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怪爸媽他們啊。」
她說完嗚嗚咽咽哭了起來,但是我不吃這一套,拎著行李箱站在一旁像是個局外人冷眼旁觀。
我平靜地問蘇安:「你錯什麼了?」
蘇安一愣,我接著說:「不是都是我的錯嗎?我嘲諷你,我搶你裙子,我說你不好看不懂事。」
蘇安又抓緊了蘇夫人的手,距離蘇家出事才半月不到,蘇夫人頭上竟然長出幾絲白發。
她終究為了蘇安說話:「瑾夏,你是姐姐,要讓著……」
從小到大,我聽了太多遍,隻要發現是蘇安的錯時,就是這麼一套說辭。
我聽都沒聽完,拎著行李箱直接走,她們倒是不幹,衝上來拉住我。
Advertisement
「瑾夏,你不能走。」
「姐,隻有你能幫我們了,你把你的公司賣掉就好了。」
她們兩人拉著我,掙扎間有人用東西捂住我的口鼻,刺鼻的氣味傳來,我一陣眩暈。
連忙屏住氣,耳邊傳來朦朦朧朧的聲音。
「瑾夏,隻要你籤字畫押就行,你救救我們家的公司吧。」
「媽,別廢話了,快把姐拖上車。」
我沒有在蘇家落入陷阱的時候分一杯羹,我從來沒想要害她們,但是事實又給了我當頭一棒,我的那點信任又一次被擊破。
雙手被抓在她們手中,肩膀突然被人抓住,燥熱熟悉的溫度貼著我的後背。
「瑾夏,瑾夏。」
我抓住他的手,全身顫抖,控制不住滾下眼淚。
「報警。」
「報警,蘇謹。」
「好好好,瑾夏,別怕別怕。」
小時候,我總是懷疑,我到底是不是媽媽親生的,甚至偷偷藏過媽媽的頭發,想去做親子鑑定。
那根頭發從我小時候藏到我十幾歲,又親手被我丟掉。
現在,我不需要了,那個結果無論是不是,我都不需要了。
我看著蘇謹擔心的眉眼,眼淚控制不住地滾出。
我看著蘇謹的眉眼,看他滿眼的擔心,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蘇謹,你怎麼這個時候才來。」
為什麼我沒早點認識你,為什麼我沒早點領你回家。
蘇謹手忙腳亂擦著我的眼淚,慌忙道歉:「我應該提前回來,瑾夏,我的錯、我的錯。」
18
案件定得很快,沾了藥的手帕,購買記錄,一清二楚擺在眼前。
她們絲毫不怕事情敗露,也絲毫不相信我會報警送她們進局子,因此她們毫無遮掩。
「能行嗎?」
「她是我姐,就應該幫我們啊,媽。」
「會不會有點太過了。」
「怎麼會,她的公司本來就是我們家的啊。」
「也是,要是她不同意就是白眼狼,也怪不了我們。」
我看著她們的聊天記錄,說不上什麼感覺,反倒是檢查聊天記錄的那個小警察罵罵咧咧。
「這都什麼人啊,偏心偏到這種程度。」
「還下藥,天啊,真是不心疼你啊,快別和她們往來了,快跑啊,姐。」
蘇謹一下一下捏著我的手,垂著眼不知道在盤算什麼。
蘇安她們哭著申請訴訟,蘇謹拉著我離開,牽著我走出警局擔保:「她們肯定要進去的。」
直到回家,他坐在地上依舊是那副半S不活的模樣,我抬腳踢他。
「怎麼提前回來了?」
他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無動於衷,反而握住我的腳腕。
「給你打電話了,我今天回,害怕你飛過去找我,一路上緊趕慢趕回來的。」
我掙了掙腳腕,沒掙脫,他看似松松地圈住我,實則用了幾分力氣。
我又抬腳踹他:「行了啊。」
他突然抬頭,一字一句地說:「謹夏,我們不回來了,我們去別的地方結婚。」
「再也不回來了。」
我從小生活在這裡,大學也是在這個城市,我的二十幾年都困在這裡,也曾想過逃離,但是失敗次數多了,竟然慢慢忘了反抗。
我看著蘇謹的眼,慢慢回答:「好。」
晚上我被蘇謹搖醒,他的臉匿在黑暗裡,他輕輕對我說:「瑾夏,生日快樂。」
他把什麼東西放在我枕頭邊,我半起身「啪」地打開夜燈。
吊了我大半月的禮物,終於在我手裡展示出了全貌。
半透明的橙子糖紙包裹著一個個圓形糖果,透過糖紙隱約可見糖裡有什麼東西。
我拆開禮盒,抽出一個糖果,蘇謹罕見地有點害羞:「哎呀,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瑾夏,要不明天看吧。」
他的話音剛落,我已經拆開了半透明的糖果紙。
透明的圓形糖果,包著一幅小畫。
是孤兒院的場景,院子中央有棵大樹,大門是灰撲撲的顏色。
穿白裙子的小女孩站在院中伸出手,瘦弱的男孩衝在一群孩子最前面,仰頭看著女孩。
有幾縷片段突然從腦海中劃過。
「你為什麼站在這裡。」
瘦小的男孩仰起頭:「等你啊。」
我頭也不回地進門:「笨,我又不是天天都來。」
