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卿吞咽了一下,很快聽話地移開了,背過身去低喘了兩聲,吸著氣像在努力克制什麼。
元賜嫻都不用碰,就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麼模樣。
倆人一時沒說話,直到陸時卿突然難以忍耐地掀了被褥,飛快道:“你先睡吧。”說罷就下了榻,看樣子是要往淨房去。
元賜嫻想他大概是預備去跳浴桶冷靜冷靜,忙喊住他:“大冬天的,你別用冷水。”
陸時卿步子一頓,回頭道:“我不沐浴,感了風寒會染給你的。”
“那你這是……”她問到一半就自顧自明白了過來,為難道,“你要自己辦啊……”
元賜嫻知道不少男人都會這個,但她可以確信,照陸時卿以前那種倨傲的脾氣,再加上愛幹淨的稟性,是絕對沒有做過那種事的。
她都沒法想象他自己把自己辦了的模樣,總覺這對他來說實在太殘忍了點,光是用想的就很不忍心了。
見他扭頭要走,她猶豫了一下,揪著張臉道:“你過來,我幫你。”
陸時卿搖頭:“會累著的,你睡就是了,我等會兒就……”
“有不累的辦法,我在小冊子裡瞧見的。”她打斷他,朝他擠眉弄眼道,“你過來嘛!”
他幹站了一晌,將信將疑地走到了床榻邊,聽她道:“扯了,下來點。”
他躊躇著照辦,一頭霧水地看著側躺在床沿的元賜嫻,直到她盯著他,皺眉掙扎許久後,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握著他往自己嘴邊壓。
陸時卿這才明白她說的辦法是什麼,在距她唇舌咫尺之遙時霍然後撤,微喘著道:“……別!”
第96章 096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 她的舌尖已經碰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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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卿驚得幾乎提褲鼠竄了去, 幸虧元賜嫻反應快, 及時松了手, 才沒把他折斷。
經此一嚇, 她原本備足的勇氣都被他竄沒了,回味起方才一瞬的古怪觸感, 有些羞惱地看他:“你就不能別一驚一乍的,叫我安安靜靜……”幫他辦了嘛。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下好了,她提不起勁了。
陸時卿腦袋裡一遍遍閃過方才皓齒朱唇間, 鮮嫩欲滴的小舌冒頭的一幕,再回想短暫觸碰的一剎刺激, 神色痛苦地忍耐道:“你怎麼什麼都學……”
元賜嫻心道她早先趁他不在家,把手邊陪嫁過來的避火圖都給翻爛了, 什麼世面沒見過,隻是到底對這事微有抵觸, 才一直沒嘗試, 剛剛見他火燒眉毛還一心顧念她,她一時動容就起了心思。
結果反倒被他嫌了。
她不太高興地撇撇嘴:“那我不學就是了。”
陸時卿知道她是誤會了, 想跟她解釋, 無奈身上火苗跳蹿得厲害,實在憋不住,隻好道:“等我會兒。”說罷還是轉頭疾步走向了淨房。
元賜嫻鬱卒地點點頭, 等了兩炷香才見他出來,倒是已然恢復了自若的神態。
看她一臉憋屈,陸時卿上了床榻,撐著手肘明知故問:“怎麼了?”
元賜嫻到底不是藏心事的人,瞅著他道:“你不喜歡我學那些啊?”
“喜歡。”他默了默,拿拇指撫了撫她的下唇,“但是不想你這樣。”
應該說,是不舍得她這樣。
聽他語氣難得有點柔情蜜意的味道,元賜嫻大約明白了他拒絕的原因,道:“我又不覺得髒……”
“我知道。”
不過他隻要知道就夠了。
她悶悶地說了句“好吧”,伸手拉上了被褥,等闔上眼卻感到身邊人湊了過來,在她耳邊低低道:“如果真想來,也該是我先。”
“……”
元賜嫻懂了他話中深意,不由痒得渾身一抖,隨即聽他好整以暇地問:“你抖什麼?”
她咬咬牙擰一下他的胳膊:“誰抖了?是胎動,胎動!”
陸時卿“哦”了一聲,摸摸下巴。
好大一下胎動啊。
這一夜雖相安無事,元賜嫻的舉動卻到底在陸時卿心底投了漣漪,叫他愈發沒了從前的架子,就是一心想對她好,往死裡好。
等過了幾日,輪著休沐,他在書房辦公,聽僕役說元賜嫻正叫人備水,想趁白日暖和,不易受涼沐個發,便叫下人們帶話去,叫她在庭院裡等他給她洗。
陸時卿將公事結了,收拾起桌案上一疊要緊文書,正準備出時,忽聽密道那頭傳來了三下叩門聲,便停下步子,轉身開啟了機關,果見暗門那頭來了鄭濯。
此前蔡禾遭難,為免平王對假徐善的身份起疑,這條密道一度廢置許久,直到後來危機消解,才重又被倆人用了起來。
陸時卿惦記著元賜嫻,語速便有些快:“我難得休沐一日,你還來串門?”
