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舅母。」
我坐到他們旁邊,雙手託腮:「買宅子剩下的銀子,不如給舅舅捐個衙役吧。」
聞言,舅舅和舅母皆是一愣。
兩人對視一眼,舅舅忽然撫掌大笑:「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一茬呢!」
捐了官,這一大筆銀子就進了縣太爺口袋,那是他妹夫胡歸田的頂頭上司,他還敢再提嗎?
而且如果成了衙役,也算有了份在府衙的正經差事,這筆銀子也不虧呀!
「錦兒,你可真是個聰明旺家的好孩子!
「你就是咱家的小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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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將我舉到半空,開心地轉圈圈。
我真的是小福星嗎?
在那一刻,我祈禱我是。
8
我爹在府衙見到舅舅出現時,鼻子都氣歪了。
聽說他們那一家人連銀子怎麼花都想好了,如今不但竹籃打水一場空,舅舅這個我爹從來瞧不起的人,居然還跟他成了同僚。
我爹簡直比吞了蒼蠅還惡心。
街坊們議論說,那一晚我娘挨揍的慘叫聲傳了整整一條街。
可是漸漸,我發現舅舅每天帶著一身大大小小的傷痕回來。
舅母問他,他也總是強顏歡笑地對我們說沒事。
「在衙門當差,受點傷還不正常麼。」
舅舅這樣說,我卻見他等到舅母睡下後,一個人偷偷躲到後院去擦拭傷口。
「舅舅,錦兒幫你擦吧。」
我走進院子,拿過了舅舅手裡的傷藥。
「與我爹有關,對嗎。」
從前在家時,爹在娘面前常炫耀起他如何孤立與他不睦的同僚,如何在縣令大人面前進讒言誣陷同他作對的同僚,舅舅那樣老實的人,肯定被爹排擠得很慘。
舅舅先是一驚,隨後摸摸我的頭,悵然嘆了一聲。
「城中近日出了個S人狂,你爹身為師爺,他不但向縣令大人亂出主意,害得兄弟們受了許多傷,有了點功勞,還全都攬在自己身上。
「今天他又出了個餿主意,騙我去孤身犯險,差一點,我就回不來見你舅母和你了。」
舅舅臉上布滿悲戚:「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無辜喪命。」
我用力抿起嘴。
抬頭望向夜空中的月亮,默默合起小手:祈求月神,保佑城中的百姓平安,保佑舅舅能早日成功抓到那個S人魔吧。
「喵嗚!」
一隻黑色的小貓這時突然闖進院子,它從牆上躍下,一溜煙竄到了石桌底下。
「哪來的小黑貓啊?」我和舅舅面面相覷。
「喵嗚!喵嗚!」黑貓弓著身子渾身炸毛,異常警惕的模樣,縮在裡面朝著我們喵喵直叫。
我看著有點可憐,走近看它:「小貓,你是餓了嗎?」
蹲下身,卻發現黑貓的身上有紅色的印記,它的腿在流血。
「它好像受傷了?」我仰頭看向舅舅。
「像是被人砍傷的?」
「哎!我想起來了!」
舅舅一拍腦門:「這不是縣令大人宅子裡養的貓嗎!」
縣令大人的貓?
這就更奇怪了,縣令是一方父母官,養的貓自是珍貴無比,哪個人敢不怕S地去砍傷縣令養的貓啊?
