡淡一笑,似有無限柔情在眼:「你知道嗎?張媞月這個名字,是我取的。」
我心中苦澀,低聲詢問:「怎麼取這樣的名字?」
白赊月緩緩起身,對著涼亭外的爛漫春花,吟詩般道:「媞媞美好,眾星拱月。我希望我的小媳婦,生來便無憂無慮,被所有人捧在掌心。」
我捏緊了杯子,不知該如何回話。
他阒然回頭,語氣無限哀傷,「可她似乎沒過幾天好日子,你說,這是誰的錯呢?」
8
他背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那目光灼灼如火,燒得我無地自容。
我硬起心腸,冷然道:「那要問張大人了,又不是我把你的小媳婦弄丟的。如今張媞月回來了,你不高興嗎?」
白赊月重新坐到我旁邊,又恢復了從容:「書鳶,我說過了,我與她不熟,我不會娶她的。」
我閉了閉眼,試圖同他講道理:「白赊月,你這樣將我帶走,不合禮法。既然你們婚約還在,就該顧及她的臉面,放我回去吧。」
「禮法?臉面?」他似乎覺得可笑,還真笑了好一陣。
「書鳶,你是知道我的,我被家裡人寵壞了,太子和皇後也很縱容我,我真犯了錯,他們也是不忍心責備我的。」
我察覺到不妙,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做什麼?」
白赊月為我夾菜:「我不做什麼,隻是要留你在這別院陪我住一日。」
住一日?為什麼?
「住一日,再一起回去。」白赊月挑起眉梢,一字一句說,「然後,見父母,提親。」
轟——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打算。
孤男寡女故意拋開別人,在私人別院共度一夜……他分明是要讓所有人以為我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
我摔了盤子,怒火中燒:「白赊月,你瘋了嗎!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清譽!有沒有考慮過兩家的臉面!有沒有考慮過……」
「我考慮得很清楚。」白赊月打斷我的話,肅然道,「張家騙我在先,是他說你就是我的未婚妻,我這麼些年,隻認你這一個媳婦。如今隨隨便便登門道個歉,就想讓我娶他那個所謂的女兒,做夢!」
我拍案而起,拔腿就要跑。
卻有三五家丁圍上來,板著臉警告我:「書鳶小姐,相爺說了,婚事需從長計議,請您與二少爺好生商議。」
我愣在原地。
相爺……難道說,這是白丞相默許的?!
我驟然回頭,就見白赊月怡然自得地夾菜盛湯,自有一派矜貴舉止:「書鳶,你年紀小,天真一些沒關系。可張大人萬萬不該拿我丞相府尋開心。」
我的心狠狠沉下去。
是了,白丞相能從雲州知府一路升任丞相,自是萬人敬仰、雷霆手段。
我這些年見過他幾次,因著有姻親關系,他向來對我和善,我卻忘了,他怎能容忍什麼真假千金的戲碼演到他家身上?
是張大人心存僥幸,膽大妄為了。
呵呵。
我不由幸災樂禍起來,反倒不急著走了。
隻是多少有些擔心,李寒舟和張媞月那邊,是否一切順利。
白家別院依山傍水,院中有小橋池塘,有花鳥蟲魚,是靜養避暑的好去處。
我與白赊月吃了飯,便躺在桃花樹下的軟榻上打盹。
我們一起長大,對彼此已經很熟悉了。
白赊月天生聰慧,從小被全家寵愛,母親早逝後,白丞相與他哥哥更是縱容他,好在他與京中其他紈绔不同,不僅文武雙全,進退有度,做太子伴讀時也深受皇後與太子喜愛,領了官職也乖乖上班,並無太多出格之舉。
那當然不算假象,隻是一個優秀的世家子弟應該有的模樣。
隻有在我面前,他才偶爾暴露偏執、霸道、無法無天、無視規矩的一面。
正如此刻,他無視守在周圍的丫鬟侍衛,曖昧地將我圈在懷裡,貼著耳朵向我討吻。
「夫人,你怎麼不看我?我不比桃花好看?」
「誰是你夫人!」
滾燙的身體緊緊貼著我,我害羞掙扎,發了狠用手肘撞他,聽得他悶哼一聲,笑著拍拍我的肚子:「不鬧你了,睡會兒吧。」
然後便安靜下來,沒一會兒,竟真的睡著了。
我轉身看他,見他如玉面龐枕在春光裡,周圍一切良辰美景俱不如他。
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心上人。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來,隔著一寸距離,細細描摹他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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