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紀小,口無遮攔。
我連忙道:「別胡說!」
不過,這耳墜,我確實不是頭一次見了。
前世,大婚之後,裴缙便特意將這東西送給了我。
他的侍從在一旁道:「二爺挑了好幾日呢,夫人試試?」
隻是不知,這次,究竟是偶然,還是,他真的又特意去挑的?
想到這裡,我將玉墜一把扔到了一旁的林子裡。
因我前世,便是戴著這東西S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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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晦氣。
諄哥兒連著嘆了好幾口氣:「我瞧著挺好看的啊,六姐姐怎麼扔了。」
我沒理他:「讀你的書去!」
說罷,我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是以,我並不知道,我走後,還有人從牆頭一躍而下,在林中找了許久,久到錦緞織就的袍角被沾滿了灰塵也渾然不覺。
或許是看到了舊物,這日過後,我就不太願意出門了。
我開始跟著諄哥兒一起去聽許寧舟講學。
他每日隻在巳時來沈府,然後講上一個時辰,其餘時間,便一心準備科考。
我是女子,按理說,來聽他講學,是不太合規矩的。
但祖父疼我,又看中許寧舟的才華,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我爹娘自然也就沒什麼異議了。
許寧舟平常看到我總是很拘謹,在學問上,卻總是不苟言笑。
一日,他準備離開時,外頭突然落了雨。
我同他站在檐下。
諄哥兒在後頭打著瞌睡。
此時光景,前世夜色,我不由看向許寧舟:「先生。」
這些日子,我一直是這樣叫他的。
許寧舟點了點頭:「女郎有惑?」
「是。」
「倘若有個女郎,她S後,所有人都說她做錯了事。
「卻偏偏還有一人願意信她,力排眾議想要恢復她的清名。這是為何?」
許寧舟沉吟片刻:「這二人是何關系,夫妻?兄妹?故友?」
我搖頭,眸子有些澀。
「都不是。
「他們萍水相逢,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話落,許寧舟的眸子落到我的臉上,可不過一瞬,便很快移開了視線。
檐下的琉璃燈輕晃,細雨如愁,人有情。
許久後,我聽到他的聲音。
「或許隻是因為,這位女郎,本就是一個很好的人。
「這人認為她不該落得罵名累累、紅顏薄命的下場。
「這很殘忍,不是嗎?」
我抬眸,撞上他的眼神。
細碎的、隱晦的、朦朧的。
我下意識收回視線,嘆:「這樣啊。」
他還不知道,他後來,其實也是旁人口中的佞臣,手段殘忍,狠辣至極。
不過還好,這次不會啦。
8
當晚,我便做了一場夢。
夢中,我依然梳著婦人的發髻,在跟裴缙一起逛燈會。
這個時候,我們才成婚一年。
他尚未厭棄我,有什麼都先想著我。
他打仗回來,頭一個便來找我。
見到什麼稀罕玩意,也全都送到我面前。
所有人都說沈家女嫁得好,裴家顯貴,郎君性子雖淡漠了些,卻也是個會疼人的。
所以,夢中的我,竟然是後來少見的歡喜模樣。
可沒過多久,我轉身看個燈謎的工夫,我們便被人群衝散了。
畫面一轉,便是字畫攤前,有人青衣斷指:「夫人,看看畫吧。」
一旁的人頗為嫌棄地開口:「夫人,別買,就是因為他太清高,不肯給別人作畫,惹了不該惹的人,害S了自己的爹。
「這種人的畫,給我都不要。」
夢中的我有些生氣:「清高什麼時候也是一種錯了,就算有錯,那也是那些壞人的錯。
「他為人子,失了親爹,難道他就是故意的,就不難過嗎?」
說完,我將身上的所有的銀兩拿了出來。
還有頭上的發簪,手上的玉镯。
唯獨留下了那對紫玉耳墜。
「我偏要買,全都要了。」
青衣郎君抬頭,看了我好一會,才一言不發地將那些東西收拾好,交到了我手上。
他說:「女郎大恩,我會報答的。」
他的聲音很低,我沒聽清。
裴缙又正好在不遠處喊我。
我便抱著一堆畫,到了他面前:「快,幫我拿著。」
這一日,我睡到了日上三竿。
直到有人來叫我:「女郎。
「明日皇家圍獵,夫人叮囑過了,讓您上點心。」
我娘還盼著我找個好夫婿呢。
我的唇幹澀著,飲了一口茶,才去看那請帖。
「知道了。」
9
我騎術不錯,進了獵場以後,隨意獵了些東西,便找了個沒什麼人的地方歇著。
可沒過多久,我便聽到有馬蹄聲正往這個方向來。
我站起身,看過去。
是裴缙和永寧公主。
「那個沈禾究竟哪裡好了,值得你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你是瘋了不成!
