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渺怔怔地摸了摸包,從包裡翻出了她的工資卡,還有錢…
一分沒少。
她連忙擦幹了眼淚,匆匆邁步朝著小區大門走去,心裡隱隱有一種感覺。
已經快要抵達真相了。
她不怕,什麼都不怕!
蘇渺摸出手機,顫抖地撥通了許醫生的電話:“許醫生,明天我預約一次會診,我…我有事要告訴你,關於我的父親,之前怕遲鷹知道,一直沒敢說。”
許醫生的聲音依舊溫柔:“現在您準備好了嗎?”
“嗯,我要和他結婚了,是時候坦白了。”
……
次日的語文課堂上,蘇渺上到了《蘭亭集序》,一如當初在嘉淇私高的多元化課堂模式,蘇渺也對同學們道——
“我希望同學們一兩人一組,用自己的方式來展現《蘭亭集序》這篇古文,你們可以充分發揮自己的特長,形式不限。隻有一個要求,我要看到你們對這篇文章的思考和理解。”
同學們低聲議論著——
“哇,這太有趣了吧。”
“好好玩哦。”
“要怎麼來展示啊,我也沒什麼特長。”
“老師不是說形式不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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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後排坐著一位穿著純棉的男士休闲polo的老者,頭發些微有些花白。
自從北溪一中空降領導班子之後,經常會有一些不認識的教務處督導組過來查課。
蘇渺見他不動聲色第坐在最後一排,聽課聽得比學生還認真,她心裡不免有些緊張,還以為這是一位查課的督導組老師。
下課後,同學們宛如出籠的魚兒似的湧出教室,蘇渺收好了講義,準備去見許醫師了。
離開時,她見老者還未離開,於是主動上前與他打招呼:“您好,請問您是教務處督導組的老師嗎?”
老者沒有自報家門,隻評價道:“你的課上得不錯,形式很新穎。”
蘇渺聽出他的普通話,非常字正腔圓,完全不似本地的老年教師那樣帶著濃濃的方言調子。
“謝謝您的誇獎,這一段的教學設計是參照我以前高中語文老師的課堂,依樣畫葫蘆。”
蘇渺見他沒有別的批評指教,於是禮貌地欠欠身,準備離開。
許醫生的預約會診按秒計費,那真應了那句“時間就是金錢”,蘇渺一秒鍾都舍不得耽擱。
“我聽說你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在她跨出教室時,老者適時開口。
蘇渺猛地頓住腳步,詫異地回頭,望著老者如炬的眼眸。
她心裡湧出了一個不太真實的猜測。
卻見老者杵著拐杖緩緩站起身,從容道:“你好,我是遲鷹的爺爺。”
第107章 惡魔
“你自幼跟著母親長大, 成績還行,性格軟弱,經常被周圍同學欺負。你的母親在你高二那年, 插足別人的家庭,成為了第三者, 借助對方的關系, 將你轉學進入嘉淇私高,認識了遲鷹, 並成為了他的女朋友。在你十八歲的時候,她難產去世, 而你憑借著那個孩子得到了秦家的資助, 得以順利留在嘉淇私高, 並且順利考上了北央大學…”
蘇渺聽著老人平靜的敘述, 字字句句都仿佛公開的處刑,將她不堪的身世扒了出來, 釘在了恥辱柱上。
“我媽媽…不是第三者。”
蘇渺全身虛脫無力,嗓音沙啞,面對這所有的控訴,她隻為自己的母親而辯解,“她是被騙了, 那個男人騙了他。”
“這不重要, 孩子不都生了嗎?”老者平靜地看著她, “以你們當時的家境來說, 她生這個孩子,也是為了給你掙一個更好的未來吧。”
“爺爺您千裡迢迢從京城過來, 就是為了在我的教室裡、討論我過世的母親因為一念之差犯下的錯?”
老爺子眼角的皺紋提了提:“不應該嗎?”