「裡面是糯米紙,我用天然色素畫的。」蘇謹撓了撓頭,「可以吃。」
「你小時候是不是經常在孤兒院門口等我。」
我把這顆糖包起來,開始剝另外一個顆。
蘇謹滿眼亮晶晶地抬頭,語氣裡控制不住得開心:「對啊,對啊。」
另外一顆展露了全貌,站在擂臺上的男孩子抬頭仰望在包間裡的女孩,擂臺旁是數不清的人頭,好像一下子把我拉入那裡,我懶懶散散地找人,卻從來不知道有人一直注視著我,場場不落。
之後,顆顆都是他仰望我。
拆到最後,透明的糖紙裡包著一顆鑽戒。
我忍不住笑了,因為感動努力忍在眼眶的眼淚驟然砸下。
「你傻啊,包糖裡你怎麼拿出來啊。」
蘇謹抬起手蹭掉我臉頰的淚水,變魔術似的突然變出一隻鑽戒。
「瑾夏,我愛你,你嫁給我!」
我看他傻氣的模樣更想笑,誰家好人求婚在半夜,在床上求?他可能是神志不清。
但是我看見他手中的鑽戒別的都沒考慮,竟然開口問:「怎麼有兩枚?」
他舉著鑽戒,側臉是柔柔的夜燈。
「因為我買了兩枚啊。」
完了,我也神志不清了。
要不然我怎麼會聽完他的回答,伸出手,明明開心到不行卻傲嬌。
「行吧,嫁給你。」
以前,我總覺得自己是隻風箏,人浮在半空,線卻被別人牢牢抓在手裡。
掙扎多年,狠下決心自己剪斷了風箏線,但是四處漂泊,更感覺夢幻的不似真實。
現在,我落地了,蘇謹,我摸到真實了。
番外 蘇安
我忘了我什麼時候在孤兒院,反正我有記憶時,就是院長的臉。
她當時經常哭著和我說:「造孽哦,要不是我覺得不對勁把你領回來,你早就被人抓走了。」
因此她取下了我脖子上的平安鎖,說拿去給我找家裡人。
但是一年、兩年,我也忘了多久, 依舊沒有消息,院長也漸漸放棄,對我的態度逐漸惡劣。
「原來是家裡不要的,怪不得都不來找。」
我越長越大, 直到某一天, 她看著我的臉, 慌張地喊來旁人,和手機裡的臉仔細對比。
「像不像,像不像?」
「簡直一模一樣。」
那是我第一次見蘇瑾夏, 小小的人捧著獎杯笑得開懷。
我知道,我要走了。
那段時間, 院長不停地和我說:「你回去可不好過了,有個這麼優秀的姐姐。」
見到蘇瑾夏時,我第一反應是自卑,接著是嫉妒。
明明都是爸爸媽媽的女兒,為什麼她能這麼優秀, 為什麼被抓走的不是她。
但是, 漸漸, 我發現,有東西比蘇瑾夏的努力更加有用。
就是爸爸媽媽的愧疚,我把他們的愧疚變成一把把刀, 刀尖直指蘇瑾夏。
但是她毫不在意, 不哭不鬧,甚至平靜地把她手裡的娃娃給我。
我不知道我想看見什麼,反正就這麼過了許多年。
敗訴了, 我以為我背靠媽媽, 蘇瑾夏永遠不會告我。
蘇瑾夏坐在對面依舊毫無表情, 我甚至想衝上去問問:「你是不是很得意,終於把我趕走了。」
媽媽拽著我的手哭,爸爸在看臺下一聲接一聲咳嗽, 蘇時沂突然消失, 至今找不到人。
短短半年不到, 我不知道怎麼變成這樣,明明不久前我才牽著媽媽的手, 看她狠狠斥責蘇瑾夏。
怎麼突然全沒了。
蘇瑾夏要離開,我不知道為什麼衝了過去,攔住她, 她的態度一如既往,平靜地問:「有事?」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了第一次我搶走她的那個娃娃, 明明當時父母不在身旁。
「你還記得我搶走的那個娃娃嗎?」
她眼含疑惑,我提醒:「你給它綁紅色蝴蝶結的那個。」
她頷首示意我接著說,我看著她不漏過她的表情,
「你為什麼會把它給我。」
蘇瑾夏想了想,貌似在回憶, 不遠處有人在等她, 向她招了招手,蘇瑾夏臉上這才綻開一個笑。
她邊往前走邊說:「因為你是妹妹啊。」
「姐。」
我哭著喊她,這聲姐終於喊了出來, 但是蘇瑾夏沒有回頭。
她越走越快,最終撲進那人懷裡。
她笑得很開心,我辨認出她的唇形:「回家。」
(完)
熱門推薦
"爸爸要接資助的貧困生一起回來過年。 我第一反應:壞了,貧困生不會是爸爸私生女吧。"
"去門診看病遇到小醫生。 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什麼名堂,於是去搖人。"
我姐恨了我二十年,她曾經親口說過,我要是去死就好了。所以如她
"高三這年,我的胸部再次發育,從 D 罩杯直接長到了 F。 班上有男生嘲笑我胸大,說我是出來賣的。"
"機場中轉時,我跟著指示牌一路前行。 終點卻是空無一人的大廳,隻有寥寥幾個工作人員在窗口。"
"我走丟十八年後,終於回到了家中。 但父母已經有了新的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