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星第3章

浪漫的環境，低沉的嗓音，真摯的告白……

 

可能唯一煞風景的，就是被裹成貓條的我。

 

「所以你昨天請假不上課，就是為了做這些？」

 

林衡點了點頭。

 

「我說過要擺脫文盲身份之後再重新追求你，雖然現在還不算完全擺脫，但……星星，我真的忍不住了。」

 

「我想靠近你，我想抱抱你，我想名正言順地貼著你。」

 

「你能……重新接受我嗎？」

 

我耳邊嗡嗡作響，一天的情緒像是過山車一樣被壓低再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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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前一秒還那麼傷心，此刻卻要幸福地S掉了。

 

看著還在眼巴巴等我回答的林衡，我咳了一聲。

 

「幹嘛還問我，你不是還有一張獎勵券嗎？直接要求我答應不就好了嗎？」

 

「不行，那樣太不尊重你了。」

 

林衡把最後一張券遞給我，臉上真摯又認真。

 

「最後一個願望，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重新告白的機會，至於答應不答應，需要你自己來回答。」

 

我深吸了一口氣，先趴在地上扭曲爬行，蠕動著從裹著我的毛毯裡鑽了出來，然後看了眼自己身上髒兮兮的睡衣。

 

「……我能到明天換件衣服再答應嗎？」

 

這場景回憶起來，也太煞風景了。

 

然而林衡回答得堅決。

 

「不行。」

 

「……」

 

不是說尊重我嗎！！！

 

看著他臉頰上忍耐的汗水，和直勾勾盯著我的眼神，我終於開口。

 

「我答應。」

 

「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下一秒，林衡幾步走過來，託起我的腰就摁在了沙發裡，滾燙的唇壓下來，幾乎讓我無法呼吸。

 

看來這小子真的要忍不住了。

 

我覺得那陣火熱從唇角到脖子一陣蔓延，意識模糊間忽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

 

「先停下！」

 

「既然沈清跟你沒關系……那，你為什麼不讓我進你的臥室？」

 

17

 

林衡身子一僵，神情也猛地緊張起來。

 

又是這樣的表情。

 

我這一次沒再退縮，立刻履行了我作為伴侶的權利，推開他就朝著臥室走過去。

 

林衡沒來得及阻止我，在我開門後猛地捂住了臉。

 

而我卻徹底怔住了。

 

整個臥室的牆上都貼著我的照片，從剛上大學到畢業讀研，甚至還有我大一剛搬到這裡時整理屋子的照片。

 

「你哪來的這些？」

 

「等等……不對勁，我們那個時候就認識嗎？」

 

我的視線順著照片落到床頭，上面是一張泛黃的合照。

 

我穿著校服，捧著剛得的獎狀站在教授身邊，而另一側則是教授經常帶來的孩子。

 

教授的一半身子都被裁掉，隻剩我和那個少年。

 

我的記憶頓時被拉了過去，難以置信地捂住嘴。

 

不會吧……

 

18

 

剛上大一那會兒，我對專業課程有著很大的熱情。

 

正巧學校裡有個競賽，我便經常去找導師問問題，也經常看到導師身邊跟著一個不大的孩子。

 

那孩子比我小五歲，我上大一時 18，而他是 13。

 

個頭剛到我的胸口，又黑又瘦，每次都安靜地待在辦公室，一句話也不說。

 

導師說他是親戚家的孩子，家人都因為意外去世了，暑假孩子沒人帶，他便幫忙帶來照看一下。

 

時間久了，導師便讓我幫忙帶孩子。

 

我隻知道那孩子小名叫木木，跟他說話也得不到回復。

 

我一個人在學校裡帶著孩子，隻覺得那場面詭異，恰好那天剛籤好租房合同，便帶著他回了家。

 

木木乖巧得過分，到了家裡也隻是站著不動。

 

我拿了零食和漫畫書，都哄不到他開心。

 

