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那……替我謝謝胡奶奶,攢餡包子挺好吃的……”
陸殿卿看了看,幫她把包子放在旁邊鍋臺上。
放下後,他顯然沒有要走的意思:“今天你去我家了?”
林望舒:“嗯。”
陸殿卿便沉默地看著她。
林望舒隻好說:“我是有點事想問你。”
陸殿卿:“你說。”
林望舒:“一個關於以後的問題。”
陸殿卿:“什麼?”
林望舒想了想,終於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
陸殿卿:“我明白,你是在假設。”
林望舒重重地點頭:“對,假設我們真的處對象,在一起後——”
陸殿卿安靜地看著她,耐心地等著她繼續說。
林望舒深吸口氣,道:“在一起的話,家裡誰來做飯?”
陸殿卿眸中便有了疑惑。
林望舒有些費力地解釋說:“你知道日常過日子,總是會有許多事,比如洗衣服做飯刷碗收拾家裡,比如換季衣服整理,還有買白菜搬煤球,修理家什縫縫補補還有下雨天補漏雨的屋頂,這些都是很麻煩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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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看向他:“這些事,你覺得應該怎麼分配?你不要想著胡奶奶幫你解決問題,她年紀大了,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
陸殿卿擰眉:“我確實沒想過這些。”
林望舒深吸了口氣:“可這是很實際的問題啊。”
她重活一輩子,是想找一個很好的男人,但前提是她不要再做那個賢妻良母,那個洗手作羹湯在後方包容一切犧牲自己的人,如果這樣,再好的男人,她也不想嫁了。
陸殿卿默了片刻,道:“如果我在的話,這些我可以做,不過我並不一定一直留在國內,我並不能保證一直守在家裡去處理這些事情。”
林望舒心裡一沉,對了,他會駐外,駐外的話,那自己要長時間獨守空房,家裡的一切事不都歸自己了?
陸殿卿:“我回去想想吧,我現在的情況,沒辦法馬上答應你什麼,畢竟我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
林望舒看他淺淡的眸子中好像掠過一絲無奈,這讓她心裡多少有些不好受。
她覺得自己為難他了。
他過去二十幾年,對自己的職業都有著清晰的規劃,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這樣,他為了這個目標,付出了遠比同齡人更多的努力,現在自己輕松幾句話,竟然可能要挑戰這個底限,他當然一時沒辦法承諾什麼。
她完全能理解。
所以她忙說:“其實,其實我並不是為難你,我就是想問問,你的工作本身就不能守著家,我能理解啊……辦不到就辦不到,沒關系。”
聽到這話後,陸殿卿投射向她的眼神便格外復雜:“但你是希望我能辦到,是不是?你說辦不到也沒關系,其實這意思是——”
他有些艱澀地說:“意思是我們要不要開始也沒關系,你並不在意,對不對?”
林望舒怔了下,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太過輕描淡寫的態度,反面對他是一種輕蔑的忽略。
她便想補救,想說什麼,讓他不要不高興,但是她此時此刻竟然是詞窮的,發現自己無法尋到任何言語。
她總不能撲過去說沒關系這些我都可以做你放心去駐外吧,我做你的大後方。
她確實也辦不到啊!
陸殿卿:“我先回去了,明天我要出門辦事,後天才能回來。”
說完他就要走。
林望舒下意識喊住他:“你不要走。”
他手已經落在了門把手上,不過聽到她的話,停下來了。
不知為什麼,林望舒覺得他的背影有些蕭索,這讓她心疼起來。
當然下一秒,她又覺得,她不該這樣。
為什麼要心疼男人呢?
林望舒深吸口氣,終於還是道:“其實這件事,也沒那麼絕對……”
陸殿卿透過油漆斑駁的雕花窗棂,看著窗外,窗外的杏花開了,被春日的太陽照得嬌豔炫白。
林望舒:“我想了想,如果我不結婚一個人過的話,這些事,我還是要做的,你說是不是?並不會有天上掉下來一個人幫我解決,也不會因為我一個人過日子,這些事情就沒了。”
可是陸殿卿並沒說什麼,他抿著唇,安靜地看著窗外。
然而林望舒卻覺得自己想明白了,她認真地道:“所以我問你這個問題的意思是,在你心裡,你認為這件事是不是應該兩個人分攤的,而不是把這些全都推給一個人,認為這是作為妻子應盡的義務和責任?”
