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年三十兒,一早到處就都能聽到鞭炮聲,良野大清早懟著他們後門放了一掛鞭,三餅他們幾個下樓的時候都黑著眼圈兒。
“我們的鞭炮呢!”三餅說,“我要放!”
“走!”老五一招手。
“蘑菇先弄屋裡來,別嚇著了。”陳二虎說。
“它不怕,”胡畔說,“早上它還要衝上去咬呢,猛獸。”
“不愧是單羽撿回來的狗。”陳二虎說。
“哎,”孫娜娜打著呵欠,“有人喝咖啡嗎?”
“喝——”一幫人都跟著喊。
“有人吃早點嗎?”老爸也下了樓,問了一句。
“吃——”一幫人又跟著喊。
“你去歇著吧,我來,”胡畔走到了前臺,翻了翻電話記錄,“這誰記的?”
“嗯?”陳澗看了一眼。
-客人說了什麼沒聽清,回答:不知道。
“這單老板的字吧?”胡畔看著他,“六點,他在這兒值班?”
“……是,他睡不著,就來值班了。”陳澗說。
“你還讓他接電話,”胡畔笑了起來,“這接的是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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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還表揚他雖然一問三不知,但很禮貌。”陳澗說。
“媽呀。”胡畔笑得不行。
陳澗進了廚房,老爸已經開始和面。
“做什麼吃的?”陳澗問。
“簡單點兒吧,吃個卷餅,”老爸說,“冰櫃裡還有凍好的包子,蒸上就行,再打點兒豆漿。”
“嗯。”陳澗點點頭,“睡得好嗎?”
“挺好的,”老爸笑笑,“我昨天換到你床上睡了。”
“劉一霆的床不舒服嗎?”陳澗問。
“這孩子枕頭一股花露水味兒,嗆得睡不著。”老爸說。
“香水味兒吧,”陳澗笑了起來,“老四喜歡在床上噴那個,便宜的香水都有點兒嗆。”
“陳子陽是不是碰上什麼事兒了?昨天半夜先是哭,後來又跑出去了。”老爸往外看了看,“今兒早上還沒見著他人。”
“失戀了,”陳澗小聲說,“你別問他啊。”
“不問,大小伙子,要面子。”老爸點點頭,“你這店裡這麼一幫人,不好管理吧。”
“還行,這些都是單羽收服了的,”陳澗說,“就算不服我管,也服單羽。”
“這個單老板……倒的確是跟一般的老板不一樣,”老爸說,“可能我這些年也沒碰到過什麼高級老板……”
“高級老板也沒幾個這樣的,他的確是特例。”陳澗說。
他幫著老爸把包子蒸上了,準備打豆漿的時候,老爸走到他旁邊:“單老板的父母……是不是過兩天要過來?我聽畔畔說的。”
“嗯,”陳澗點點頭,“可能初二吧。”
“初二你們做飯的人回來了嗎?”老爸問。
“沒呢,怎麼了?”陳澗看著老爸。
“會不會不太方便?”老爸說,“你們這都是正經員工,人家不回家過年,家裡也沒人過來,你店長這樣會不會……”
“老板的父母都來了,店長的爸爸怎麼不能在?”陳澗說,“而且你是我們請來幫忙的。”
“這也是個問題,我來過年,還拿錢。”老爸問。
“你要不拿錢,這會兒就不會讓你站在廚房裡,”陳澗說,“我就會開間房給你住著了。”
老爸看著他,好半天沒說話。
“沒事兒爸,你別想那麼多。”陳澗說。
“你是真……”老爸說,“你是真……”
陳澗沒出聲,等著老爸說完。
後院那邊突然傳來了鞭炮聲,噼裡啪啦的一通炸響。
“真有點兒領導的樣子了啊!”老爸居然沒被嚇著,喊著說了一句,上下打量著他,又拍了拍他胳膊,勁兒挺大的,拍得他都晃了晃,“真像個店長啊!比我們站點那個老板都像領導——”
“你們那個站點的老板算個屁——”陳澗也喊,想到拖欠工資的事兒就來氣。
“哎,”老爸笑著,“不要罵人。”
“就欠罵。”陳澗說。
老爸笑著繼續和面:“不一樣了啊,我兒子。”
吃完早點,煙花老板的車就開到了院子門口,一輛拆掉了座椅的面包車,裡頭放滿了煙花。
“……你是真會做生意啊。”陳澗拉開車門就愣了。
“單老板大氣,我肯定也得配合啊,”煙花老板說,“過年嘛,他想給你們玩痛快了,肯花這個錢,你們是真碰著個好老板啊!”
“聽聽,”陳澗看了旁邊站著的三餅,“學著點兒人家怎麼說話的。”
“老五學著點兒!”三餅說。
“搬!”老五上了車。
“人家說了,過年期間您想放多少煙花,他都馬上給你送過來。”陳澗說。
“服務挺周到啊。”單羽站在二哥的的缸前看著。
“你要這麼連數都不對一下就給錢,換我我也……”陳澗說到一半停下了。
“真的麼?”單羽偏過頭,嘴角勾出一個淺淺的笑。
“真的啊,”陳澗看著他,“我服務也周到,你放煙花的時候我都能給你那個超大加特林當炮架子。”
“……滾。”單羽說。
陳澗笑了起來:“怎麼了?”
