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賜嫻這下倒是心軟,扯住他袖子道:“等等,聖人給了些櫻桃,你拿去吃。”
陸時卿不重口腹之欲,聞言一挑眉梢:“你自己怎麼不吃?”
“別提了,櫻桃核硌得我牙疼。”
她說罷就拉了他去拿櫻桃,不料方才跨入那露天小院,就見一抹黑影閃過,隨即“砰”一聲響,像是什麼鍋碗瓢盆翻了,長條案上一盤櫻桃一個個骨碌碌滾落到了地上。下一剎,罪魁禍首小黑幽幽從桌子底下鑽出來,四腳趴地,縮著腦袋匍匐在倆人跟前,仿佛在認罪。
陸時卿一個激靈停步,默默隱在了元賜嫻背後。這露天小院就是當初他作為徐善來赴宴時坐過的地方,幸好彼時身嬌體弱的姜璧柔尚在府上,元鈺便不許小黑亂跑,若換做眼下這等情形,以狗敏銳的嗅覺,他恐怕早就被元賜嫻識破了一萬次。
元賜嫻不知他心中彎繞,隻覺肉疼得心在滴血,指著小黑道:“你,現在,立刻,馬上,消失在我眼前。”
小黑“嗷”了一聲,撒蹄子跑了。
陸時卿瞧她這痛心疾首的模樣,嘴角一抽:“反正也不是你吃,就當是我吃完了。洛陽櫻桃溝的果子跟這御賜的差不離,明年到了季節,我請人摘點來就是。”
元賜嫻頹喪地“嗯”了一聲,瞥過眼卻見盤中還幸存了一顆櫻桃,登時眼睛一亮,端過來道:“還有一顆,你幹脆在這兒吃了吧。”
陸時卿一噎。其實他真沒那麼想吃,但眼見元賜嫻願將自己珍視的東西分給他,他自然也有幾分動容,就接過來塞入了嘴裡。正一口咬破果肉,見她如此殷切地瞅著他,又忽是心裡一痒,突然低頭啄住了她的唇瓣。
這吻來得猝不及防,元賜嫻一下便感到香甜的果汁溢到了唇上,像是要順著她的下巴狼狽地往下淌,她下意識想出聲叫他停下,不料中了他的計,齒關一開,就被送了一塊果肉到嘴裡。
緊接著,陸時卿放開了她的唇,吮了一下落在她下巴的果汁,見她呆若木雞,便十分淡然地解釋道:“你不是嫌核硌牙?”
元賜嫻這才意識到含在她口中的果肉已是去了核的。
但是,但是這去核哺食的法子也太不幹淨了吧!
他不能因為她沒潔癖,就這樣對待她啊!
她有心嫌棄,卻不好意思真當了他的面吐出來,喪了張臉,硬著頭皮把果肉嚼了下去,嚼完卻突然臉色一變,訝異道:“等等,那櫻桃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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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見陸時卿吐出來啊。
陸時卿亦是臉色大變,突然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喉嚨。
他……他一激動給咽下去了……
元賜嫻聽說櫻桃核有毒,當即催他吐,見他吐不出,還把沐浴完的元鈺叫來,給他前心後背死命地捶。
陸時卿被兄妹倆折騰得命都沒了半條,心道不是櫻桃核有毒,是元家人有毒。最後還是翻閱了古籍的揀枝跑來救場,說書上講了,櫻桃核是裡頭有毒,隻要不咬破了,是不會傷著性命的。
元賜嫻這才將信將疑地放陸時卿走,囑咐叫他有任何不適,一定及時請醫。
陸時卿估摸著,他這輩子可能是不會再碰櫻桃了。
幸而真如揀枝所言,陸時卿並無大礙,翌日午後,拖著被元鈺捶打得腰酸背痛的身板,去往大明宮赴武會。
南詔太子出使長安,自然不是一頓宮宴便能招待夠的。徽寧帝今日命人在宮內自雨亭中搭建了擂臺,說要請細居瞧瞧周皇宮的宮廷角抵隊。說白了,其實就是彰顯彰顯大周武力。
