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在他的注視下硬生生猛地打了一個寒顫,他臉被捏得極疼,像是骨頭都要被捏碎一般。他想要張口求饒,卻隻能發出“啊啊”的聲音,說不出一個字。
元裡餘光往後瞥了一眼。
宦官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看到了程布。
一瞬之間,他就明白了什麼。對李立的恨意和貪生怕死的本性讓這個宦官頃刻之間眼睛一亮,他心中頓時升起活下去的希望,一瞬間就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他艱難地道:“是李、李……”
程布臉色巨變,大喝道:“閉嘴!”
但元裡已經微微松了手,宦官顫顫巍巍地道:“是李立!是李立指使我們害死楚王與楚王妃的!”
“放肆!”程布滿面怒容地上前,抽出隨行護衛的大刀就要砍死這個宦官,“閹人死到臨頭還敢胡言亂語汙蔑李大人,刺史大人千萬不能信這些閹人所說的話,我們士人遭受閹人禍害之事不知多少,他分明是想要挑撥起李大人與諸位大人的爭端!”
程布毫不猶豫,這句話說完,這個宦官的頭顱已被他砍斷在地,在地上遠遠滾了幾圈。
剩下的四個官宦見到這一幕,各個如鹌鹑一般瑟瑟發抖,什麼都不敢說了。
程布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就將大刀扔給護衛,抱拳笑呵呵地給元裡賠罪,“閹人口出亂言,還望刺史大人莫要放在心上。您不知道,李大人在洛陽之中打殺了多少宦官,李大人對宦官深惡痛絕,怎麼會指使宦官殺害楚王與夫人呢?”
這話還真是事實,李立本人站在這都能坦蕩地說,他隻想囚禁楚王夫婦,根本沒想殺害楚王夫婦。
血腥味迅速地彌漫,挑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
剛剛還精神一振以為能夠破局的楊忠發幾人咬著後牙槽,再次被氣得呼吸粗重。
“你——”
元裡卻站在一步遠之外,沒有怒火,也沒有激動,他靜靜地看著程布。
他全程沒有阻止程布殺人,甚至在程布殺人的時候及時後退了一步,宦官被砍頭的鮮血都沒有濺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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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元裡此時看著程布的神情,帶著些無法言喻的微妙和怪異。
程布看著元裡這番作態,眼皮忽然跳了跳,面上的笑容微微凝滯了幾分。
一股不安莫名其妙地竄上心頭。
“你身為天子派來的使者,口中說著效忠天子,卻因為宦官說了李立的一句話就勃然大怒,憤而將宦官殺之,不讓官宦再多說一句話。”
元裡似乎笑了笑,又好像沒有,“你的主子到底是誰。”
他面上的神情漸漸沉下,居高臨下地看著程布,語氣越發嚴厲銳利,“這些宦官可是送給將軍的人,是你口中所說的殺害將軍父母的仇人!但你卻未經將軍允諾便私自殺了其中一人,這便是李立口中說的賠罪嗎?這便是你們所說的告慰楚王與王妃的在天之靈嗎?!你們分明是在欺辱我等,是在欺辱將軍!”
越到最後,他的語速越快,幾乎已經是逼人的斥責。
程布面容幾乎有一瞬間的空白,“刺史大人,您這話——”實在太荒謬了!
“閉嘴!”
元裡驟然一聲怒喝,他猛地上前一步,眼中燒著怒火,“這些宦官口口聲聲說是被李立指使,卻被你奪了性命,不讓他們將真相宣之於口。你拿的是天子旨意,行的卻是李立之事。你效忠之人哪裡是天子,分明是李立才對!”
他冷笑一聲,“李立殺害楚王與王妃二人,又拿出宦官頂罪,你看看這綿延十裡的賞賜,這哪裡是天子給予我們殺敵之賞,這分明是李立想要收買招攬我們的厚禮而已!”
“來人!”
