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畫已經完工。高恆不愧有“渤海冠冕”稱號,高數丈的巨大牆面上,王母面目栩栩,仙帶飛舞,祥雲吉鳥拱於四周,猶如踏雲而來,畫面莊嚴華美,用色鮮豔,令人心生景仰,小喬的題字寫了兩天,此刻已經完成,與畫面相得益彰,猶如點睛之處。但這會兒她卻還沒走,肩上披著剛才春娘拿進去的那件水藍色披風,正與高恆並肩站在新完成的壁畫前。小喬仰頭望著壁畫,高恆在說話,仿佛在討論什麼。
邊上不遠處,是春娘和兩個侍女。
魏劭走近了些,漸漸聽清楚了小喬和高恆的對話。原來是在談論時下書法。魏劭聽高恆道:“……說到摩崖,我首推雲門頌,筆勢放縱,結體開放,篆籀筆法參隸書,筆畫轉折,猶如天馬行空,飄飄欲仙。我曾特意去往漢中雲門留居三月,為的就是每日能登山觀摩西壁之上的書法,晴雨晨昏,氣節變幻,刻字又似各有氣韻。我與夫人暢談書法,聽夫人言談之間,於書法有心得,又不乏新奇浪漫,我如得知己,心中很是快慰。夫人何日得空若想親自前去觀瞻,我願薦為向導……”
這位高恆,不但面若冠玉,而且從小富有才華之名,十三歲得渤海太守稱許,親自舉薦,破格以未滿十六的年紀入了國學。如今他年齡也不到三十,性疏不羈,一身的名士做派。魏劭遠遠就看到他雙目望著小喬,眼睛一眨不眨,眸光奕奕,走的近了,又聽到他邀約自薦,剛才在大門外才剛剛呼了出去的胸間那口悶氣頓時漲了回來。立刻加快腳步。
春娘站侍在小喬身邊,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急忙轉身朝魏劭躬身,呼他“君侯”。
小喬聞聲回頭,見去了半個多月的魏劭竟仿佛天下掉下來似的出現在這裡了,一怔,起身朝他迎了上去道:“夫君何時回的?怎會來這裡?”
魏劭停了下來,看著高恆。
高恆起初隻是驚豔於魏府君侯少夫人的字,這兩天與她共事完成了壁畫。壁畫畫高,比平常於帛書上書寫要艱難的多。這位少夫人卻半點不見嬌氣,一筆一劃,極其認真。待人可親。更不用說容貌之美了。到壁畫完成,他已不由地心折,生了傾慕之情。所以剛才畫作雖然完成,卻舍不得就這麼讓她走了,才留她闊談當世石碑摩崖。談的正興起,沒想到魏劭突然卻來了,談話中斷,心裡未免失落,起身向魏劭行了一禮。
魏劭神色如常,與他和顏悅色地稍寒暄兩句,轉向小喬:“天也不早了,祖母在家牽掛。若這裡事情好,便家去了。”說完,朝高恆點了點頭,自己轉身就往外去。
小喬便與高恆道了聲別,春娘和侍女收拾了隨身之物,陪著小喬出來,登上了馬車。
魏劭騎馬在前,一路無話,天將黒時,送她回到了魏府。
小喬進去,魏劭沒和她一起入內,也沒和她說什麼,等她進了門,自己就走了,應該是去了衙署。
……
西屋裡銀燈通明。
這兩天登高在壁畫上題字,為了保證一氣呵成,最後落筆前,小喬反復在牆上練了多遍,終於完工回家,不止胳膊,右邊肩膀也隱隱酸痛。沐浴後出來,春娘坐她邊上,替她輕柔拿捏。
等到並不是很晚,大約戌時多一點,魏劭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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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喬像平常那樣迎了上去。
她其實也有點看出來,他在接自己回來的路上,似乎就不快了。
隻是她吃不準,他到底為了什麼而不快。
其實說真的,突然看到他來接自己,她很驚訝,甚至一開始,還沒出息的有點受寵若驚感。
所以這就更不解了。
他既然肯親自來接自己了,怎麼路上又一副自己欠了他錢不還的臭臉?
最直接粗暴的推斷,難道是他不高興看到別的男人和自己說了太多的話?
