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試試,” 水流聲消失,清晰地聽到他的呼吸聲,那聲音甚至比說話聲都要大一些有些亂,還很壓抑,一下下地從手機裡傳出來,“如果不行,我就死心。”
她忘了要捂住電話,風刺拉拉地灌入聽筒,那邊也在等待。
這一刻,她像重新回到初中時的那個光線不明的樓道,站在兩級臺階上,鼓起勇氣對著還在鎖車的檢邊林說,其實我真的不喜歡你……所有內疚都是從那天開始,從他一言不發盯著自己沒有任何反駁開始,她就覺得欠了他什麼。
這麼多年什麼方法都試過了,拒絕,逃避,淡化,疏遠,給時間冷靜,再拒絕,全都沒有用。
就像他說的,不試試,一輩子都會是個死結。
“如果不行——”
“如果不行,我就死心。”他的呼吸聲越來越壓抑,壓得她也像要窒息了一樣。
初見頓了好久:“我……想想。”
電話掛斷。她原本想要叫車,可腦子太亂。
就一路從世博園走到黃浦江沿岸,濱江大道。
中途還和媽媽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時,那邊老媽在罵爸爸買來了特別老的青菜。
初見聽了足足三分鍾關於如何辨別茼蒿菜後,裝作不經意地問:“你是怎麼嫁給老爸的啊,他那麼笨。就靠著真愛嗎?”“真愛?誰和他真愛啊,我就見了他三次,他每次還都帶著侄子來約會,從頭到尾都是我說話啊,你爸就誇了我一句你眼睛真好看,和牛眼似的,還說他相親七次了都失敗,如果我也不要他他就不結婚了,”老媽笑得可歡快,“我那時候就想著,完了,我要是不要他他還不自殺啊,就咬咬牙同意了。”
媽媽念叨,你們年輕人是不懂,那個年代的人都思想可簡單了。
初見含糊了幾句,掛斷電話。
她走到腳都要疼死了,攔了輛出租車回自己住得小區門口,常去的那間海鮮店今日休息。她敲開門,店主阿姨看是她,就放進來了。
直接給她弄了常吃的大雜燴,各種海螺,貝殼,生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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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呢?”店主阿姨把半杯放了青梅的梅子酒放在她手邊。
她答:“在浦東做活動。”
店主阿姨繼續忙活去了。
還是去年,檢邊林來上海看她,她在北京勘店址,就給她在這裡定了海鮮外賣,等她深夜回來,被店主阿姨拉進店裡吃了一大頓。那時候,他說自己是初見的哥哥,估計是怕有人爆料吧。
初見繼續吃那堆紅口螺。
一個個空螺殼胡亂攤在姜黃色的木桌上,也不說話,吃得很賣力。她強迫自己,一定要在吃完這些東西後做個決定。
……
這個時間,檢邊林還在走紅毯。
沒什麼變化。
檢邊林這晚依舊神色如常走紅毯,同走的女星仍然攙不到他的手臂,他依舊盡職盡責接受採訪,仍然是話少得可憐,他在進入會場前仍舊會配合媒體配合鏡頭,仍然是不太愛笑……
總之,沒什麼特別變化。
就是,當他坐在第二排正中的椅子上,和上部戲合作過的男演員闲聊時,隨手把攜帶的一根深藍色水筆慢慢拆開,滿手的筆帽、筆頭、筆芯、筆杆和筆尾。
拆完,掂量掂量,又重新裝上……
今晚參加活動的這些人裡,有不少都是歌手出身,但像他這種樂隊主唱出身最後轉為電影演員的人還是少。又因為要直播,自然是當紅的小生容易被拎起來,助興。
主辦方和謝斌早就有商量,要有檢邊林的節目,網絡直播和宣傳,都要截取視頻上傳……
曲目原本是國語歌,他參演電影的主題曲,檢邊林走完紅毯臨時變更成了粵語的《月半小夜曲》。
麥克風被遞到檢邊林面前,檢邊林手裡的筆被第三十七次拆得支離破碎。他站在後臺,趁著工作人員幫他戴上耳機時,把那一堆零碎東西揣進西服褲子口袋裡。
工作人員奇怪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示意準備好了。
舞臺追光不是隨著他的,而是隨著樂隊和鋼琴伴奏,這讓他不會太不自然。緩慢輕哼,直到高潮歌詞才漸清晰:“從未意會要分手,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佔有……我的牽掛,我的渴望,直至以後。”
……
不營業的海鮮店裡。
初見坐在榻榻米上,低頭,一點點用牙籤,仍舊在認真對待白色瓷盤裡最後一個紅口螺。
最後一個了。
螺肉太緊,努力了很多次都挑不出來。
太用力,牙籤淬不及防在手心裡斷成兩截。
她呆了呆,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很多過去,還想到謝斌嚴肅地說起他的復雜病情,想到檢邊林手壓著門低聲說不想手術和那些對不起,還有他最後在電話裡近乎懇求的“讓我試試”……
初見放下最後一個螺殼。
她摸到桌角的餐巾紙盒,抽出好多張,擦幹淨每根手指。
手機裡,和他的微信對話框裡,最後一條仍舊是他在杭州發的“抱歉”兩個字。
初見屏著一口氣拼出了好多話,刪刪改改,改改刪刪。
心劇烈跳動著,嗓子也緊得發澀,她鼓了好幾次勇氣,終於發過去了一個字:好。
第十一章 你共我(4)
初見發完,心有些飄,不踏實。
索性就拿著手機,玩連連看讓自己分神。
這麼個夜晚,榻榻米上的她玩手機,隔間外的老阿姨邊準備明天的東西,邊看電視。
就這麼消磨打發著時間。
等玩得拇指發酸,她關掉遊戲窗口,看看時間,不早了:“阿姨,收螺殼的盤子放哪了?”
