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齡的鱷魚紋高跟靴踩在石子路,發出咔噠的聲音,周圍如此寂靜,這聲音就顯得很響。
白日陽光爛漫,這座園子如詩如畫,入夜後便是萬籟俱寂,透著些陰森。偶有鳥的啁啾,冷風吹起樹影婆娑。庭院四處都點著燈,風雨連廊的頂上點著無數雕刻著喜字和鴛鴦圖案的紅燈籠。
昏昏的紅色,昏昏的暖黃,並不能將這座園子照亮,反而染上了一層詭異的色彩。
易公館的晚上是燈火通明,金翠輝煌的。
而謝園的晚上,有些沉重。更何況,京城的深冬的夜晚,自帶一種肅殺蕭索的滋味。
若是身邊沒人,易思齡絕對不敢一個人大晚上在園子裡亂逛。她心裡悚然,身體下意識往謝浔之的身邊靠,快要貼上去。
謝浔之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隻是問她,是不是冷。
“不冷。”易思齡制止他脫大衣的動作,隻說:“你臥室還沒到嗎?”
謝浔之指了指遠處一扇海棠形狀的洞門,“過那扇月亮門,再走三分鍾就到了。”
易思齡呼出一口氣,“太遠了!不能坐車嗎?”其實她不是不想走路,她隻是害怕。
梅叔在這時接話:“少奶奶,園子裡的路都走不了車,下次我去弄一輛小型的觀光電瓶車給您代步,這樣就不用走了。”
汽車會把花街通鋪的地面弄壞。
易思齡無語:“好吧。”
她就這樣亦步亦趨地跟著謝浔之走,手指悄悄揪著他大衣口袋的邊緣。終於到了他的院子,進去後,梅叔第一時間去把正廳的燈打開。
易思齡松口氣,迅速撤走捏著某人衣服的手,假裝無事發生。
屋內廳堂的燈還是很明亮,四周不再那麼陰森,易思齡驅走心底的害怕,走上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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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浔之禮貌地站在臺階下,沒有跟上去,隻紳士地詢問:“晚上要我陪你嗎?”
易思齡瞅他一眼,“媽媽說了,這裡以後是我的臥室,我不讓你進來,你是不能進的。況且我才不要你陪。”
謝浔之眉尾輕輕一抬,沒什麼意味地笑了聲,“好,那我去隔壁住。若你想要我陪,可以跟我打電話,我晚上不會關機。”
易思齡不懂他那一抹笑是為何,隻覺得有些陰惻惻。
“我才不會跟你打電話。”她被他挑起了勝負欲。
什麼意思啊這人,她怎麼就要他陪了?又不是小孩子,第一晚住在婆家,還要老公陪嗎?笑話。
謝浔之站在夜色裡,身型峻拔,聲音也如夜色一樣幽沉:“那晚安,謝太太。”
“……”
第一天上任的謝太太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謝浔之轉身,朝著斜對面的房間走去,離主臥隔了半個院子。
她總覺得這男人在憋著什麼大招,暗潮洶湧的感覺讓她很不自然,好像被他吊著。
進了謝浔之的臥房,梅叔簡單地告訴易思齡,燒水壺在哪,冰箱在哪,礦泉水在哪,浴室裡的水如何調節溫度,還有按摩浴缸怎麼用,之後祝少奶奶在新家的第一晚愉快,然後禮貌離開。
易思齡張了張嘴。
屋內徹底沒了人,隻剩下一屋子的不能說話的古董。這裡如此幽沉,古色,就連空氣裡的味道都是沉沉的焚香。
易思齡無端吞咽起來,環顧這裡。
很古板的中式風,全木質牆面,成套的紫檀木家具,最中間的矮桌上擺著鎏金銅香爐,內門竹盆栽,素色茶具,牆上掛著幾幅古董畫,和一幅字,寫著“格物致知”。
“這老古板……”
易思齡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間臥室。
她真是大失所望,完全不是她喜歡的風格。難怪楊姝樺會提前給她打預防針,不喜歡就重新裝修。
她喜歡巴洛克和洛可可式的繁復,華麗,精美,要華貴的波斯手工地毯,要極花哨又文藝氣息的牆面,要法式古董水晶燈,要配上各種花花草草,嬌豔的弗洛伊德更是必不可少。
被鋪天蓋地的典重的紫檀木包圍,她艱難咽下一些莫可名狀的情緒,身上隱隱約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說實話,這種裝潢過於壓抑了,從而顯得……陰森?
易思齡不敢細想,抓了把頭發,趿拉著拖鞋,繼續朝裡面主臥走。謝浔之的臥室很大,不輸給她在易公館的臥室。
繞過一扇巨大的屏風樣式的隔斷牆,她腳步一頓,呆住。
“這是什麼啊!!”易思齡尖叫。
眼前是一架四四方方的拔步床,仍舊是紫檀木的,四周雕刻精美的花紋,垂著月白紗的簾子,看著很寬,但實際能睡覺的面積並不大。
古人睡覺講究聚氣,所以床都不會很大。
但易思齡不懂這些,她隻在博物館和古裝劇裡看到過這種床。
易思齡環抱雙臂,在臥室裡暴走。她想念她的超柔軟四米大床,睡上去能滾來滾去,還能滿足花花跑酷。
荒謬!