「那姓許的書生要找人寫舉薦信,人家沈家還沒說什麼呢,你就眼巴巴去找江太傅,託他幫忙。」
「怎麼,你是想給他遞一根更高的高枝,好讓他離開沈家?
「沒想到吧,人家根本不願意。」
我手中還捏著弓,聽完這話,心底一驚。
這事,我其實是知道的。
江太傅是三朝元老,他的話,極有威嚴,就是這樣一個人,前幾日,卻親自找到了許寧舟,說想幫他。
原本我還想不通,這樣好的事,許寧舟為何要拒絕。
現在,倒是明白了。
裴缙看著公主,臉上少見地生了怒:「這與你何幹?」
公主抿唇,眼底有淚:「她已經不喜歡你了,你看看我,求你了。
「你答應父皇的賜婚,好不好?這樣,你就不必去雁門關了,那裡苦寒無比,哪裡比得上長安。」
裴缙的耐心已經用完,不肯再同她多說,揚起馬鞭就往我這邊跑來。
我躲閃不及,對上了他的視線。
他的動作一瞬間僵住,目光驚愕。
像是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你……都聽到了?」
我點頭。
下一瞬,我便看到,公主怒恨交加,竟直接搭弓,往我這個方向射了過來。
「沈禾,你去S好了。」
但我沒有被射中,裴缙及時反應過來,為我擋了這一箭。
風吹竹林,兩相靜默。
裴缙看著我,眸光中情愫湧動。
公主這才驚慌起來,連忙過來扶起裴缙。
我站在原地站了會。
從始至終,裴缙一直在望著我。
他的目光,在無動於衷的神情中,慢慢沉寂下來,最後變成了一潭S水。
見狀,我沒敢耽誤,連忙跑了。
10
次日,長安城便傳遍了。
說永寧公主狠毒無比,對裴缙因愛生恨。
在獵場上,就想直接要了他的命。
不過好在那箭射偏了,傷得不算重。
可饒是如此,還是在朝堂上掀起了一陣風波。
裴家不肯松口,咬S了那一箭是真的想害他性命。
裴家勢大,先前,皇帝便因為公主賜婚一事刻意打壓了一番。
這回,再不給裴家面子,便說不過去了。
沒多久,就傳出了公主要遠嫁的消息。
公主知道以後,在宮裡鬧起自盡,吵著要見裴缙。
卻不慎打翻了燭臺,險些毀容。
裴缙此人,前世今生,一直如此。
對不愛的人,絕情得令人膽寒。
裴缙離京那日,我陪著諄哥兒去買砚臺,許寧舟也跟著一起來了。
臨出門的時候,諄哥兒卻突然不見了。
我跟許寧舟分頭找了起來。
我剛往外走了沒幾步,就有人攔在了我面前。
「我家郎君說了,臨走之前,想見您一面。
「見完,小公子也就回來了。」
我松了一口氣,與此同時,又不由有點生氣。
我跟他,實在沒什麼好見的。
我跟著這人上了閣樓,便看到裴缙正坐在窗前飲茶。
他這裡,正好可以將書肆裡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他才受了重傷,臉色還很蒼白。
明明已經快要入夏,他卻比平時還多穿了一件外衫。
裴缙抬手,為我斟茶。
「六娘。」他道。
我身子微僵。
他卻兀自笑了笑:「我也不知怎的,方才突然就想這樣喚一喚你。」
我看著他,沒說話。
裴缙的動作頓了頓:「我來找你,是為了兩件事。」
「你說。」
他頷首。
「其一,我一直沒想明白,你為何突然便想將我跟公主湊到一起。我也找人查過了,那日之前,你跟許寧舟亦沒有半點交集,你何故棄我而選他?
