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叫了私房菜的外賣,要了適合病人吃的營養餐,等到程牧昀醒了之後就可以直接吃了。
可過了幾個小時,他一直沉沉睡著。
李玥一直坐在他旁邊,偶爾回復一下別人發來的消息,主要是觀察他的情況,隔半個小時替他測量一下.體溫,直到他的溫度漸漸降了下來,她才緩緩松一口氣。
終於是退熱了。
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額頭,小聲說:“生病也不告訴我,等你醒了要罰你。”
這時他突然緊緊地皺住眉,呼吸變得急促沉重,發紅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痛苦,仿佛進了一場醒不來的夢魘。
還未等李玥叫醒他,他突然睜開了眼睛,裡面寫滿了惶恐與不安的神色。
她碰了碰他的臉頰,低聲喚他一聲:“牧昀。”
程牧昀緩緩側過頭,看到李玥的時候整個人神情發愣。
“幹嘛這麼看我?”她衝他笑了笑,掌心貼著他的皮膚,柔聲問:“剛剛是做噩夢了嗎?”
他緩了一下神才開口,“嗯,是噩夢。”
他嗓音依舊低沉沙啞,緩緩從喉嚨裡滾出來,“我夢到我高中的時候向你表白,你說不喜歡我……”
他很久很久沒有做這種夢了,從前每次夢到都會讓他立刻從意識朦朧的困意中痛苦的掙扎,讓他在惶恐中驚醒。
有一瞬間會讓他錯覺和李玥在一起並不是現實。
李玥聞言愣了幾秒。
他的樣子,好像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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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時候,程牧昀也夢見過這樣的噩夢嗎?
想到這裡,她心有點疼。
“你這麼好,我怎麼會面對你的表白去拒絕你呢。”
程牧昀看向她。
她不知道。
他所有的自信,在她面前不堪一擊。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李玥低頭看著他。
此時的程牧昀臉頰潮紅,眼睛潤黑的亮,沒有了平日裡的沉穩,多了幾分少見的脆弱感。
特招人疼。
她看著看著,不知道怎麼心尖兒酥麻了下。
李玥想起從前,最開始她跟程牧昀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不敢想以後。
可現在不一樣了。
她早已經下定決心,既然招惹了他,就要負責到底!
她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輕聲說:“程牧昀,我愛你。”
不僅僅是喜歡。
是愛。
她睫毛輕顫了下,胸口有點發緊,表情中帶了些腼腆,可她沒有停下:“以前我不太會表達,但以後我會多多對你說的。”
她再次重復:“我愛你。”
她微微抬眸去看他,心想他一定是開心的不行了。
隻是沒想到,看到的是一張完全怔住的臉。
嗯?
這可不是她意料中的反應。
就見程牧昀緩緩將手掌按在心髒的地方,低聲說:“這個夢好真實。”
真實的他不敢信。
李玥倒吸一口氣,有點想一把狠掐他的臉讓他好好疼一疼,才知道這根本不是夢,可看到他這樣,又舍不得下手了。
於是,她低頭親了親他的唇。
觸感是如此的真實,他再不會認為這是一場美夢。
她稍稍分開,臉上帶了跟他一樣的潮`紅,眼神變得湿漉漉的,手指抓著他的領口問:“現在信不信了。”
程牧昀胸口起伏的厲害,這一次目光不再虛浮,緊緊的抓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問:“你怎麼會過來?”
“電話裡聽你聲音不對勁啊,”她摸了摸他的額頭,已經不熱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原本有點暈。”
“現在呢?”
“聽完你說的那句話,更暈了。”
李玥輕輕錘他一下,臉上熱的不行。
他低低笑出聲來,伸出手把她攏在懷裡,一聲一聲的喚她的名字:“玥玥,玥玥,我的月亮。”
她覺得自己的心快被他喊化了。
“這麼開心嗎?”
他低低的嗯一聲。
“你第一次說愛我。”
“我以後會說很多次的,多到你數不清。”
她微微閉了一下眼睛,心裡想著:她會讓他以後再不會做那樣不安的噩夢。
不再不安,不再患得患失。
讓他完完全全的意識到,她愛他。
她的頭發被他輕輕的撫摸著,他低柔的嗓音在頭頂響起:“讓你擔心了。”
李玥微微蹙眉,說他:“你不老實,生病也不跟我說,還騙我說是喝多了酒。”
“隻有這一次。”
“我才不信。”她趴在他的胸口上,臉頰貼著他,溫度熱熱的,看著他說:“不要想騙我,我現在很了解你的。”
他語氣有些逗趣的問:“你了解我什麼?”