除非是……
「糟糕!」
舅舅驚呼一聲,來不及換衣裳,轉身抡起後院的長斧頭就急急衝了出去。
9
那一晚,及時出現的舅舅衝進了縣令大人家裡,同S人魔纏鬥在一起,直至後來衙役們都匆匆趕來,才堪堪將S人魔制住。
那時S人魔已經砍S了十幾個家丁護衛,晚一刻,縣令大人一家恐怕就要團滅了。
舅舅身上中了八刀,也因此在家裡足足躺了半個月。
「真是萬幸,萬幸有小劉舍命救我,不是,救全城的百姓啊。」縣令大人淚眼汪汪。
病愈後,縣令大人當著所有人的面對舅舅大加贊賞,並揚言要修書一封,舉薦舅舅到州府去任職。
原來這次成功破獲了S人魔的大案,上級官府為表彰嘉獎,破例給了縣裡一個替補從八品官員的名額。
「舅舅要做官啦!」
我和舅母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激動地抱在一起。
「我要有一個做八品官的舅舅啦!舅舅比我爹還厲害!」
舅母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抱著我一個勁地親。
不知為何,我隱約見到舅舅的臉色透著股不自然,仿佛有心事。
左鄰右舍都擠在門口向舅舅道賀,還有衙門的差官們也都陸續前來,從前他們可都是不屑同我們家走動的。
唯獨沒有我爹的身影。
這段日子我那渣爹的所作所為引起了公憤,衙役們提起他無不氣憤,恭維舅舅的同時都要連帶著踩上兩腳。
「聽說你那妹夫連親生的骨肉都能狠心拋棄,丟給你來養?好在縣令大人英明,若是舉薦這種小人做官,豈非百姓之不幸。」
「是啊,是啊。兄弟們這段時間S的傷的,哪個沒被他坑過。」其他衙役們齊聲跟著附和。
「可是,我聽說胡師爺賣了家裡的宅子,遣散了僕人,還停了他娘子吃藥的銀子。」
一個老衙役突然插了這麼一句,他欲言又止地看向舅舅,似乎是想提醒點什麼。
可礙於在場眾人,老衙役最終還是沒繼續說下去。
沒過幾天,縣令的口風忽然變了。
舅舅回到衙門,對於舉薦他去州府替補八品官之事閉口不談,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我爹花了大價錢,私下向縣令孝敬了一匹汗血寶馬。
眾所周知,縣令愛寶馬,我爹為了投其所好,不惜賣掉宅子,停掉我娘的藥,挪用哥哥束脩的銀子,他下足了血本,要搶走舅舅的官。
「真是卑鄙小人!」舅母猛地一捶桌子,連她這樣好的脾性,在家裡都罵出了聲。
「不能就這樣算了!」
她拉起舅舅:「你拼了命得到的提攜,憑什麼他用這種無恥行徑奪了去!」
「淑芬……」
這一刻,舅舅卻遲疑了。
他仰頭望向舅母:「其實這些日子以來,我每晚都在想,我真的配嗎?
「半個月以前,咱們家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是錦兒她帶我走了山間一條小路,她找到了人參,為我們換來了三百兩銀子,咱們才能離開那個寒酸破敗的茅草屋,住進縣城。
「錦兒,那天突然出現的黑貓,讓我能夠及時出現救了縣令大人全家,也應該是因為你吧。」
突然聽見舅舅這樣說,我才恍惚想起來,那隻小黑貓,我記得那時我剛剛向月神許願,難道真是月神指引而來的嗎?
舅舅望向我的反應,他一副了然的神情:「果然,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錦兒這個小福星。我這樣的大老粗,真的有資格去州府做官嗎?」
「不是這樣的,舅舅!