「你並非那樣的人。」
我看著裴缙:「或許,是你錯看了我。
「我本就三心二意,見一個愛一個。」
裴缙凝眉,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既然如此,我並無過錯,你何不給我一個機會。第二件事,我去掙個功名回來,你等我一年,我重新向你提親,可好?」
我聽到這句,忍了又忍,終於對上他的視線。
「娶我,然後呢?
「數年之後,你厭倦了我這張面容,照樣會愛上別人。
「到那時,我在你眼裡,便沒什麼好稀罕的了。你會將我的臉面踩到地上,甚至為了別人,推我去S!」
話落,大概是我眸中的恨意太明顯。
裴缙竟一時怔在了原地。
他啟唇,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我看到許寧舟已經找完一圈,又回到了書肆跟前, 裴缙的聲音才傳來。
帶了十足的迷茫,他喃喃道: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你竟然恨我。」
我就是恨他。
但他這一生或許都不會想明白,究竟是為什麼了。
11
裴缙走後沒過多久, 公主便出嫁了。
我無事可做, 便開了幾間鋪子。
時日久了,竟也覺出幾分意思來。
漸漸地,秋闱的日子便來了。
放榜那天, 許寧舟果真是頭名。
就在這時候,裴府的老夫人竟親自登門,說要替裴缙提親。
我有些奇怪。
裴缙走前, 我們稱得上是不歡而散。
以他的性情, 何至於在這時候讓人來提親。
裴老夫人遞給我一封信:「二郎去雁門關沒多久,便病了一場。醒來以後, 也不知怎的,一定要我來一趟。」
我展開信紙, 上頭隻有幾句話:
【這些日子, 我夢到過一些片段, 這才明白你當日所言, 但我不是他。
等我。】
他倒是聰明,求了老夫人來這裡。
若換一個人, 我絕不會拆開這封信。
我提筆, 寫了一封信, 讓老夫人轉交。
後來,聽聞裴缙收到信的當晚,差點舊疾復發,S在雁門關。
但我其實也沒寫什麼。
我隻是告訴他, 我S時都經歷了些什麼。
再加一句。
【我已心有所屬。】
後來,裴缙很少回來。
隻在我跟許寧舟成婚之時,回過一次長安。
他是進京來述職的。
花轎經過他的身側,簾子正好被風吹開。
男人高坐在馬上, 風塵僕僕, 目光落在我身上的嫁衣上,看了一瞬, 便移開視線,跟他的副將開口。
「讓將士們把路讓開, 不要擾了大婚。」
就這一面而已。
後來再聽到他的消息。
已經是兩年後。
那時我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許寧舟怕我磕到碰到, 我去哪, 他都要跟著。
我們從鋪子裡出來,正趕上裴缙的棺材回京。
我到這時才知, 他當時被公主射中的一箭,其實很嚴重。
差點就丟了性命。
這回,舊疾發作得來勢洶洶。
他還在同副將一道商議戰術, 便頭痛欲裂, 暈了過去。
他S時, 什麼都來不及囑咐。
隻是將常年放在胸口處的耳墜拿出來,緊緊地握在了掌心。
白幡隨風飄動,許寧舟在一旁握住我的手, 模樣溫良,完全看不出前世那個陰鬱權臣的影子,他說:「走吧。」
我點頭。
嗯。
S得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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