她繼續道:“我希望我的另一半是能夠分攤這些的,他也許因為客觀的原因,比如他為了工作不得不在外出差,他做不到,但是他心裡要明白,我為他付出了,而不是把我的付出當做理所當然。”
陸殿卿終於回轉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並不會認為娶一個妻子是為了讓她幫我承擔家務,胡奶奶一直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但是平時我都會盡量分擔家務,我自己的衣服都是自己洗,別的事情也會盡量做。我在國外那一年多,條件很艱苦,生活中的什麼事我都是自己做。”
林望舒略松了口氣,她覺得這個答案她是可以接受的。
陸殿卿卻道:“不過,你提醒了我,其實我的工作確實不能很好地照顧妻子,我的妻子可能會受一些委屈,而依我的資歷,一時半刻並沒有辦法帶著妻子一起出去,甚至可能有長時間的分離。”
林望舒想說,我並不在意這些,然而陸殿卿卻已經道:“我再考慮考慮吧。”
林望舒心裡一沉,她突然覺得,她的大包子要飛了嗎?
陸殿卿抬腳就要走。
林望舒猛地又想起一件事,她忙道:“對了,外面的人以為那些香椿芽是雷正德送的,你聽說了嗎?”
陸殿卿頷首:“我聽說了。”
林望舒隻覺得渾身無力,這都是什麼事啊!
當下趕緊道:“我沒這麼說,我家裡也沒這麼說,是別人亂傳的,本來這事誰也不知道,但我表妹來我家,估計瞎猜的,我們說了是朋友送的她也不信,應該是她在往外傳!”
陸殿卿看著她因為緊張而微微泛紅的臉頰,淡棕眸中泛起一絲暖意,他低聲說:“沒關系,我並不在意這個,我知道是外面瞎傳,她們一直都這樣,我也習慣了。”
第20章 沒有包子也行!
陸殿卿走了,走的時候連頭都沒回。
林望舒足足十分鍾時間,怔怔地站在那裡沒動。
她望著窗外的杏花,想著陸殿卿說話的樣子。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愛笑的人,總是持重內斂,有時候會看上去過於嚴肅,這可能和他不同於大部分亞洲人的深刻面孔有關系。
不過他笑起來也確實好看,淡棕色眸中漾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看得人怦然心動。
林望舒不得不承認,她多少有些心動了。
而這個讓她開始有了心動感覺的男人,仿佛在她各種挑剔質疑後,開始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了,說他要再考慮考慮了。
考慮考慮的意思,一般就是黃了。
如果這是一場追逐,她一定會攔在他跟前,大喝一聲,不要跑!
可並不是,眼前的男人不是自己可以隨意掌控的,他的心思比自己想得更深遠更寬廣。
仿佛也更包容。
林望舒鼻子有些泛酸,她想起來上輩子,在新街口的老胡同裡,兩個人曾經有多少次在朦朧的晨曦中相遇,之後笑著打一聲招呼,各自走向自己的方向。
在他嚴謹內斂的西裝下,到底包裹著怎麼一顆心?
有沒有那麼一瞬間,他心裡也會泛起一絲悲哀的無奈。
林望舒深吸了口氣,揉了揉鼻子。
她起身洗了洗手,將他留下來的攢餡包子拿出來兩個,蒸得熱氣騰騰,便咬了一口。
攢餡包子一般是雞血胡蘿卜的,不過這裡面好像也放了豆腐粉條黃瓜什麼的,全素的,但是餡料調得好,咬一口就是油汪汪的湯,還紅滲滲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蟹黃包呢。
這麼好吃的包子啊……
林望舒想起陸殿卿眸底壓下來的那絲無奈,她忍不住想,他砸給自己的那個巨型大包子,是不是已經被他收回去了?
林望舒吃完包子後發現,她竟然已經無法專注於自己的書本了。
特別是那書本上還有陸殿卿的字跡,這更是讓她心神恍惚。
她便咬牙切齒,有些無奈,又有些不服氣。
自己好歹也是結過婚的人,面對兩輩子的童子雞,竟然做不到平常心,這是多大的恥辱和失敗。
她攥了攥拳頭,深吸口氣,之後努力將自己的心神移到了課本上。
任何男人也無法阻止她學習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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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三天,陸殿卿都不見人影。
他當時明明說的第二天就回來,現在不見人影的意思就是躲著自己?那就是真黃了?
林望舒腦子裡還是渾渾噩噩的,她也不想去打聽他的消息,隻能悶在家裡努力學習,除了這個別的什麼都不想了,林觀海看她這樣,湊過來問:“望舒,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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