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鬱青拄著桌面,忽然弓了些背,和坐在椅子裡面的秦晗平視,很認真地說:“謝了。”
秦晗一愣。
“襪子裝好了沒?”張鬱青還拄著桌子,語氣像站在門口叮囑閨女的家長。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事,秦晗頓時僵了,說話都有點像卡帶似的外蹦:“那個......我的襪子,是、是你洗的嗎,謝謝,我、我......”
“不是我。”
秦晗正費勁地道謝,冷不丁聽見他否定,整個人懵了一瞬:“啊?”
“洗衣機。”
不是用手洗的,還好還好。
可是洗衣機也挺不好意思的了,多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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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幾句也不見秦晗有起身的意思,張鬱青隨口問她:“還惦記著紋身呢?”
之前說想紋身是秦晗為自己磨磨蹭蹭賴在這兒不走找的蹩腳理由,她自己說完就忘了。
冷不丁聽張鬱青問起,秦晗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仰著白淨的小臉,一臉茫然。
張鬱青可能是看出了什麼,邊往紋身室走邊說:“沒什麼事兒就呆著吧,我這兒又不收費。”
秦晗沒吭聲,沉默地看著張鬱青去紋身室拿了一件純色短袖。
又是黑色。
老實說,和他身上那件沒什麼區別。
秦晗正想著,忽然看見張鬱青隨手扯起衣擺,然後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動作猛地頓住,又把衣擺扯好,退回紋身室,還關了門。
張鬱青大概是想換衣服,又覺得當著她的面不太妥當。
整個過程中,秦晗隻看見他露出了一截勁瘦的腰側。
秦晗突然敏感地想,看吧,你在這兒呆著,人家連換個衣服都不自在。
怎麼也要和人家說個原因的吧?
張鬱青出來時還是黑色短袖和牛仔褲,但應該是換過衣服了。
秦晗沉默幾秒,突然說:“張鬱青,我不開心。”
張鬱青遙南斜街好多年了,年紀差不多的都叫他青哥,真的很久沒聽見誰這麼連名帶姓的直呼他大名了。
這姑娘說話總是慢條斯理的,聲音也細,這麼叫他的時候帶著一種莫名的信任和依賴。
秦晗說完這句話就變得更安靜了。
張鬱青又不是她的朋友,真的不該和人家說什麼心情不好,給人添麻煩。
張鬱青也沒再說話,秦晗再抬頭時,發現他出去了。
可能是嫌她煩了吧。
秦晗悶了幾天的情緒稍微有些要爆發的前兆,垂著頭愣了會兒神,把包包斜挎到肩上,覺得自己怎麼也該走了。
門口傳來一點腳步聲,不輕不重。
秦晗抬頭,聽見張鬱青問:“能喝涼的麼?”
秦晗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下一秒,一個透明的塑料杯放在她面前。
真的是很大的一杯,像秦晗以前常去的奶茶店新岀的巨無霸杯似的。
杯壁已經蒙了一層水霧,沁出的水珠順著往下滑。
是冰鎮烏梅汁,上面還撒了一層桂花,有帶著微酸的清甜。
張鬱青用下巴指指烏梅汁,哄人似的語氣:“孟婆湯,喝了不開心的全能忘。”
秦晗抬頭,目光幽幽地落在張鬱青身上:“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用說這麼沒有技術含量的話哄我的。
“行,那它就是冰鎮烏梅汁。”
其實張鬱青是有點怕的,秦晗剛才抬起頭時,眼睛亮得嚇人,感覺眼淚馬上就要淌下來了。
他還挺怕小女孩哭的,難哄。
秦晗倒是沒推辭,悶頭叼著吸管喝了一口。
她動作挺慢的,張鬱青在心裡嘆了口氣,覺得這姑娘再抬起頭,估計就要淚如雨下了。
卻沒想到秦晗重新揚起頭時,眼睛發亮。
她的聲音也沒有想象中的沮喪,反而帶著驚喜的歡快:“張鬱青,這個冰鎮烏梅汁真的好好喝啊!”