不等旁人反應,汪二與劉驥辛、郭茂便迅速走出人群,俯身道:“卑職在。”
“奪了這些人的兵器,砍了他的頭,”元裡指著程布,堅定地道,“哪怕李立送來再多價值千金的厚禮,我們也不屑於與竊國賊為伍,李立妄想我們會因為這些賞賜投誠於他。將程布頭顱砍下,讓這些人抬著這些賞賜拿著程布的頭顱再返回洛陽,告訴李立,我與將軍均是北周臣子,我們效忠的是天子,是周延帝,而不是他這個以天子之名行招攬鼠輩同犯的竊國賊!”
這一段話說得鏗鏘有力,斬釘截鐵。聽得在場所有人熱淚盈眶,心中情緒激昂,汪二立即應了一聲,舉著大刀就上前包圍了護送賞賜的人。
元裡玩的就是亂世之中對付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人玩的招數。
若是天子的旨意有利於自己,那就聽從。若是天子的旨意不利於自己,那就喊著這是奸臣的意思,絕不是天子的意思,他們不聽。
天下已經亂了。
元裡深深地認識到了這個事實。
既然亂了,那就可以用亂世的手段了。
反正李立遠在洛陽,他自己尚且根基不穩,根本沒法派兵遠徵幽州,元裡硬氣得很。
劉驥辛掩下嘴角的笑意,在心裡大聲叫了一聲好。
主公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洛陽送來的戰功賞賜說成李立的招攬賄賂之物,再大張旗鼓地送回去。天底下誰還會說他們抗旨不尊?這抗的是什麼旨,是李立的旨嗎?
非但如此,天下人還要誇贊他們對北周、對天子的忠義之心。
程布不知道怎麼短短片刻之內就失去了優勢,一時根本找不到從何處開始反駁。他是已經做好了送死的準備,可不該這般死去。他要是這麼死去,豈不是白白送了命?
他已經開始後悔剛剛一時怒火上頭之下殺了那個宦官一事了,若是沒殺,此事尚有轉機。但是殺了,這豈不是坐實了“做賊心虛”。
話語權都已被元裡掌控。
但有個點,程布即使是死也要說清楚。
“大人,這些金銀珠寶當真是天子賜予的殺死匈奴首領的賞賜,”程布汗流滿面,大聲高喊道,“絕不是李大人為招攬您與將軍的厚禮啊——”
話還沒有說完,他已經人頭落地。
劉驥辛立刻道:“李立竟想以這些俗物賄賂諸位大人供他所使,此等不忠不義之人,真乃異想天開!”
郭茂也朗聲跟上,“不止如此,他還害死了楚王與王妃卻不願意承認,還試圖拿宦官平息將軍怒火。這宦官才說了一句真話就被使者憤而殺死,李立當真以為自己隻手遮天,便可以不分是非了嗎?哪怕有再高的侯爵高官,我等也不屑與之為伍!”
剩下的人本還在發愣,卻在他們二人的話語之中逐漸回過了神。
楊忠發眼睛一亮,立刻憤憤上前踩了程布的頭顱一腳,“這李立真是個孬種,借著天子的名聲還想對我們行收買一事。他們一路走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了此事,將軍,我們可得好好自證清白,將其告知天下,讓天下人都知曉李立有多麼無恥,咱們可是大忠臣,可不願意搭上李立這條賊船。”
楚賀潮心裡的怒火陡然卸了一半,他扯起唇,看著程布的屍身淡淡道:“是該如此。”
第95章
別看元裡看似冷靜,他的怒火不比踩著程布頭顱的楊忠發少。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楚賀潮的心中有多麼悲痛,程布和李立試圖激怒楚賀潮的做法幾乎就是在往他的傷口上撒鹽巴,這讓元裡怎能不惱火。
也正是因為這種怒火,才讓他反應更為迅速地找到了反擊的機會。
從得知聖旨陷入困局到元裡破局,一切發生得疾風迅雷,轉眼之間,局面已經調轉。
護送賞賜的洛陽士卒茫然無措,他們被汪二的人控制在了包圍圈中,隻能扔掉自己的武器。
人群之中,關之淮目光復雜地看著元裡的背影。