「錦兒覺得你比爹爹當官要好一千倍萬倍,爹爹他雖然有才華,可他隻顧一己私欲,不理會世間疾苦,而舅舅你這樣心地善良的人,真正心裡想著百姓,你才更適合做官。
「而且州府的替補官員本來就是因人而異的,有文有武,舅舅去報到,很可能就會讓舅舅替補武官之職了。」
「錦兒說得對啊!」
舅母也跟著鼓勵舅舅:「我們都相信你,你也要拿出點勇氣來啊,你一定會做一個好官的。」
「舅舅!」
我小手合十,看著他一字一句:「月神保佑,你要升官發大財!」
10
在我和舅母的鼓勵下,舅舅終於重拾信心,打算和爹爹爭個高下。
可縣令他是真的很愛我爹送的那匹汗血寶馬。
私下衙役們都議論說,縣令大人已經松口舉薦爹爹去州府替補做官了。
我爹樂得合不攏嘴,讓我哥親自去給縣令大人牽馬,指使衙役們前面開道,在鬧市人群中招搖。
他站在寶馬身邊,貼近縣令諂媚:「犬子年十二,在白馬書院讀書,您看……」
也不知我爹中午吃了什麼東西,那馬仿佛是聞到了他的口氣,噗嗤噗嗤,搖頭晃腦噴了幾下,突然長嘶一聲,高高抬起前蹄,將縣令從背上猛地甩了下來。
縣令唉喲一聲,摔到了馬蹄下面。
這一幕猝不及防,我爹和我哥都嚇傻了,完全僵愣在原地。
九S一生之際,舅舅衝過來一把揮開了我爹,從馬蹄子底下搶出了縣令。
縣令的一條腿被馬踩傷了,血肉模糊,舅舅見狀,一口氣背起人奔向醫館。
後來舅舅向我和舅母講起當時的驚險,醫館的大夫說幸好送來得及時,晚個一時半刻,縣令恐怕就要成為瘸子了。
「是錦兒說那匹馬總感覺要出事,讓我小心著點,我才能再一次及時救下縣令大人。」舅舅感嘆笑道。
隻是縣令此次劫後餘生,滔天的怒火一股腦都發泄在了我爹身上。
不但舉薦我爹的事作廢,還斥責他不安好心,以失職之罪革了我爹的師爺之職,現下我爹完全賦闲在家了。
我哥也可憐,馬受驚的那一刻舅舅揮開了我爹,卻來不及揮開我哥,他在逃跑的過程中摔斷了腿,成了瘸子,科舉做官再無望了。
我爹傾家蕩產,賣掉宅子,停掉我娘的藥,將哥哥束脩的銀子換來這匹汗血寶馬,如今全完了。
11
我和舅舅、舅母去看爹娘一家,他們已經不在當初的一進院子,而是擠在一個很破的貧民窟裡。
我娘躺在黑魆魆的茅草屋裡面不住地咳嗽,她消瘦得不成樣子,一邊捶著胸口一邊還在罵著表妹。
「你倒是旺我們呀!好吃好穿地供著你,怎麼日子越過越差,反而是胡錦兒那個掃把星去了弟弟那裡,他們家就越來越旺了!啊?」
哥哥也在用拐杖不停地敲打在表妹身上:「你不是小福星嗎?快點想法子讓我們家富起來!讓我的腿痊愈,考上功名,聽見沒有哇?」
表妹小臉煞白,她嚇得瑟瑟發抖,慌張地小聲狡辯:「我被錦兒姐姐打傷之後,覺得身上好像失去了一點靈力,可能還要恢復一段時間……」
「不對!」
爹爹忽然咬牙切齒地說:「錦兒去了小舅子家,他家裡就越來越旺,步步高升,咱們家卻越來越慘,真正的小福星應該是錦兒!」
說話間他轉過頭,猩紅的眸中,映出了站在門外呆住的我。
「把女兒還給我!」
舅舅和舅母拉著我的手,爹爹衝到門口,一把扯開舅舅,就要將我搶過去。
我嚇得「哇」的一聲就哭了。
「憑什麼你養我的親生女兒,我要跟你換回來!這個賠錢貨給你們帶走!」
爹說著,將念兒推了出去,撞到了舅母身上。
「胡歸田!你個混蛋!」
舅舅怒急,衝上去跟爹爹廝打了起來。
見這情形,我娘雖然瘦成了皮包骨,可她和殘廢哥哥二對一,也朝著舅母衝了過去。
我張著嘴哭,冷不丁地,表妹給了我一個大耳刮子。
我登時就閉上了嘴,然後紅了眼眶,小拳頭一拳一拳照著她的臉揮去。
這個小綠茶,我想打她不是一天兩天了。
從白天到黃昏,房間裡每個人都掛了彩。