張鬱青沒想到烏梅汁能有這種效果,先是一怔,然後笑嗆了:“看來還真是孟婆湯啊。”
9. 西瓜 這還熱情上了
秦晗發現自己每次去張鬱青的店裡,怎麼都要欠下些東西。
就好像他的店是被大妖施了什麼法的,總要蠱惑人再去,再去。
連張鬱青這人,也是有點邪性的。
那天秦晗說自己不開心,張鬱青坐在她對面叩開一罐啤酒,像個半仙似的眯縫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和朋友鬧別扭?”
秦晗兩隻手都握在冰鎮烏梅汁的杯子上,感受著夏天的暑氣從指尖開始消散,聽見張鬱青這麼問,她覺得納悶又詫異。
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和張鬱青說過,他甚至連胡可媛和徐唯然都不認識。
“你怎麼知道?”
“猜的。”
張鬱青喝了一口啤酒:“而且是因為一個男生?”
秦晗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問:“......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他笑著:“大概因為,我是個聰明的好人吧。”
張鬱青不但說得準,還喝著啤酒。
她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烏梅湯,又看了眼被他隨意拎著的啤酒罐:“你也心情不好嗎?”
“並沒有。”
“那你......”
大白天的,喝什麼酒?
張鬱青像是聽懂了她沒說出口的話,用手裡的啤酒罐指了指她的方向:“我不是得安慰人麼,安慰人需要氣氛。”
其實那天他也沒說出什麼安慰人的話。
隻不過把喝空了的啤酒罐捏扁時,隨口說了一句:“夏天這麼好,用來悶悶不樂太浪費了。”
本來秦晗沒覺得夏天多好,熱得人不在空調屋裡就要流汗,陽光明媚時又容易曬黑。
可是太陽剛好從窗口照進來,秦晗喝著冰鎮烏梅汁,外面有悠揚的二胡聲混合著蟬鳴,那盆中間帶著裂痕的小仙人掌沐浴在陽光下,欣欣向榮。
像催眠。
秦晗被烏梅汁灌醉,感覺張鬱青說什麼都是對的。
也許是他被啤酒漬過的聲音太過平靜,抹平了生活裡的裂痕,秦晗忽然就覺得,夏天果然是很好呀。
而她擁兩個多月的漫長盛夏,簡直是富翁。
窗口有車輪碾壓過地面的聲音,伴隨著銅鈴叮當,隨後露出一張老奶奶的臉。
老人穿著棕紅色的布衫,不俗氣,反而很慈祥。
老奶奶看見秦晗喝得隻剩一點的冰鎮烏梅,笑眯眯地問:“小姑娘,我做的烏梅汁好喝吧?”
怎麼這條街上的人都喜歡叫她小姑娘。
秦晗趕緊應聲:“好喝的,特別特別好喝。”
“我這可是祖傳手藝。”老奶奶有些驕傲地揚起下巴,笑得皺紋舒展。
張鬱青靠在窗邊,伸長胳膊從老奶奶的推車上拿了一個透明的一次性餐盒。
餐盒裡是桂花糕,看著白白糯糯的,淋了琥珀色的糖桂花。
賣烏梅的奶奶奇怪地看了張鬱青一眼:“你不是不愛吃糕?”
秦晗驚訝於張鬱青這種人居然會有貓偷魚似的舉動,故而盯著他看。
沒看出別的,倒發現張鬱青生得真的好看。
他的眼皮很薄,雙眼皮的褶和內眼角都顯得鋒利,睫毛弧度又小,像直的。
眉眼犀利深邃,他卻總是懷揣著淡淡笑意。
張鬱青和秦晗在學校裡接觸過的男生不太一樣。
說他不好接近吧,見面的這幾次又都是他在幫忙的,但說他熱情呢,看他懟顧客時懶懶的樣子,又實在不算是熱情的人。
如果真的有那種住在深林裡的千年萬年男狐狸,估計就是這種相貌、這種性格了。
秦晗正想著,忽然聽見張鬱青說:“這不是來了客人,招待她的。”
說著,他把那盒桂花糕放到秦晗面前,又拿了手機掃碼給老奶奶付款。
剛覺得他不熱情......