“逝者已逝, 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但你永遠是她的女兒。”
“對, 又怎樣?我不會和我的母親劃清界限。但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沒有道德瑕疵,問心無愧。”
一番快速的問答,老者似有些訝異:“如此要強不服輸的性子,居然還能跟遲鷹那小子處這麼久,難得。”
蘇渺輕微地咬了咬下唇:“我跟遲鷹感情很好。”
“人不可能隻靠感情支撐著、過完這漫長的一生。”
蘇渺知道,老人家千裡迢迢從京城趕過來,自然不是為了找她吵架。
他想讓她知難而退,因為遲鷹的堅持,她才是這段感情…最薄弱的切入點。
蘇渺把秦思沅的臺詞搬了出來:“愛不能支撐未來漫長的一生,那什麼可以,錢嗎?”
老爺子漆黑的眸子…拂過一絲暗湧:“還真是伶牙俐齒啊。”
“我是語文老師。”
“除此之外,一無是處。”老爺子也是個敞亮人,直接擺明了態度,“也就學歷和職業…還不錯。”
“我不是一無是處,我拿過很多獎,還會書法,我很優秀,您第一次見我,不該妄下判斷。”
“你知道,連遲鷹都不敢這麼對我說話。”他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
“知道,遲鷹也不敢像您這樣對我說話。”
“……”
這一番唇槍舌劍,老爺子居然沒有生氣,倒也是難得了。
他饒有趣味地看著面前這小姑娘:“繼續,有什麼都說出來。”
於是蘇渺努力爭取道:“您知道我的身世、我過去的一切…都不是我的錯,如果有可能,我也想成為一個正常家庭的孩子。”
“我知道這不能怪你,但那又怎樣,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有些東西是命定的,血緣和出身決定了我們成為什麼樣的人,未來會有怎樣的高度,這些都早有定數。”
老爺子冷笑:“爺爺,我知道您是通情達理的人,當初我給北鯤集團官微發了他的山火救援報道,您看了便叫他回去參加年會。這說明您是看重人格品質的,不是那種迂腐的家長,一味隻要門當戶對。”
“好玩了,剛剛還一身硬氣,這會兒又開始給我戴高帽子,你這姑娘…挺會見風轉舵。”
蘇渺當然也不要臉了,為了自己的幸福,她肯定要不顧一切地努力爭取:“如果您都不要求家世門第了,能不能試試接受我?或者先了解我。”
“我對你已經足夠了解了,遲鷹可花了不少錢在你身上,就為了治療你原生家庭帶來的傷痛。”
這一招,又命中了蘇渺的軟肋。
“我現在正在接受治療,會慢慢好起來的,我還會考博,爺爺,您給我一個機會證明您的選擇沒有錯。”
“年少的感情總是讓人難忘,否則遲鷹也不會頂著冒犯我的風險,為你據理力爭。”
老人家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一無所有,當然也要緊緊地抓住他,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但恕我直言,你對他的感情太不健康了,我無法支持和認可。你會拖住他的後腿,成為他人生履歷上的一枚汙跡。”
蘇渺頹然地後退了兩步,靠在桌邊,窗外聲嘶力竭的蟬鳴,幾乎填滿了她的世界,嘈雜、刺耳,宛如吟唱著最後一支盛夏的挽歌。
老者言盡於此,轉身離開了教室,在他出門的剎那間,蘇渺忽然輕笑了一聲。
老人回頭:“好笑嗎?”
蘇渺低沉而平靜的嗓音傳來——
“我對他的感情不健康…那您知道他看似健康的情緒之下…又有多少不甘的業火在熊熊燃燒。”
“您陪過他嗎,您關心過他嗎?”
