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濯說是,還道:“她挺聰明的,能幫上我忙,前幾天刑部那個案子記得吧,本來那天我都準備上奏了,被她攔的。”
陸時卿覺得好笑:“我說你哪得來的慧根。”
鄭濯嘆息,像感慨在腦子上被他和元賜嫻甩了一截,末了說:“其實咱們談事可以叫上她,她腦袋裡的主意,跟你挺合。”
陸時卿說算了吧,不跟小丫頭論國事。
但後來有一回,碰上平王對元家不利,鄭濯還是把元賜嫻帶去了徐宅,與他一道商議。
陸時卿就費點了事,扮成了老師。畢竟他的身份屬於機密,鄭濯自己的事能跟元賜嫻講,卻不太好擅自透露他的,所以沒給她知情。
那天見到元賜嫻,陸時卿記得自己隨口招呼了句說:“常聽殿下說起縣主。”
不料她笑問:“他說我什麼?”
他一噎,心道不就是個場面話,她怎麼還較真上了,隻好硬著頭皮想了個詞:“冰雪聰明。”
隨即看她驚嘆一聲,偏頭跟鄭濯說:“你這麼誇我?”
陸時卿一聽,覺得好啊,幾個月前還稱鄭濯“您”,這下變成“你”,果然關系親近不少,算他沒白費苦心。然後又見元賜嫻看過來,說:“殿下也常跟我說起先生。”
他看一眼鄭濯,故意問:“他說我什麼?”
她狡黠一笑,也不知答的是真是假:“冰雪聰明。”然後也瞅鄭濯,一種朋友間損人的姿態,“咦,這麼說來,你就隻會這個詞?”
鄭濯似乎不服,道:“誰說的?”完了好像覺得自己解釋錯了重點,補充,“等下,我什麼時候誇過他了?”
三人扯完就談論正事了,因為這事,往後一陣子有了幾次來往,陸時卿也是那個時候,以老師的身份跟元賜嫻稍微熟絡了點,發現確實如鄭濯所說,老是跟她想到一條道去。但他本就不是主動的人,哪怕觀念合拍,也從不表達。
他估摸著元賜嫻也有相似感覺,但一樣沒表露,可能因為鄭濯這個未婚夫擺著吧,所以不跟他搭太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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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濯那時候還問他,這是不是表示人家小娘子挺在意他感受的。
他說大概是,要不然就是單純守禮數上的規矩,又說:“我又不是她,你直接問她去。”
這事解決後,他有一陣子沒見元賜嫻,再跟她碰頭,倒不是什麼嚴肅的家國大事。是因她託鄭濯問他,說久仰大名了,很想觀他一局棋。
鄭濯是她說什麼都依的,一口答應。
他心裡卻嘀咕著這事有鬼,怕是他總戴面具,叫她疑心身份了,或者是鄭濯美色當頭,哪時候露了馬腳,叫她想確認確認。
果不其然,那天一道在徐宅用晚膳,元賜嫻一個喝了一盞酒的竟裝醉,要指天上一顆星給鄭濯看,然後順勢手一揚“啪”一掌拍向陸時卿面具,緊接著假作驚慌之態回頭看他。
他想幸好啊,幸好他早有準備,露了小半張醜到他自己都嫌棄的臉。
他的臉塗深了膚色,貼了東西,遠看像長了蛆,又隻露了小半張,沒道理給瞧出相貌來,連鄭濯都驚得一懵,別說元賜嫻了,當場嚇得沒說出話。
他扯謊解釋,說是早些年遭平王刺殺,為挽回性命用了許多稀奇古怪的草藥,結果臉上留了這樣的疤。
鄭濯估計已經對他的演技佩服得五體投地,但元賜嫻很歉疚,一個勁跟他道歉,說剛才不是故意的,還問他要不要尋醫問藥,她可以幫忙聯絡一些滇南的名家。
他說不必,給鄭濯使眼色。
鄭濯一看天色確實晚得不合適了,趕緊把她送回勝業坊。
陸時卿當時覺得自己犧牲這麼大,總該一勞永逸了吧,不料幾日後,他休沐在府,用完午膳因沾了點羊膻味沐了個浴,還沒穿戴好就聽外間密道口傳來叩門聲。
是跟鄭濯約定的暗號沒錯,兩短三長。
他道他有急事,就穿著個褻褲去開機關了,結果暗門一開,上來的竟是一臉探險模樣的元賜嫻。
兩人齊齊怔住。
他震驚得忘了自己沒穿上衣。
元賜嫻大概也震驚得忘了他沒穿上衣。
四目相對,面面相覷,然後“砰”一下天雷勾地火,空氣裡什麼東西炸了。
他猛一回頭去撈衣服,轉身一瞬發現她捂住了眼睛,一個健步跳下石階準備往密道那頭跑。