這還熱情上了!
到老奶奶推著車走過窗口,秦晗臉已經又變成粉紅粉紅的顏色,看上去非常不好意思。
自己統共就拿了點烤殘疾的苦味餅幹來,人家張鬱青不但請她喝了冰鎮烏梅汁,還給她買了桂花糕。
明明是她賴著不走,還讓人家破費,這簡直太不好意思了。
但張鬱青告訴她,桂花糕是老奶奶賣剩下的,他買單,她負責處理掉,算是幫老人家的忙了,不用介懷。
秦晗像是被賦予使命,鄭重點頭,吃了大半盒。
桂花的香甜在唇齒間暈染開,張鬱青把啤酒拋進垃圾桶,笑著:“慢慢吃。”
那天回來之後,失去朋友的鬱悶好像也被留在了遙南斜街。
秦晗跟著秦母去練了幾天瑜伽,拉伸動作做完回家渾身酸疼,都是早早就睡了。
不過她心裡倒是一直惦記著,自己吃了人家的冰鎮烏梅和桂花糕。
細想想,欠張鬱青的人情是挺多的。
秦晗在心裡羅列一遍,覺得自己該找時間再去一次。
再去遙南斜街,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了。
秦晗先去了趟商場,逛到陶藝店,她看中一個小花盆,是純手工陶瓷的,正好可以用來栽種轉送給張鬱青的那盆仙人掌。
商場裡有之前去的那家甜品店分店,秦晗也去了一趟,買了一整個芒果味的千層蛋糕。
下過單,她忽然想起芒果是容易過敏的水果,她紅著臉和店員商量,換成了草莓味的千層,加單了兩杯不太甜的那種芋泥豆乳茶。
高中剛畢業在家裡仍然是小孩,秦晗出門前秦母都會叮囑她,坐公交車比打車安全。
但今天秦晗拎著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她站在商場門口用手機打了個車。
等車時站在商場的玻璃門裡吹著冷氣,秦晗忽然覺得門口的糖炒慄子味道也不錯,又買了一大包糖炒慄子。
秦晗所在的位置是帝都市中心挺繁華的商業區,約好的車在路口堵了一會兒才過來,秦晗小心翼翼地把花盆放在後座,又把蛋糕奶茶和糖炒慄子也放進去,才坐進去。
司機師傅看了眼秦晗設定的目的地,同秦晗闲聊:“遙南斜街有親戚啊?”
“一個......”
秦晗想了想,說,“一個朋友。”
提起遙南斜街,司機大哥話匣子拉開了,用一種挺惋惜的語氣說:“遙南斜街可慘著呢,頭些年都盼著拆遷,嘿,結果一出來,偏偏就差那麼一點點,這條街都沒劃分進去,往北再走個千把百米的,那一片的老居民區就拆遷了。”
秦晗腦子裡裝的都是書本上的東西,對生活並不了解,一開始沒聽明白拆不拆遷有什麼影響。
直到司機大哥感嘆了一句:“人家拆了遷的老居民區,現在個個都是富翁,搖身一變,成款爺啦!”
頓了頓,車子開過一個紅綠燈口,司機大哥又說,“要麼說遙南斜街慘呢。”
其實秦晗沒看出來那條街哪裡慘,還覺得很闲適。
但聽人這麼說,秦晗忽然就挺替張鬱青可惜的。
畢竟錯失了一個成為款爺的機會呢!
秦晗給的定位不太對,司機大哥把她放在一個小胡同口:“姑娘,從這邊傳過去就是遙南斜街了,不給你繞到街前面了,繞過去還要多收錢的。”
秦晗抱了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到遙南斜街身後的小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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