元賜嫻猜想老皇帝是因昨夜的事心存芥蒂,所以臨時邀上了她和阿兄,面上說請他們作為宗親出席,一道觀賞觀賞,實則大約是想看看細居和她元家是否擦得出“火花”。
陸時卿到場時,元賜嫻已和兄長在自雨亭裡說笑,見他來,朝他擠擠眼睛,送了道秋波過去。
因韶和公主就在一旁,他直覺她像是故意與他眉來眼去,卻也沒駁她面子,朝她彎了下嘴角,才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然後跟身邊幾名朝臣頷首示意招呼。
待徽寧帝入席,角抵賽便開始了。
這自雨亭是夏天乘涼的好地方,宮人費心引山泉之水,令其自亭檐流瀉而下,在四面鋪成四道水幕。懸波如瀑,坐於其中,便似置身秋日般沁涼舒爽。
偌大一個亭中,聖人位居上首,身側是當朝梁皇後,細居僅次其下,再往後邊是包括鄭濯、韶和在內的幾名皇室子弟,及元家兄妹等宗親,陸時卿和另外幾名朝臣則身處最外圍。
正中擂臺上來倆個光膀子的大漢,等一旁主事者一聲號令便纏鬥在了一起,搏得熱火朝天。待一個摔了另一個,徽寧帝叫一聲好,四面霎時跟著掌聲雷動。
幾番過後,元賜嫻真覺自己捧場捧得跟傻子似的,可眼看眾人皆是如此,連陸時卿也微笑著不動聲色,隻好忍著繼續奮力拍手。
幾個回合下來,徽寧帝終於喊停,轉頭問細居覺得如何。
細居自然是把昨夜臨時抱佛腳,現學的幾句漂亮漢話都給搬了出來,待被問及是否要派出隨從友好比試一番時,卻拒絕道:“我此次前來,不為與陛下爭個高下,武鬥雖是玩樂,卻也難免傷和氣,還是不了。不過盛會難得,我也不好敗了陛下與諸位的興,不如咱們換個溫和的玩法。”
徽寧帝饒有興趣地挑一挑眉,示意他講。
“聽聞大周宮廷有一遊戲叫彈射,即是以金彈子和彈弓為器具射鳥取樂。我有個主意——請陛下派人羅取雜鳥,在每隻鳥的脖子上都掛一條書帛,一部分書帛畫上記號,一部分則空缺,然後由我和在場諸位好射之人以彈弓射鳥,比比誰拿到畫有記號的書帛最多。”
他說到這裡,略帶玩味地一笑:“最終得勝者,就能向陛下討一個彩頭。”
第75章 075
這玩法不全是比彈射之技, 還論各人的運道, 看起來倒真不太傷和氣, 隻是聽聞“彩頭”二字,在場的人精面上笑意不變,心裡卻都不由一凜。底下一名並不看好南詔太子的耿直老臣張嘴就要勸阻聖人,卻被陸時卿悄悄按住了手背,示意不可。
老臣也知這時候插話違背君臣之禮,隻好甩甩袖子,忍耐著忿忿不語。
徽寧帝沉吟一晌,很快朗聲笑起:“這個玩法有意思,就照你說的辦。”然後轉頭吩咐宦侍,“趕緊著人去‘安排’。”
陸時卿一耳朵聽出老皇帝口中“安排”之意,想是他不好小肚雞腸地說不肯給彩頭,又怕萬一細居真贏了,獅子大開口,便打算派人動點手腳。
細居聞言一笑,撫了撫小指上的玉戒,默然不語。
陸時卿注意到他這番動作,淡淡眨了眨眼, 把玩著手中茶甌,抬起一絲眼皮看了眼他, 見他回望過來,便以茶為代,遙遙一敬。
細居很友好地受了這一敬, 仰頭將茶當酒似的一飲而盡。
很快便有人取了幾籠縛上了書帛的雜鳥來。徽寧帝似是心情大好,轉頭看向在場的兒子們:“你們幾個,誰想跟太子比試比試?”
二皇子鄭濟當即應聲。
自打嶺南鐵礦一事暴露,被幽禁在府大半年的二皇子也終於得了聖人赦免,眼下見阿爹希望有人能夠壓制細居,便站了出來。他是武人,玩個彈弓自然不在話下。
徽寧帝滿意地點點頭,又問其餘幾個兒子,當然略過了素來病弱的九皇子,最終另點了包括鄭濯在內的三個,以及兩名武將一道參與比試,說完看了眼元鈺:“世琛也一道玩玩?”