正巧電視裡播放著鳥叔的演唱會，我便把他拉過來，跟著鳥叔一塊又唱又跳。

 

或許是因為我的樣子太抽象，他居然真的笑了起來。

 

於是我找到了辦法，每次跟他在一起，都想盡辦法學習鬼畜舞去逗他。

 

木木也從小心翼翼，到在我面前放下戒備，再到每次來都黏著要找我。

 

他問我：

 

「姐姐你喜歡這樣跳舞的人嗎？」

 

我笑著摸他的頭：「當然喜歡啊，能上電視呢，不像姐姐，隻能S讀書。」

 

木木噌地站了起來，信誓旦旦地舉起手。

 

「那我也要上電視。」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導師說他父母意外的案子處理完了，要去外地生活了。

 

沒有告別，也沒有所謂的想念。

 

我繼續著我自己的生活，甚至很少再想起他，偶爾夢到那張笑臉，我隻希望他能過得很好。

 

19

 

我比木木大五歲。

 

所以我 18 歲那年，他 13 歲。

 

如今我 28 歲，他 23 歲。

 

正好跟林衡年紀一樣。

 

我倒吸了一口氣。

 

木木，連在一起就是林。

 

越來越多的事情串聯在了一起，此刻才逐漸變得清醒。

 

第一次跟林衡打遊戲，是導師提出來的，說要帶個人一起。

 

後來分開，也是導師主動提出要我去當家教。

 

這個老登！

 

我轉過身，看著林衡有些泛紅的眸子，不由自主地鼻子一酸。

 

「原來是你啊。」

 

「你現在真的過得很好了，也上電視了。」

 

林衡衝過來抱住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是我騙了你。」

 

「不是所謂的緣分，也不是巧合，是我走了十年的路，終於可以站在你面前，讓你看到我。」

 

我緊緊抱住他，拼命搖頭。

 

想起那個最開始站上舞臺，青澀地說著自己夢想的少年。

 

「我是第一次站上舞臺，我希望我在意的人，能夠看到我。」

 

那天你在臺上，我的心跳聲卻震耳欲聾。

 

原來心髒比我早一步認出你。

 

還好，還好。

 

我們還是走到了一起。

 

原來十年走過，你依舊在我眼中。

 

看到你，愛上你，竟是我必然的宿命。

 

林衡番外：

 

十三歲那年，父母意外去世。

 

一位遠房表親幫我處理了父母的後事，他是位教授，按照輩分我應該叫他三叔。

 

三叔沒有結婚，工作很忙，隻能把我帶到學校。

 

在那裡，我第一次見到了許星星。

 

1

 

她一頭短發，亂糟糟地埋在一大堆資料裡，戴著厚重的眼鏡框，視線不斷在我身上偷瞄。

 

她問：「教授，這是你的孩子嗎？」

 

教授有些尷尬，說是親戚家的孩子，父母去世了。

 

出乎意料，她的臉上沒有露出像旁人那樣的同情和悲憫。

 

她隻是沉默，然後有些嘲弄地對我笑了笑。

 

「怪不得那麼瘦。」

 

後來我才懂許星星的那個笑，並不是在笑我，也在笑她自己。

 

三叔說，許星星也沒有父母。

 

嚴格來說，她比我要可憐一點，因為她從生下來就被拋棄了。

 

靠著兼職和貧困補助上了大學，是個很努力的女孩。

 

這是三叔的評價。

 

可我憤憤不平。

 

許星星比我大五歲，可在學校裡那些女孩中，她也一樣瘦小。

 

我們半斤八兩，誰也笑不了誰。

 

其實我也沒有好到哪去，父母在世時就吵著離婚，隻不過沒人願意把我帶在身邊。

 

那晚他們爭吵著開車出去，然後一起如願地拋下我。

 

三叔說今後的路很難走，希望我和許星星一樣堅強。

 

2

 

從那天開始，我經常見到許星星。

 