很快,一個淡藍的塑料盤被放在桌上。
……
全世界都安靜了。
外頭的電視機裡還在放著午夜新聞,說著上海某個街道出現了什麼追尾事故,她滿耳朵都是這些,仰著頭,看那個完全遮住了黃色小壁燈光線的人:你不是……在活動嗎?
她手心裡還有個空螺殼,沒留神就攥緊了,扎的她一個激靈,丟到桌上。面前的男人把用來遮擋臉的帽子摘下來,丟在一旁,單膝跪在榻榻米上,利索地給她收拾吃了滿桌子的垃圾。
初見是伸手幫忙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
那一個“好”字,她可是想了足足一個下午加晚上,心理準備還沒做足,他怎麼就來了?今晚不是有活動嗎?這種時尚晚宴不應該晚宴後再來個聲色犬馬的午夜酒會,大家一起坐在高背沙發裡感慨一下演員資源缺乏各個劇組解散的解散延期的延期,順便互相表達一下對明後年工作規劃和劇王的期待票房的預測……
他怎麼就在這兒,收拾垃圾呢。
所以“好”之後呢?今晚就要約會嗎……初見一張張抽紙巾,抽了七八張,從手指擦到嘴,再到手,算是在他收拾東西的時候給自己找了點事情做。
到最後,檢邊林收拾完,也斜靠著,半個身子坐在榻榻米上。手碰到了自己褲子口袋,發覺那被拆解的支離破碎的筆,默不作聲掏出來,重新,一點點裝好。
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響。裝好,放在桌上。
初見在暖黃色的壁燈燈光下,瞥了眼。這筆她認識。她嘴唇上還有沾紅口螺吃的芥末醬油味,有點窘,無意識地舔了舔下唇。
檢邊林看她的小動作:“你吃這些,胃不難受?”
她嘀咕:習慣了。
“家裡有能吃的東西嗎?”
她搖頭。
檢邊林走出去,熟門熟路地和阿姨聊了兩句,丟下一句話,讓初見繼續看電視等著自己。晚間新聞結束的聲音響起,他也走出來。
一碗熱騰騰的蛤蜊蒸蛋,冒著熱氣被放在初見面前。
“吃完它。”陶瓷勺子滑進碗裡。
“你還會做這個?”初見驚訝。
“你愛吃的,我都會做。”
“……”
阿姨聽了倒是開始樂呵呵表揚,說這做哥哥的不錯。
新聞正切換到某個綜藝節目的重播,熱鬧的,胡鬧的,各種明星被拉到上邊汗流浃背的爬山……初見拿起勺子指著電視機屏幕想要緩和一下這種成幾何倍遞增的尷尬感:“你會參加這種節目嗎?”
沒等檢邊林回答。
阿姨一拍大腿,立刻說“參加啊,一定要參加,我最喜歡看。”緊接著開始說,你哥哥要是參加了,我天天給客人說這個明星在我這裡做過蛤蜊蒸蛋……
檢邊林在阿姨熱情的絮叨裡,盯著電視屏幕看了足足十秒:“你經常看這類節目?”
“沒,沒……我不是經常看。”隻是在找聊天的話題。
初見鬱鬱地低頭,吃著蛤蜊,嘴唇一點點把蛤蜊肉抿出來,再把貝殼幹幹淨淨地吐到桌上。啪地一個,啪地又一個,貝殼很有規律地被吐到桌子上。
檢邊林就看著她吃。
直播節目結束,他就把謝斌的車開走了,有點超速,路又意外不堵,總之,所有都像注定的。他用最快的時間到了樓下,收到那個“好”,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她是否回家了。
門口的這家海鮮店,他經常會給她定外賣。
本想著坐在這裡等等,就看到了她。
初見吃得差不多,才想起來,好像他還沒吃?
她“嗯”了聲,想問。
“吃過了,”檢邊林默了一下,補了兩個字, “不餓。”
“噢。”她低頭,用勺子撈著所剩無幾的蛋羹。思前想後地琢磨著,他究竟想……怎麼試,難道今晚就要住在這裡嗎?
“我今晚夜航飛香港。”
“真的?”初見嘴角上揚。
……
檢邊林轉著自己手裡的帽子,輕搖搖頭,笑得有點無奈。
看她聽到自己要走時的歡欣雀躍小表情……
算了,慢慢來。
兩人離開這家店前,結賬時,初見和他還同時摸出了錢包。又在他的目光下,默默地了收回去。阿姨找了零錢,順便神秘兮兮地對檢邊林說自己一定會守口如瓶,不會說大明星就住在這個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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