元鈺擺手回絕:“陛下,我就不給您丟面子了,倒是舍妹玩得一手好彈弓,您不妨叫她試試。”
元賜嫻聞言一滯,心虛地看了眼陸時卿。她是玩得一手好彈弓,好到一彈子叫人家探花郎當眾墜馬,摔了個狗啃泥。
陸時卿挑眉不解。
她這樣看他做什麼,難不成是有了作為未婚妻的覺悟,拋頭露面都要徵得他的同意?
他眨眨眼,示意她玩吧,他不介意。
元賜嫻卻像沒看見,嘴一癟轉向聖人,不情願道:“陛下,我不玩。這些鳥這麼可愛,為什麼要射死它們?實在太殘忍了。”
徽寧帝被她說得一噎,似是被個小丫頭指責了殘暴無道,怪叫人不好意思的。他沉吟一下道:“那你說說,該怎麼做才不殘忍?”
元賜嫻原隻是找個借口,好避免在陸時卿面前顯露自己的彈射之技,不料聖人竟肯為她改規矩,隻好說:“不如是……在鳥不死的情況下取得書帛者,所獲記號才作數。”
徽寧帝眼睛一亮,伸出食指朝她虛虛一點,贊許道:“這個法子更有趣!”
幾名皇子武將登時冷汗涔涔。有趣?拿金彈子射鳥,要叫鳥墜地又不能死,這不是有趣,根本是強鳥所難嘛。
隻是聖人發話了,誰都不敢忤逆。細居也點點頭表示贊同,還誇元賜嫻有善心。
元賜嫻皮笑肉不笑地衝他扯扯嘴角,因聖人都為她改了規矩,她便不好再推脫了,待比試開始,就與眾皇子武將一起站到了擂臺上。
七個金絲籠的籠門被一一開啟,自雨亭上空霎時撲稜起上百隻毛色各異的鳥兒,引得眾人紛紛抬頭仰望。
一名武將欲乘快,握緊手中彈弓,當即挑中了一隻就近的,射出一彈,卻不料出手太猛,直接擊中了鳥的胸脯。鳥應聲蔫蔫落地,一息便死透了。
宮人彎身上前清理,將死鳥收入筐中。
二皇子得了這番前車之鑑,出手時就小心了些,竭力控制著方向與力道,叫金彈子順利擦鳥翅膀而過。這一下已算相當精準,憾就憾在不足將鳥擊落,反倒打草驚蛇,叫它嚇得蔽身去了亭檐角落。
其餘幾人一樣接連失敗,一時間,擂臺上隻剩了元賜嫻、鄭濯和細居未曾出手,三人始終靜默觀望,直等到一陣東風刮過,才似想到了一塊去,齊齊揚手張弓,朝聚集在東面的鳥群射出了一顆金彈子。
一瞬三發,三彈破空卻一鳥未擊,反是穿鳥群而過,驚得眾鳥紛紛慌不擇路地逃竄,齊齊衝撞上了水幕。水幕輕薄,正因風往裡側偏,便更是一下浸潤了群鳥的羽翼。有幾隻毛發稀疏的雛鳥很快因不堪重負減慢了振翅之速,緩緩墜到了地上。
徽寧帝連擊三下掌,道:“妙!”
一旁梁皇後也含笑與他耳語:“六郎和賜嫻智慧過人。”
陸時卿聞言無奈一笑。笑是笑元賜嫻的確七竅玲瓏,無奈是無奈她跟細居與鄭濯默契天生。
宮人正猶豫這落下的幾隻鳥該算誰的,上前抓了書帛一看,卻見無一有記號,便將它們通通撈進了筐子裡,示意比試繼續。
其餘幾名皇子武將見狀,接連效仿三人之法伺機而動。唯獨二皇子似有些不滿鄭濯,臉色陰沉之下鼻翼翕動,自顧自拿老法子射鳥,幾次下來倒也把握了分寸,得了幾條書帛,隻是一樣都沒記號。
元賜嫻見狀再次停下來觀望。眼下存活在自雨亭上空的鳥多是羽翼豐滿的,本不會輕易為泉水所折,何況已有同僚犧牲在前,便更不至於中了老計策。且她懷疑徽寧帝安排的記號相當少,與此這樣漫無目的地打,不如找找究竟哪幾條書帛才是該擊落的對象。
她思索了一下,取彈射向一隻靠近水幕的鳥,卻並未擊中鳥身,而叫金彈子打在它頸上懸掛的絹帛。明黃的絹帛往水幕一飄,霎時被水滲透,色澤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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