但小喬很快就推翻了這個猜測。
他當時和高恆寒暄時,非常正常,半點也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快。何況,女人惹男人為自己吃醋,也是要有資格的。之前他對自己就是一貫的橫眉冷對,即便半個月前他媽給他下了藥的那回,自己那麼辛苦地伺候了他一夜,隔了一天,一大早他離開漁陽去邊城巡防,臨行前自己送他出西屋,他也沒對她露出過什麼軟化的跡象。
可見這不可能。
……
“夫君巡城大半個月,一回來就去接我。其實大可不必,我心裡很過意不去。”
小喬什麼事都沒有,照常在他邊上幫他脫去外衣。
自從上次幫他解了戰甲,一回生二回熟,現在每次他回來,小喬幫他脫衣已經成了慣例。
魏劭讓她伺候著,面無表情地道:“祖母吩咐我去接你的。”
這就是了。原來不是他自己願意,而是被徐夫人給逼出來的。
怪不得臉色那麼臭。
“有勞夫君。多謝夫君。夫君路上辛苦,想必是累了,早些休息吧。”
小喬將他脫下的衣服整齊地擱好,轉頭笑盈盈地道。
第37章
下半夜了。羅帳軟衾,鼻息裡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在邊城陋宿半個月,回到家中這裡,魏劭這個晚上反而睡不好覺。
他邊上的喬女卻睡的很寬坦,早已入夢。
他前半夜隻合了一下眼。醒來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已經不止一次地睜眼看邊上的人。
白天開始堆積在心裡的,還有此刻身體裡的那股莫名的火,一直消不下去。
他閉目了片刻,再一次睜開眼,轉臉朝向她。
他二人睡覺向來都是各自一條被。每次睡時,她的被總壓的很是緊實,把她自己緊緊地裹起來。今晚也是如此。
帳中光線昏暗。但依然能看得到,她的身體蜷曲成一團,裹縮在被子裡一動不動,像隻柔順的貓咪。
魏劭看著她被朦朧夜色勾勒出來的那團身影,身體裡的火氣愈發強烈了——他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個晚上的情景。也是在這張床上,她為自己做的那些事兒。
現在他又有需要了。非但有,而且感覺非常的強烈,簡直是不可能再靠自己壓制下去了。
上回看她實在吃痛的模樣有些可憐,一時心軟就放過去了。
雖然她是喬家的女兒,自己根本就不想碰她的。但她也是祖母做主給他娶進了大門的女人。要是讓祖母知道自己現在還沒和她有過夫妻之實,一定會責備他的。
魏劭決定不再繼續忍了。
也是巧了,小喬睡夢裡不知道夢到什麼,魏劭聽到她嘴裡含了個湯圓似的咕哝了一聲,就翻了個身朝他滾過來。
他的胳膊被兩團什麼軟綿綿的給輕輕壓了一下,隔著被,也擋不住綿軟又趁手的感覺。
身體裡仿佛有一陣熱流衝刷而過。魏劭打了個哆嗦。抬起大腿就將她腿勾了過來,手也伸過去摟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給拖進了自己懷裡。
……
說也奇怪,小喬到了這裡後,就一次也沒再像從前在喬家時那樣晚上睡覺做關於前世的可怕噩夢了。
晚上搞清楚魏劭不高興的原因後,她也就釋然了。
他真要生自己的氣,她也沒辦法。又不是她讓祖母逼他來接自己的。
白天壁畫題字真的很累。剛回來時還是胳膊肩膀酸,後來躺下去,覺得酸痛已經蔓延到全身了。眼皮很快就耷拉下來,睡了過去。
剛才她睡的迷迷糊糊的,夢到春娘在給自己捏筋骨。一開始幫捏她肩膀,後背,動作很柔緩,力道不輕也不重,她覺得挺舒服,還嗯嗯了幾聲鼓勵她,後來就夢到她捏自己胸口和肚子上的肉,捏了好些時候,完了又往下……再……
反正春娘力氣是越來越大,手的位置也越來越刁。還把她弄的疼了。