但這時候意外發生了。密道口突然蹿上一個又大又黑的東西。
元家的狗。
他當時嚇得衣服都拿不穩,想穿也抖得穿不上,隻能虛虛遮掩胸口。
元賜嫻一看自己下去,狗卻上來了,回過頭來逮狗。
可是意外又發生了。外間的房門被叩響,他聽見阿娘說:“兒啊,阿娘給你拿了幾身秋衣來,你挑挑。”
他一駭,忙說:“您等等。”然後回頭看抓狗的元賜嫻。
那隻黑狗一下蹿進裡間,跟瘋兔子一樣,她急得逮不住,一直追它到他的床榻。狗鑽到了床底下,像裡頭有什麼吃食似的,她整個人趴在地上,手往裡伸,怎麼拽也拽不出來的樣子。
他頭皮發麻,又因懼狗不敢幫她逮,聽阿娘似乎起了疑心,一個勁催促,隻好衝進裡間,一指床底,眼神裡透露的意思大概是:來不及解釋了,你也進去。
第117章 番外·前世·陸時卿(三)
大周朝崇尚兼收並蓄, 民風自由開化,對女子少有拘束, 像元賜嫻這樣男裝出行的,倒算不上標新立異, 被人戳穿原也沒什麼大不了。
隻是這火眼金睛的男子看來並非古來為人稱道的謙謙君子,相反, 他渾身上下都透了股莫名的挑剔與倨傲, 叫人覺得不大舒服。
元賜嫻還不曉得, 陸家這位名“時卿”的郎君,就是長安城出了名的臉比鞋底板子臭。
一旁的陸家小女陸霜妤震驚難言。
元賜嫻見狀, 不再粗著嗓門說話, 以本聲與她道:“小娘子好意, 我自當心領, 但正如令兄所言, 我並非男子。”
聽這一把纖細的脆嗓, 哪能不是女兒家?
陸霜妤目瞪口呆, 眼光在她面上巡了幾遍,才終於回過了味來,心內一剎百轉千回,臉蛋也漲得通紅,卻繼續嘴硬:“我不信, 你與阿兄合伙騙我!”
元賜嫻和陸時卿互瞥一眼。
這不大友善的一眼過後,元賜嫻有點奇怪了。她大熱天被人圍堵在此,不舒爽是該的, 可這男子倒怎麼也一副被人欠了八百兩黃金的模樣?
哪有這麼對待“救妹恩人”的。生了張男女通吃的臉也非她之過啊。
她沒了耐性,道:“我與令兄此前素未謀面,談何合伙?至於欺騙一說便更無稽,你若不信,改日等我恢復女兒身,再來尋我就是。”說罷皮笑肉不笑道,“天熱,告辭。”
陸霜妤快哭了。
約莫是自欺欺人,她還不死心,張臂擋在元賜嫻前頭,不給她走,咬咬唇道:“你不留名,我去何處尋你?你這是心虛了!”
元賜嫻覷了眼陸時卿:“我姓甚名誰,家在何方,叫令兄回頭查查便是。”
這身官服是朝中四品官員的規制。年紀輕輕就坐到這位子的人,怎會是簡單角色?查個人嘛,再容易不過了。
陸時卿淡淡回看她一眼,冷聲與妹妹道:“霜妤,回來。”
陸霜妤癟著嘴退回去。
元賜嫻向她略一頷首便不再停留。
隻是她到底沒能如願,才走幾步,就聽身後傳來一陣疑似獸犬蹬地的異響,與此同時,響起一聲短促尖利的驚叫。
她步子一頓,回過頭去,見一隻碩大的黑皮狗不知從哪蹿了出來,箭一般朝陸時卿衝了過去,到他跟前一個猛撲,一口叼走了他腰間的一塊玉玦。
“咔”一聲,狗將玉玦幹脆地咬成了兩半,在他腳邊目眦欲裂地盯著他,喉嚨底一陣低吼翻滾。
驚叫完的陸霜妤見這一幕,一時也忘了執著元賜嫻的離去,慌忙擋在陸時卿身前,高聲道:“阿兄莫怕!”說罷揚手吩咐家丁,“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這野犬拿下!”
元賜嫻正扭身過來,聽這一句“阿兄莫怕”,險些一崴,左腳踩了右腳。
再細瞧,隻見方才神情倨傲的男子此刻脊背僵直,面白如紙,雙目大睜,嘴唇發顫,哪還有半分威嚴氣度可言。
風吹過,一顆豆大的汗珠順他齊整的鬢角滑下,淌在他緊繃的下颌懸而不落。
他一動不動保持著負手站姿,拳頭卻緊攥起來,掐得指骨微泛青白。
幾個家丁慌手慌腳將狗逮了起來。氣氛一度非常凝固。
元賜嫻呆了下,一個沒忍住,“嗤”一聲笑了出來。
狗一得到控制,陸時卿便飛快恢復原樣,目不斜視緩緩吸了口氣,然後僵硬地側過身來,冷冷看了陸霜妤一眼。
陸霜妤短促地“啊”一聲,立時明白她幹了什麼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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