爹爹趴在地上,他不甘地朝著舅舅吼:「錦兒是我女兒,我要去衙門告你!讓全縣的百姓都看看你強搶我的女兒,看你還如何去州府做官!」
舅舅哼了一聲,拉起我和舅母,朝著門口的方向走。
「當初是你不要孩子的,籤字畫押還在,鬧到公堂我就怕你麼?白紙黑字容不得你抵賴。」
12
回到家,舅舅便趕緊開了祠堂,將我的名字正式改為劉錦兒。
他和舅母都知道我爹娘的為人,我爹既認定了我是棵搖錢樹,必定會無所不用其極的。
果不其然,沒過幾日,便聽說我爹在四處籌措銀子,準備與舅舅對簿公堂。
「舅舅,我怕……」
我瑟縮在舅母懷裡,害怕再一次回到那個家,我每一晚都做噩夢,夢裡爹和娘都打我,罵我,我吃不飽,也穿不暖。
「錦兒放心,舅舅和舅母就算砸鍋賣鐵,同你爹拼了,也不會讓他再將你帶回去的。」
我再一次偷偷跑到月亮下,跪在地上虔誠地一遍遍磕頭:「求月神保佑,不要讓錦兒再回到那個吃人的家,不要讓爹和娘再纏著舅舅一家不放了。」
過幾日,舅舅從衙門帶回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我哥哥失蹤了。
爹和娘在長街上發了瘋,再見他們時,兩個人正抓住每一個路人問哥哥的下落。
「我兒子呢?他在哪!
「是不是你,是不是拐走了我兒子!」
到最後,爹和娘瘋狂地踢打著表妹:「都怪你這個掃把星!自從你來了我們家,丟官的丟官,病重的病重,如今宅子沒了銀子沒了,兒子也沒了!」
表妹的嘴角滲出了血, 在一頓拳打腳踢中,她慘笑了起來。
舅舅把爹娘揮到兩邊, 將表妹扶了起來。
「活該!你們都活該!」
表妹朝著爹娘癲狂地笑著:「誰讓你們養了我,又不要我!還想把我賣給人牙子換銀子去和舅舅打官司!
「哈哈哈都是報應!報應!我逃了出來, 換你們的兒子被人牙子抓走!你們斷子絕孫啦!」
她這話一出,爹和娘都傻眼了。
「平兒, 我們的平兒, 被人牙子……」
爹和娘目眦欲裂:「你這個賤人!我們最錯的, 就是趕走錦兒,將你這個掃把星帶回家!」
表妹完全不看他們, 她失神了一般,嘴裡喃喃著:「誰說我是掃把星,我娘她也罵我, 她也罵我是掃把星, 她也要賣掉我!
「我是小福星, 我才是小福星!我將毒老鼠的砒霜混在娘碗裡, 毒S她!毒S她!誰讓她不要我!哈哈哈!」
聽到這句話, 不單是我爹和我娘, 舅舅、舅母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做夢也沒想到,表妹娘親的S, 竟然和這麼小的孩子有關。
她才六歲啊,六歲的孩子竟然有這麼歹毒的心思!
我看著舅舅和舅母煞白的臉色, 伸出小手, 一隻牽住舅舅, 一隻牽住舅母。
手掌的溫度傳遞到手心,他們這時才稍稍放松下來,低頭看向我。
「錦兒,幸好, 幸好是你。若是當初,換作表妹送到舅舅家養,都不敢想象結局會是怎麼樣。」
我搖搖頭:「不是這樣的,舅舅,舅母,因為你們善待我,所以我才會祈願你們平安順遂, 爹爹和娘親起了壞心思,導致他們後來的慘淡收場。
「請你們相信,善有善報, 惡有惡報, 善惡到頭終有報。」
後來我和舅舅, 舅母一同去了州府,在第二年, 舅母生下了一對雙胞胎。
她和舅舅對我的疼愛一如既往。
夜裡,又是一彎圓月。
我打開了窗子, 仰望夜空, 以後的日子, 我們都會越來越好。
月光傾瀉進來,照在我剛剛練好的毛筆字上。
人為惡,禍雖未至, 福已遠離;人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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