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抬眼,正和秦七娘的視線撞到一起。顯然,在場的眾人中,隻有她們兩個聽出來了。
兩個人都迅速地移開了視線。
秦九娘一曲奏完,自然大受凌家姑娘的稱贊。
林嘉隻悄悄看著,覺得十一娘十二娘都跟從前在家學裡很不一樣了。
一場局辦得相當成功,也相當開心。
就連林嘉雖然要分神照顧十四娘十五娘,也覺得挺開心的。畢竟於她而言,這等雅聚的機會就少,能幹見外人的機會更少。
隻今日這一回,就觀察到許多有趣的細節。
待都結束,她匆匆趕回排院,褪了镯子收好,趕去了水榭。
果不其然,按照凌昭一貫的節奏,今日他出現了。
林嘉歉然行禮:“十三娘那邊散得晚了一些。”
凌昭意外:“十三娘那裡有什麼事?”
林嘉道:“十三娘招待秦家幾位姑娘,叫了我去。九公子,我們開始吧。”
便開始了例常的教琴與學琴。
凌昭讓林嘉彈給他檢查。
林嘉坐正開始彈奏。凌昭負手立在窗前,背對著她。
這樣,可以避免直視她,畢竟男女有別。林嘉內心裡益發地信任凌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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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在她彈錯音的時候,凌昭才會回頭看她一眼。
林嘉懊惱。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彈錯了,她對音準的感知是十分敏銳的。隻是樂器這東西,需要腦子和手的協調。否則為什麼要勤練苦練,練得少了就是不行。
但她忽然想起來上午的秦九娘來了,不由微微一頓。
凌昭的目光就投過來:“怎麼走神了?”
林嘉大慚。探花郎親自指點她的時光多麼寶貴,她竟然走神。忙收斂了心神,用心彈下去。
凌昭卻轉身走過來:“剛才在想什麼?”
林嘉一向專注。桃子說她自己關在這裡而練琴的時候,完全是不知道時間流逝的。怎麼竟會走神,什麼事情勾了她的心神?
凌昭想知道。
林嘉難為情,道:“在想秦家九姑娘。今天有幸聽了秦家九姑娘的琴。”
“哦。”凌昭問,“她琴藝如何?”
林嘉的神情就很微妙。
凌昭挑眉:“說真話就行,這裡沒人會外傳。”
桃子南燭都是嘴巴很嚴的人。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往外說。嘴巴不嚴的,早就被篩下去了。
林嘉“咳”了一聲道:“其實挺好的,嗯,我沒有說秦家九姑娘彈得不好的意思,隻是……”
“隻是……”她訥訥地說,“大家很期待的樣子,我也就……結果,沒有我期待的那麼好。”
她偷看了凌昭一眼,忽地反應過來。
“啊!”她醍醐灌頂,“原來如此,定是我聽九公子的琴聽得多了,就聽不進別人的了。”
凌昭抬頭看了眼天花板,又搖了搖頭。
唇角到底是勾起來了。
林嘉便笑了。
在槅扇門口聽喚的桃子也偷偷抿嘴笑。
但林嘉說的的確是實話,不全是恭維。
秦九娘的琴從“技”上來講是不差的,一聽就知道是下過苦功狠練的。
但她的琴聲打動不了林嘉。
不像凌昭的琴,聲音漫過梅林,是平靜還是悲傷,擋不住地就沁入了心脾。
“還有個事很奇怪。”氣氛好,林嘉就大膽說話,把她觀察到卻又費解的事與凌昭說了。
明明秦七娘的辯音力強於秦九娘。為何看眾人的意思,都是覺得秦九娘的琴藝更高一籌。當然了,秦七娘沒有彈奏,林嘉也無從比較。
隻是林嘉覺得,音律這東西,的確是需要點天賦的。
這些天的教學,凌昭就贊過林嘉,說她這方而果然是有天賦的。欠缺的就是指導和練習。
凌昭很小就離開金陵了,但譜系學是世家子的必修科目,所以金陵這邊的各家男丁的情況凌昭是很了解的。
但後宅這些未出嫁的小姑娘的情況,就不是那麼清楚了。
凌昭沉吟了一下,推測道:“要麼秦七娘是庶出,要麼秦九娘父親勢大,不外乎這兩種情況。”
昨日相見,凌昭問候秦大人,秦七娘站起來認領了爹,凌昭知道她是哪一房的,卻不知道另兩個是哪房的。
林嘉怔了一下,道:“所以是說,秦七姑娘是有意避開秦九姑娘鋒芒的是嗎?”