單羽沒說話,把手裡夾面包蟲的夾子往旁邊一扔,衝過去摟著他把他按到了沙發上。
“陳澗!陳店長!”胡畔的聲音從陳澗腰上的對講機裡傳了出來,“來包餃子啦——全員參加哦——”
陳澗伸手往腰上摸過去,但被單羽按住了,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你被革職五分鍾。”
陳澗笑了笑,摟住他吻了回去。
五分鍾肯定是沒有的,兩三分鍾吧,拿起對講機回話的時候感覺自己嘴唇有點兒疼。
“來了。”他說完這句就去了浴室,看了看鏡子,“單羽!”
“嗯?”單羽走了過來。
“給我咬破了啊?”陳澗說。
單羽湊近看了看:“沒睡好吧店長,上火了。”
行,瞎話已經編好了。
“走吧,包餃子去。”陳澗說。
“不會。”單羽說。
“全員參加不能缺席,給你個面團你在旁邊捏兔子玩吧。”陳澗說。
第096章
單羽的確不會包餃子, 老爸老媽是不包餃子的,從小到大他在家過年的記憶裡,餃子基本都是買的速凍水餃。
他們自己也包過一次, 老爸擀出來的花瓣形餃子皮兒加上老媽對半一折的包餃子技法, 下鍋餃子皮兒就化了大半, 那天喝的是茴香肉末濃湯。
這次印象深刻是因為他發現老爸老媽還記得他愛吃茴香餃子。
一樓餐廳裡已經擺好了包餃子的陣式,和好的面,三種餃子餡兒。
店裡的人都圍在桌子旁邊, 還有幾個看著臉生的應該是湊熱鬧的遊客,動作快的都已經開始包了。
除了陳爸爸,幾個遊客看上去也都比店裡的小年輕員工們利索。
“還有茴香餡兒的啊?”單羽下樓的時候就聞到了茴香味兒,走過去看了看,確定其中一種是茴香的。
“嗯, ”陳澗在他旁邊應了一聲, “還有酸菜和韭菜的。”
“為什麼會有茴香餡兒?”單羽低聲問。
“因為這是我爸和的餡兒。”陳澗說。
“他愛吃啊?”單羽問。
“我愛吃啊。”陳澗壓低聲音,“這就是搞裙帶關系的好處。”
單羽笑著拉了張椅子坐下了。
“你不愛吃嗎?”陳澗彎腰在他耳後輕聲問, “那你吃酸菜和韭菜的行嗎?”
“我就是愛吃才問的。”單羽說。
陳澗掃過他頸側的呼吸和壓低了帶著些沙啞的聲音讓他下意識抬了手,想往後摸摸陳澗的臉。
“這麼巧嗎?”陳澗說,然後從他身後伸出手, 在他手背上彈了一下。
“嘶……”單羽偏了偏頭。
陳澗坐到了他旁邊的椅子上, 看了他一眼。
“你倆洗手了嗎?”孫娜娜問了一句。
“我去洗。”陳澗起身去了廚房那邊。
“你呢?”孫娜娜左手拿著餃子皮兒,右手很優雅地夾著一個用來舀餡兒的長柄咖啡勺,看著單羽。
“陳店長安排我玩面團兒。”單羽說著還是站了起來, 往廚房走,“是不是可以不洗了?”
“萬一你心血來潮想包幾個呢?”胡畔說, “這也不難……”
“你這包的,一下鍋就得開口, ”三餅一邊包一邊看了一眼她手裡的餃子,“捏緊點兒……”
“你怎麼還在這兒,”胡畔說,“你不回家嗎?今天都放假了,你們幾個怎麼還不回家啊?”
“我吃完中午這頓餃子才回去。”陳二虎說,“我和我爸今天要上我大伯家吃飯,去早了一堆人圍著給我上人生課。”
“我也是,”三餅說,“我晚上還要過來放煙花呢。”
“老五呢?”孫娜娜問正埋頭揪劑子的老五。
“不用管我,”老五說,“我本就是無人在意的……”
“好的。”孫娜娜說。
“給我擠點兒洗手液。”單羽伸手。
陳澗拿起洗手液往他手上擠的時候發現他手背衝上。
“……看到了。”陳澗往他手背上被彈紅的那一塊上擠了點兒洗手液,“那不是你手欠麼。”
“下手真重啊。”單羽搓著手。
“嚇了一跳,”陳澗說,“我慢一點兒你手都要摸我臉上了,顧不上力度了。”
單羽笑了笑,回頭往餐廳那邊看了一眼,視線被牆角擋住了,他伸手在陳澗臉上摸了一下。
“你對咱們民宿是真的不熟悉啊。”陳澗看著他。
“嗯?”單羽又捏了捏他下巴。
“你居然不知道從餐廳看不到這兒?”陳澗說。
“怎麼了,”單羽說,“我又不是店長。”
“手重新洗一下。”陳澗說完往餐廳那邊走過去了。
“就玩個面團兒,”單羽打開水龍頭,“衛生要求是不是有點兒太高了……”
手剛衝上水,兜裡的手機響了。
他隻好關了水,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老媽。
有些意外,他回大隱之後跟家裡就一直沒再聯系,雖然心裡的距離消失了不少,但多年來的習慣還是很難改變。
他本來想著明天給老媽打個電話的,沒想到老媽先打過來了。
“媽。”他接起電話。
“你塞這麼多餡兒肯定會破啊!你看這個皮兒都已經透明啦!”胡畔的喊聲從餐廳那邊傳了過來。
大隱要是弄個喊山比賽,胡畔絕對能拿個冠軍。
“在包餃子嗎?”老媽問。
“是。”單羽笑笑。
“這餃子包得挺有爭議啊。”老媽說。
“沒幾個會包的,擀皮兒都靠陳澗他爸和客人。”單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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