剛剛,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原以為隻能憋屈地暫且蟄伏,忍受這些委屈,可就是他們之中最年輕的元裡,卻在短短一瞬之間找到了破局之計,讓他們佔據了上風。
在這一刻,元裡的年齡已被人忽視,他可靠極了,帶給所有人強烈的安心之感。
這樣的人,無疑會讓人堅定不移地想要追隨他,認他為主,為他獻上忠誠。
即使關之淮還對元裡有諸多防備,但不得不承認,元裡的能力的確強大,才思敏捷遠超常人,甚至連膽氣、果斷,都具備了英豪之姿。
就這一次元裡的挺身而出,關之淮就知道同僚們為何對元裡這麼推崇了。
殺了程布後,元裡沒多耽誤片刻,走到楚賀潮身邊就道:“將軍,不能耽擱時間。今日就整隊派人,即日帶著這些人重新回到洛陽吧。”
楚賀潮點點頭,目光在部下之中掃視一圈,定在了何琅身上,“何琅。”
何琅幹脆利落地上前一步,“末將在。”
“領三百人護著他們明日啟程前往洛陽。”
何琅抱拳,“末將聽令。”
一行人風風火火再次回到了書房裡,元裡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思考事情。
其餘人本在暢快地說說笑笑,嘲笑程布、大罵李立,發現他在沉思之後,連忙壓低聲音,就怕打擾到元裡。
“何大人。”元裡忽然抬眸道。
何琅精神一振,忙道:“元大人請說。”
“還請你將這些賞賜送回洛陽的路上多耽擱一段時間,”元裡道,“最好每到一處,都將李立妄圖招攬我們卻被我等言辭拒絕一事宣揚出去。如果能在冬日才到達洛陽,那就更好了。”
冬日天寒地凍,那時的李立即便再想對他們用些手段也會礙於寒冷無法作為。整個冬天,這件傳聞將會深入人心,等春暖花開之時,李立再想做些什麼都遲了。
何琅爽朗應下,“我知曉了。”
元裡愧疚道:“隻是辛苦你了,若你冬日才到洛陽,怕是明年春日才能啟程回來。”
“這沒事,”何琅直接道,“我們找個地方隨意過冬便罷了,隻要帶夠糧食和衣物,短短幾月撐過去了就沒事,北疆可比洛陽那邊寒冷得多,在北疆待久了的我們不懼那些嚴寒。沒準我們冬日便能慢慢往幽州趕回來,開春也就能到了。”
元裡點點頭,又看向其他人,道:“李立得知消息的速度會比我們快,送賞賜回去的人恐怕沒到洛陽就會被他得知我們所做的事。為今之計,我們是要在李立得知此事之前,提前李立一步將此事昭告天下。向天下人及天子表明我們的‘忠心’,不論如何,都要把李立送厚禮到幽州試圖招攬我等一事坐實。”
隻有坐實,他們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反過來譴責李立這個賣國賊,並讓他真正擔上殺害楚王夫婦一事。
他們要成為絕對正義的一方,要等到他們為楚王夫婦報仇之時,天下人可以跟隨他們而起。隻有殺了李立和宦官,才算是真正為楚王與楊氏報了仇。
郭茂眼睛一轉,問道:“主公,可要託崔老寫篇文章?”
崔玄可是大儒中的宗師,影響力不必多說。如果有崔玄的幫助,李立“殺害楚王夫婦又意圖用厚禮收買幽州”的事絕對會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天下。
劉驥辛擰眉,“崔言說過崔老先生並不喜歡摻和這種事,當初請崔老先生下山便廢了諸多心思。如今想要借用他的名聲,他八九成不會願意。”
“崔言如今就在主公麾下,”郭茂微微一笑,眼中精光閃過,“如若崔老先生不同意,那便讓崔言出面求一求。如果崔老先生此番還是不同意,那便……”
他揮了揮羽扇,暗示含蓄:“我聽說,崔老先生是個識時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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