凌昭頷首:“大約是。”
林嘉回憶了一下,微妙地意識到,秦七娘雖然是大家閨秀,但她的行為模式和自己有點相似。
她很會照顧人,很妥帖。
林嘉上午的時候以為是因為她年紀最長的緣故。
但十一娘是凌家姑娘裡年紀最長的,她也並沒有去照顧十三娘,甚至也沒有多管十四娘和十五娘。隻有十二娘這個一母同胞的親姐姐,時不時地要提點十三娘一下。十四娘十五娘都是林嘉在哄著陪著。
“好復雜啊。”林嘉撓撓臉。林嘉身份受限,打交道更多是丫鬟婆子。主人家她能接觸到的就隻有三夫人和幾個姑娘。雖有時候能從杜姨娘那裡聽到些“三夫人如何如何四夫人又如何如何”,但大多是些笑料軼聞。
真真正經的後宅相爭,她還夠不著。
小動作不太雅,但凌昭莫名地被那細細手指頭吸引,而且想笑。
轉念又想,這其實沒有什麼復雜的,不過最常見的後宅情況罷了。隻是林嘉以前沒有機會窺見而已。沒有人指點她,她隻靠自己的觀察就發現了許多端倪。
凌昭負在背後的手,忍不住搓搓手指。
十三娘的宴散了,秦家姐妹往回走。
她們也忍不住說起林嘉:“生得真漂亮。”
秦九娘道:“我看她性子挺好的,又讀過書。”
可惜出身不好,否則倒值得結交一下。
秦七娘道:“她音律上應該有些天賦的。”
“哦?”秦九娘奇怪,“你怎看出來的?”
秦七娘道:“你彈錯音的時候,她一下子聽出來了。”
秦九娘愕然:“我彈錯音了?哪個音彈錯了?”
秦七娘改口道:“我不記得了。可能是我聽錯了吧,可能就是湊巧了……”
秦十娘就喜歡十三娘這種性格的朋友,對林嘉這種安靜溫吞人不感興趣。
她湊過來給姐姐們講十三娘的趣事:“十三娘要氣死了,非要找出這個給她爹娘告密的人不可……”
回到三房,三夫人問起宴席情況。秦家姑娘們自然交口稱贊。
秦七娘告訴姑姑:“那個林姑娘也在,有她幫著照看十四娘十五娘,大家都玩得十分安心。”
三夫人沒想到她們與林嘉會在十三娘那裡打起了交道。
大概這就是天意。她含笑道:“她是個妥帖人,素來對我也孝敬,最重要的是,十分地安分守己,從不輕狂。”
在三夫人眼裡,這些品質就是做妾最該有的好素質。
秦家姐妹回到屋裡分頭歇午覺。
待分開了,秦七娘問自己貼身的大丫鬟:“你還記不記得,上次見到姑姑時,她腕子上戴著一隻品相極好的白玉镯?”
大丫鬟想了想:“是,當時姑娘還跟我特意提了。我記得是姑奶奶的嫁妝?”
秦七娘問:“這兩日可看到姑姑有戴?”
大丫鬟道:“我沒注意。”
秦七娘便不再說了。
林姑娘手腕上那隻白玉镯,看著像極了姑姑那隻。
若說是姑姑賞她的……那镯子乃是玉中上品,有些過於貴重了,不會做日常的賞賜隨便給人的。
妾的親戚……
秦七娘躺下,卻並無困意。
這一趟過來,說是三夫人上次見著她們之後,十分思念出嫁了的凌家七娘、八娘。故而送她們過來陪陪姑母,以慰她思念女兒的苦。
但和兩個嫡出的妹妹不同,她此趟來凌府小住,隱隱猜出了此行的真意。
不比嫡女的無憂無慮,像她這樣養在嫡母手裡的庶女,不上不下地,早早地就在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婚姻是一個女子的第二次投胎,想到可託付終身的郎君,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皎如白日的凌家九郎凌熙臣。
當然了,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嫁給這樣的風華人物,誰不想過門就有诰命加身。
隻她這樣的大家閨秀,眼界不是肖晴娘能比的。她的生活中還有許多肖晴娘摸都摸不到的事與物。所以見到凌昭,雖然為他的風姿談吐折服,會贊嘆會欽佩甚至會傾慕,但也不會到肖晴娘那樣“多看他一眼我死了也甘心”的地步。
且她的年齡到了,婚姻之事迫在眉睫。
肖晴娘一窮二白,若犯錯,其實無可失去。她若犯錯,可能失去的就太多。犯錯成本太高,沒有什麼任性放縱的資本。
凌家十二郎若單拎出來,在世家子弟中隻是尋常。
可要是綜合門第、家風、資財、前程、相貌、婆母、妯娌等等諸多因素一起考慮,凌十二郎的綜合分數在秦七娘這裡竟意外地高。
這門婚事,並不是多麼優秀,卻是極為實惠的。
秦七娘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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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聞香)
第68章
林嘉傍晚時候特意記得去看了一下肖晴娘, 卻沒見到。
“沒事,她就是癸水來了肚子疼。”肖氏冷淡地說,“不能見風, 在屋裡睡呢。”
既然睡著, 就不方便去看了。
那房門、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的, 也不曉得悶不悶。
林嘉要告辭回去, 肖氏卻叫住了她:“嘉娘。”
她說:“晴娘年紀不小了, 已經託了人給她說親。從現在開始,不會再讓她出門了,要好好收收她的性子。”
林嘉隻得說:“好,那我不來打擾她了。”
她懂事,肖氏面色柔和了一些, 想拿些吃食給她。可她這邊還真沒什麼能拿出手的。
隻能幹巴巴地誇她:“你是好孩子。”
頓了頓又說:“以後定也能有門好親事。”
肖氏在林嘉心裡一直是個有點嚴厲的長輩,且不怎麼喜歡杜姨娘。難得她說些聽著順耳的話。
林嘉注意看了一眼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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