明天她就要把床換掉!
但今天是不可能了。
易思齡調整心態,去浴室卸妝,洗澡,護膚,一小時後從浴室出來。因為她總覺得浴室也頗有些陰森,所以飛速洗完,都沒敢逗留太久。把外面小客廳的燈關了,留了裡間的落地燈,然後爬上床,拿出手機和幾個妹妹聊天(吐槽)
【你們知道他臥室長什麼樣嗎?】
【還有他的床!】
【圖片】
在宿舍寫期末作業的老三:【哈哈哈哈!這不是博物館裡的拔步床嗎?現在還有人睡啊?】
在書房辦公的老二:【………】
在房間聽歌玩貓的老四:【我的天啊!姐夫住的臥室怎麼這麼死板啊!和公主一點都不搭配好嗎!】
把照片放大後,細細觀察了一番,又說:【感覺這種臥室關燈後會有點瘆人……公主,你抱緊姐夫,讓他保護你!】
易思齡看到瘆人二字後,心髒咯噔一跳。
瘆人…入夜後是有些瘆人。
不止這間臥室,整個園子在入夜後都有些瘆人。
明明在鬧市區,但安靜得過分。
她驟然抬眼望著四周,入目皆是紫檀木色調,很壓抑,在並不明亮的落地燈之中,格外沉肅冷漠。院子裡點著大紅燈籠,那紅彤彤的光透過琉璃花窗映進來。
易思齡很絕望:【老四!你能不能別烏鴉嘴!!什麼瘆人啊!】
易瓊齡很委屈,又說:【是有一點嘛……我聽網上說,京城以前發生過很多神秘事件。】
易思齡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又怕又好奇:【什麼神秘事件?易瓊齡!】
易瓊齡隻當易思齡是和謝浔之睡在一起,所以也沒想那麼多,直接說:【靈異事件唄。故宮裡就鬧過鬼,你不知道?不止故宮,好多地方都鬧鬼!】
易思齡嚇得人都不敢動了。
易瓊齡還在說:【哎呀,這種事每個地方都有,我們港島這邊不是也有一些地方邪門的很…不過這床真的蠻恐怖的,和我前天看的那部清宮題材的鬼片好像,那個鬼就是從床頂掉下來。】
易思齡想暴揍易瓊齡的心都有了。
易樂齡:【老四,你趕緊去睡,別在這嚇唬人。】
易樂齡:【我都要被你嚇到了。】
易欣齡也說:【別說了別說了,我心裡也毛毛的。今晚宿舍隻有我一個人……】
三兩句過後,群裡互道晚安,散了。
易思齡縮在床上,把被窩掖緊,咽著逐漸發幹的喉嚨。該睡了,但她不太敢關燈。
可開著燈也怕。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臥室,陌生的床。
她睜著眼睛,望著床頂,滿腦子都是老四說的那些,幾分鍾後,窗外不知何處傳來一聲鳥啼——
咕咕咕。
咕咕咕。
易思齡崩潰,沒有一秒猶豫,拿起手機,撥通了謝浔之的號碼。
嘟嘟嘟,幾秒後,那頭接聽,一道溫沉的嗓音透過冷冰冰的手機,抵達她的耳:“怎麼了?”
聽到他的聲音後,易思齡居然有種得救的錯覺。
她如此依賴他。
“謝浔之,你快過來,快點……快點!”
聽出來她聲音裡的焦急,謝浔之蹙眉,立刻從床上坐起來,“出什麼事了?”
易思齡埋在被窩裡,聲音悶悶地,又軟,很不願意承認自己害怕,被一些虛無縹緲的事嚇破了膽,但還是不得不暴露自己的幼稚和軟弱。
“謝浔之,我怕……”
謝浔之眉心狠狠跳了一下,隻覺得她這一聲委屈的撒嬌釘進了腦門心。
“怕什麼。”他鎮定地和她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一面迅速地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易思齡委屈極了:“就是害怕…我不喜歡你的房間,你快點來啊……”
不喜歡你的房間,但要讓你這個人過來。
真是矛盾的話。
謝浔之隨意找了一件大衣披上,就穿著拖鞋,出了臥室,穿過院落,腳步很快。
直到站在那扇緊閉的臥房門前,他停下,再次詢問電話裡的女孩:“你確定讓我來?”
易思齡不懂他磨蹭什麼,煩躁,“你快來!磨磨蹭蹭煩死啦!”
她真的很害怕,況且她現在很渴,想喝水,也想上廁所,但不敢下床。
謝浔之旋下門把手,在沒燈的情況下,依舊輕車熟路。他在黑夜中仍舊將一切看得很清楚,他的視力比一般人都好。
沒有掛電話。
電波像兩人之間的風箏線,不掛斷,就不會斷,拉扯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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