鄭濯被他這開門見山的不善口氣說得一噎,朝他身後看了看,問道:“怎麼,我擾你好事了?”
他現在能有什麼好事可做啊,招呼他進來後道:“好事倒是沒有,就是她在等我給她沐發。”
鄭濯聞言差點腳下一絆,驚道:“你家婢女都領完工錢散了?”
陸時卿瞥瞥他,淡淡道:“你懂什麼。”
這叫夫妻情趣。他近來新學的。
鄭濯心道他這孤寡老人可能的確不懂了,府上幾名被徽寧帝硬塞來的姬妾不是花瓶子就是監視他的耳目,也不值他費什麼心思。
他想了想道:“那你先去忙吧,別叫她等急了。”
陸時卿聽了前半句還覺他挺善解人意,等他說完,心裡就不是那麼舒坦了。怎麼,他很關心元賜嫻?
見他臉上起了霜氣,鄭濯便曉得了他在想什麼,拍了下他的肩膀:“我關心我幹兒子。”
陸時卿“嗤”他一聲。
誰說他兒子要認他做幹爹了?再說了,他怎麼知道一定是兒子?
他覷他一眼,到底知道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必然帶了什麼消息,問道:“消息要不要緊,等兩炷香不會死人的話,我就先去了。”
鄭濯失笑:“死不了,我在這裡等你,給我上壺茶,要夠味的,再把五木拿出來,我一個人也好打發打發時辰。”
陸時卿無奈看他一眼。好端端一個正經皇子,偏喜歡賭戲。卻到底把茶和五木都給了他,然後才繞到屋後庭院找元賜嫻。
元賜嫻不曉得鄭濯來訪,見陸時卿磨蹭半天才來,坐在廊下怨道:“你再不來,我自己都能洗好了!”
陸時卿低咳一聲,回頭看了眼書房的後窗,也不知道裡頭鄭濯有沒有聽見這種掉他臉皮的話,道:“有點事耽擱了。”
她也就沒再多怨,問道:“做什麼在庭院裡洗?”
他指了下天邊懸日:“天氣好,曬曬太陽。”說完招呼她到天井,“來。”
元賜嫻也的確不喜歡悶在屋裡,難得十一月裡碰上如此暖和的天,出了廊子曬到太陽,便覺整個人舒暢無比,脾氣也沒了,笑盈盈地在僕役事先備好的美人椅上躺了下來。
陸時卿繞到長椅後邊,拆了她頭上的簪子,一手松散她的長發,一手拿起一個水瓢。
元賜嫻貓似的眯著眼,懶懶提醒道:“我頭發很髒了。”
因為天冷,陸時卿怕她在這當頭受涼,便不給她經常沐浴。她頭發髒一點,他也不在意,夜裡照樣靠她靠得起勁。
陸時卿輕輕撓了下她的頭皮:“知道。”卻也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元賜嫻心道真是一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她花了一年不到的功夫把陸時卿弄到手,就能得他接下來三五十年的伺候,實在太劃算。
陸時卿不曉得她在想什麼,但看她唇角上揚,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心底竟也覺這清闲日子當真舒坦,忍不住跟著一笑,邊從水桶裡舀起一瓢差人濾好的皂荚水,給她湿發,邊問:“涼嗎?”
元賜嫻閉著眼搖搖頭:“剛好。”
幾瓢水下去後,他就開始給她搓發了,興許是他揉的力道恰好,加上日頭曬的,元賜嫻很快有了困意,迷迷糊糊道:“要是我睡著了,就把我抱回去,小心壓著孩子。”
陸時卿手上動作不停,淡笑道:“你不怕壓著我?”
元賜嫻一下就給氣清醒了,睜眼質問道:“你嫌我重?”
他還沒來得及答,就先見她嘴一癟:“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是為了誰?現在倒好,身段也走樣了,臉也生了橫肉,竟被這要當爹的嫌棄……”
陸時卿一看就知她是好久不演戲,心裡痒了,扯了下嘴角道:“我要是嫌棄你,誰給我生下一胎?”
“還貪,這都一次給你生太平了,合你心意湊了一雙!”元賜嫻腦袋一歪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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