她每天都來找教授問那些枯燥的問題，教授太忙的時候，便讓她幫忙照顧我。

 

切，我需要一個小姑娘照顧嗎？

 

許星星帶我回了她的家。

 

她說這是她第一次擁有自己的房間，自己的生活。

 

說起在孤兒院被欺負的生活，她笑得前仰後合。

 

可這一點都不好笑。

 

我借口去了廁所,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父母去世後, 我瘦了很多, 也一直沒有長個子。

 

這樣纖瘦又虛弱的手臂, 好像不能幫許星星打跑她身邊的壞人。

 

這下糟糕了。

 

3

 

許星星喜歡看電視, 看那些又唱又跳的人。

 

除此之外就是埋頭學習, 或者拉著我嘗她新做的邪惡飯菜。

 

三叔說希望我以後可以變成許星星那樣的人。

 

我拒絕了。

 

我不要變成許星星。

 

我要變成許星星喜歡的人。

 

沒過多久，父母車禍的賠償下來了。

 

因為他們闖紅燈在先, 所以賠償少得可憐, 並且我們也需要做出一定的賠償。

 

三叔說他可以幫忙, 也可以後續照顧我。

 

我拒絕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已經把他的人生奉獻給學術，我是不應該打擾的。

 

我是個堅強的男人, 我要過自己的人生。

 

我沒有跟許星星告別。

 

也是在很久之後我才意識到, 我的人生中再也無法出現像許星星那樣明亮又孤獨的女孩。

 

那顆星星掛在空中，成了我奔跑唯一的方向。

 

4

 

我沒有錢上學。

 

離開城市後，我去找了外婆。

 

在那個偏遠的鄉鎮, 並沒有什麼能賺錢的工作。

 

從搬運工到快遞員，隻要管飯的工作我都做過。

 

免費的飯我拼命地炫, 個子也長得很快。

 

後來託人介紹, 我去了一家酒吧做服務生。

 

那裡曬不到陽光，我的皮膚很快就白了回來。

 

周圍開始有人誇我帥，也開始有人追求我。

 

真想讓許星星看看，現在誰還是黑猴子？

 

三叔偶爾會打電話詢問我的近況, 我也時不時打探許星星的消息。

 

聽說她要繼續讀研, 我聽不懂那是什麼東西。

 

等我賺了錢，卻已經錯過了上學的年紀，也聽不懂周圍人那些文绉绉的東西。

 

三叔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許星星畢業那天, 他給我拍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許星星舉著一個方方正正的帽子, 戴著眼鏡笑得燦爛。

 

我默默把照片設置成壁紙, 然後回復：

 

【像瘦猴子。】

 

【還有, 我說要看了嗎老登？】

 

5

 

我偷偷關注了許星星的社交賬號。

 

除了學習的忙碌，她經常分享歌曲。

 

我買了耳機, 每天睡前都會聽。

 

恰巧那天酒吧的主唱沒來，老板讓我上去頂一下，我就唱了許星星分享的那首歌——

 

《秋風》。

 

一曲結束, 老板誇我唱得比駐唱好聽，問我為什麼要隱藏實力。

 

此後我代替了駐唱的位置，也拿到了雙倍的工資。

 

但不知道是誰, 把我唱歌的視頻發到了網上。

 

沒多久，有人找到了我, 說要我參加一檔綜藝。

 

我不懂什麼是綜藝, 但聽說可以上電視。

 

說不定許星星也能看到我。

 

6

 

我上節目了，忽然多了很多人喜歡我。

 

有經紀公司來找我籤約, 還說要把我捧成頂流。

 

我說我沒上過學。

 

他們說沒事, 大家都沒上過。

 

我很糾結, 又點開了許星星的主頁。

 

沒想到她居然轉發了我唱的歌，還說希望我越來越好。

 

於是我找到了經紀公司，答應了籤約。

 

許星星, 我們會再見面的。

 

這是林衡從 13 歲許下的願望。

 

也是一定，注定，必然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