小喬在夢裡也覺得不對了,春娘不會這麼亂摸,更不會對自己這麼粗暴的。而且這感覺太真實了,她在夢裡都覺得這應該不隻是個夢而已。她想睜開眼睛阻止那隻手,可是起頭實在睡的太死了,就跟隻豬一樣,眼皮被黏在了一起,一時就是睜不開,嗚嗚了幾聲,正難受著,忽然覺得自己又被人整個地翻了個身,身上一涼,似乎衣物也被除了,弄成了四平八叉仰面朝天的姿勢,接著,一沉,什麼山一樣重的有點熱的東西就壓了下來。
小喬整個胸骨被壓的往下微微一凹,幸好夠柔韌才沒被壓扁,但呼吸一頓,睡意終於徹底消失,猛地睜開眼睛,模模糊糊仿佛看到有張人臉就在自己的臉的上方,距離不過數寸,自己臉龐上也熱乎乎的,就是那人的呼吸,大吃了一驚,張嘴驚叫出聲,可是聲音才剛剛起了個頭,嘴巴就被那人給堵住了。
當然了,是魏劭用自己的嘴去堵住她的嘴。
他可不想在自己興奮的不得了的這個當口,讓她的驚聲尖叫吵醒睡在隔壁耳房裡的春娘或者別的哪個僕婦侍女。
他一堵住她的嘴,就覺得她的唇又香又軟又暖,親起來很是舒服,忍不住伸舌頭舔了幾下,舔完見她嘴還張著,順便就去吃她的舌。兩人舌頭碰在了一塊兒。
小喬這會兒已經徹底醒了過來,也意識到這個擺弄壓住自己的人就是魏劭了。
她起初實在有點反應不過來,腦子徹底蒙圈。隻會張開嘴巴,整個人一動不動,就像隻夏夜田裡被手電筒的光給照住了的喬傻蛙。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了什麼。感覺他的舌頭在往自己嘴裡探,一種說不出是什麼的感覺,應該是帶了點惡心的肉麻感吧,朝她襲了過來,急忙搖頭要躲開。不過,一個要躲,一個是興奮的不行,非要吃到她不可了,兩條舌頭在她小嘴裡追逐了一會兒,小喬終究還是躲不開,最後被他緊緊地吸住,絞在了一起。
小喬大腦再次發暈。
這回應該是吸入氧氣不足導致。直到她快要憋死了,那個男的才松開了她的嘴。
新鮮的空氣吸入肺裡,小喬立刻張嘴大口喘息。可是還沒喘回來氣兒,下面就又被他給分成了八字。
……
嫁到了魏家,小喬自然沒準備抱塊貞節牌坊過去。要怪就怪魏劭。新婚夜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劍指她鼻子,然後不和她同房。她就是想獻身,也沒那機會。
既然丈夫不願和她睡覺,她當然更不會巴巴地去膜拜黃瓜,所以慢慢地,小喬也就習慣了兩人各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至於那個他嗑藥的晚上,類似於保險條款裡的不可抗力,當然不作數。
怎麼也沒想到,他出去半個月,一回來,半夜三更突然就發起了情,看起來仿佛是要來真的了。
小喬心裡有點慌,還沒準備好突然這麼快就要來真的了。
他動作又粗魯的要死,什麼前奏也沒有,上來就要和她緊密結合的架勢,鹹豬手還死命掐她軟乎乎的大腿,疼的慌。
小喬聽他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氣聲,腦海裡忽然不合時宜地浮現出了美女與野獸的童話。
人家童話裡,男主雖然是隻不折不扣的野獸,可對女主溫柔又體貼。
自己好歹也算是個美女吧,魏劭卻連隻野獸都不如!
小喬感覺他身體繃的緊緊,自己雖然想盡量放松配合,免得吃了苦頭,可根本就放松不下來,也跟他一塊兒賽著繃緊似的,當那種上次經歷過短暫片刻的要被他生生撕裂般的痛楚感再次襲來時,實在憋不住,屈起腿胡亂就朝他重重地踹了過去。
小喬肢體柔韌性很好。腿抬的高。啪的響亮一聲,好像一記耳光,似乎正好踹到了魏劭的臉。
他悶哼了一聲。
小喬沒想到自己準頭好,正好就踹了他臉,未免又有點心虛了,趕緊放下打著哆嗦的腿,顫著聲兒道:“你弄疼我。就不能緩一些……”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在這四下俱寂的夜裡,聽起來分外清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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