“那些年,和他一起站在地獄裡的人是我。”
老人步履滯了滯。
“所以,不是我要拖住他的後腿,是他心甘情願…落在我身邊。”
蘇渺冒雨回了家,將自己關在了家裡,從櫃子裡取出了媽媽的骨灰盒緊緊地抱住。
她抱得那樣緊,直到盒子的稜角邊緣都將她的胸口抵得生疼。
就像在黑暗的荒原狂奔,永遠、永遠找不到前路。
不是她的錯啊,怎麼會是她的錯!她又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
媽媽走了,這也不是她的錯啊。
窗外天色陰沉沉的,狂風呼嘯著,帶著某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詳徵兆,而手機裡,遲鷹的短信橫了出來——
“落機了,雨很大,小鷹不要來接我了,在家等我,乖。”
蘇渺咬著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直到鮮血湧出皮膚,唇齒間感覺到一陣陣的腥鹹。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惡魔的聲音傳了進來——
“乖女兒,快開門撒!”
“我沒錢用了,上次的兩天就花完了。”
“再給我點錢嘛。”
蘇渺瞪大了眼睛,心跳一下又一下,就像鼓點聲,有力地撞擊著她的胸膛。
又…來了!
恍惚間,她拉開了房門,黑斑男人全身都湿透了,大咧咧地走進了屋:“媽喲,走到一半忽然下起雨了,衣服都弄湿了,你有沒得衣服給我換啊,把你男朋友的名牌衣服拿一件給我穿。”
“沒有,沒有衣服,沒有錢!”
“不給我的話,我就自己翻了喲!”
徐堯闖進屋,開始了翻箱倒櫃,什麼東西都翻出來了,包括以前媽媽喜歡的首飾啊,耳環項鏈之類的,值錢的全讓他翻了出來。
“住手。”蘇渺使勁兒拉拽著他,“你不要翻我的東西,這是我媽媽的!我媽媽唯一留下來的!”
“好嘛,我不動你媽的,反正也值不到什麼錢。”
徐堯徑直走進臥室,打開了衣櫃,發現裡面果然有幾件男人的衣褲,還有一件高定西裝,都是以前遲鷹住在她家裡的時候留下來換洗用的。
“哇!這些就值錢了撒!”徐堯將櫃子裡男人的衣服全部取了出來,翻了翻牌子,“果然還是我女婿有出息啊!哈哈哈,讓他老丈人也穿穿名牌衣服。”
蘇渺不顧一切地衝過來,緊緊地抱住了那件高定西裝:“你不要碰!”
徐堯臉色沉了沉:“給我。”
“這不是你的!你不能動!”
“老子叫你給我!”
他上前搶奪,蘇渺匆匆跑出了臥室,退後著來到了櫃子邊,“你生了我又不管我,你現在還回來做什麼!你曉不曉得你把我媽都害死了!”
“我害死她?她給別的男人生娃兒死了,關老子什麼事!”
“你當年讓她懷孕了,又不管她,你為什麼要讓她懷孕。”蘇渺抱著西裝,滿眼血絲,歇斯底裡地衝他吼道,“為什麼生了我又不管我!”
男人忽然陰鸷地笑了起來:“別說爸爸不管你,你上小學那年,我回來過你忘了。”
“你…你回來過…”
“我想帶你走,我想帶你去澳門過好日子,我女兒這張臉啊,將來能給老子掙個大前途,偏那個瓜婆娘攔著不讓,要是當初她不把你藏起來,你現在早就身價百萬千萬了。”
蘇渺腦子裡的那根弦,徹底崩斷了。
“那次…你對她…”
“她就是欠艹,就是賤骨頭,一看就是缺男人,老子隻好滿足她了撒。”男人滿臉自得,似還在回味。
窗外的狂風暴雨吹進了她的心裡,吹的她的世界七零八落。
她跌坐在了地上,就像床邊的那個陳舊的布娃娃一樣,破碎不堪。
男人見她沒了力氣,於是走過來搶奪她懷裡的那件高定西裝。
卻沒想到,蘇渺竟然還死死地抱著它,就像纏繞的藤蔓,無論他怎麼拉扯,她都絕不松手。
“啪”的一聲,他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打得她身形一偏,腦袋重重的地磕在了櫃子上。
“敬酒不吃吃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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