“很多啊,你喜歡吃橙子、牛肉面、口味偏清淡,愛吃橘子糖,不太愛吃辣,但是會陪我一起吃。”她越說越眉眼柔和,語氣輕快:“你做事很有條理,整理東西的時候要排序,有點強迫症。”
她家裡的擺設現在都是他弄得,因為整理的很好,她現在找什麼都很方便。
“還有,學東西很快,會彈鋼琴、吉他、寫歌。”
她好喜歡他給她寫的那首《墜落月光》。
“做事很有耐心。”
他等了她整整七年。
難以想象,他竟然會等了她那麼久。
她心潮起伏的熱,眸光越發柔色。
“不過不開心的時候會吸煙。”她抓住他的手晃了晃,“你以後要少抽一點。”
他看著她的目光瑩亮,低低的應一聲,“好。”
“對了,你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
“什麼?”他問。
“喜歡我。”她傾身湊近,把腦袋挨近他的頸窩裡,輕輕地笑了聲。
有點害羞,又壓不住的歡喜。
每一次想到這個,她都會覺得,能愛上這個人,和他在一起,真的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最幸運的事。
程牧昀。
遇到你,我很幸運。
你知道嗎。
“我愛你。”她再一次說給他聽。
程牧昀,你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幸運。
**********
這天晚上,兩個人挨在一起睡著,溫熱的體溫相觸,程牧昀的耳邊是李玥低柔的情話:“放心睡吧,我是不會離開的。”
程牧昀緊了緊抱住她的手臂,緩緩地閉上了眼。
他以為自己會一夜無夢,可又進入了一場夢境。
和之前的很像。
仍舊是在高中的時候,他看著前面的李玥和江崇並肩走著,他獨自的跟在後面。
他經常會走在後面看著他們。
他的目光總是忍不住落在江崇的手腕上,那裡是李玥做給江崇的編繩手鏈。
他剛剛問過她可不可以再給他做一個,她卻拒絕了他。
他心頭泛起一陣酸疼。
是啊,那是隻有屬於她男友才有的優待。
自己奢求不來。
就連此刻待在這裡,都是多餘的存在。
明明心裡知道,再多看下去,除了徒增折磨與煩惱沒有任何的意義,可他的目光忍不住停在前方。
李玥梳著馬尾,長長的頭發在行走間一晃一晃,勾著他的心。
像是一片他抓不到月光。
胸口仿佛被堵住了,他停下了腳步,緩緩低下了頭。
不知什麼時候周圍變得很冷,狂風席卷著大雪,紛紛疊落在他的頭上、肩膀,他的手凍得快沒有知覺了。
呼吸逐漸變得艱難,冷氣撕裂著皮膚和黏膜,他嘴裡漸漸多了一絲腥甜氣。
這時候,眼前突然多了一雙小巧的棕色靴子。
他抬起頭,看到了滿臉寫著焦急的李玥,她眉頭皺的很緊,眼睛水亮亮,像是要哭了一樣。
她瞳孔微縮了下,接著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跟我回去!”
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
她又開口說:“想要手鏈我給你再做一條!”
雪地中,她明豔的臉龐表情生動,微蹙的眉毛,擔憂的目光,所有的一切情緒全部是因為他而起。
他緩緩扣住她的手。
一根一根的交纏,掌心緊貼一起,他觸摸到了她。
她手心裡的溫度熱熱的。
“抓到你了。”他微笑起來。
終於,他抓到了他的小月亮。
他的手腕上多了一條編繩手鏈,中間有一顆相思紅豆。
她的手腕是跟他一樣的手鏈,中間是潤光白玉。
紅白色在他們的手腕上交映生輝。
“不會再把你弄丟了。”他輕聲說。
**********
這一次程牧昀醒來時,屋子裡十分安靜,有平緩的呼吸聲從身邊傳來,他側頭看到了躺在他身邊的李玥。
她是真實的。
昨天她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一樣是真實的。
這次夢到從前,心頭再不是從前的遺憾愴然,曾經的那種揪心的惶恐不再,在夢境裡,她抓住了他的手。
他胸口變得滾燙。
程牧昀低頭看著她,笑了一下,“我愛你。”
他低聲回應她。
李玥仿佛有感應般,跟著緩緩地睜開眼,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程牧昀好看的臉。
因為剛剛醒,她眼底還帶著一些茫然。
接著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她嗓音困倦沙啞,帶著放心的語氣:“不熱了。”
“嗯。”他輕應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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