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稷平靜地垂眸望著她,幽涼深邃的一雙眸子裡,全是叫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他哪怕坐著,也比秦箏高出很多,垂眼看她,莫名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秦箏被他看得不自在,遲疑片刻,抬手覆在了他眼前,緩聲問:“可以嗎?”
她嗓音本就好聽,眼下刻意放柔了幾分,隻讓人覺得耳廓似被羽毛輕輕拂過,整顆心都酥了起來。
“嗯。”
楚承稷在她掌下,順從閉上了眼。
秦箏感覺到了,卻還是沒膽子把手拿開,仿佛是怕他下一刻就會睜開眼。
西山日薄,那縷從門外照進來的夕陽下移,落在了他半個下颌和脖頸那一片,冷白的膚色被染成了金蜜色,秦箏注意到他喉結動了動。
她看了一眼被自己捂住雙眼後,雙手放在膝前,顯得格外乖巧任她為所謂欲的楚承稷,緩緩靠近,卻又在僅距他唇瓣一指距離時停了下來。
楚承稷自然也感覺到了,她停下了,他便安靜等著。
她淺淺的呼吸噴灑在他面頰,帶著她身上那股特有的冷香,不過一指的距離,他對她的一切感知都再清晰不過。
但她和他的距離慢慢拉遠了,似乎是她怯弱退了回去,楚承稷搭在膝前的指尖剛動一下,猛然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秦箏,吻上了他的喉結。
唇輕輕貼著他脖頸上凸起的那片軟骨,秦箏感覺自己心跳也有些快,捂在楚承稷眼前的那隻手都在輕顫,好在另一隻手撐著竹椅的扶手能借力。
他的唇看起來很適合接吻,但秦箏更想親他的喉結,最好是能輕輕咬一下。
在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裡,她閉上眼,試探性地伸出舌尖舔了舔,那一瞬間,她明顯感覺到楚承稷整個人僵硬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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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想咬一下的,因為慫,松開捂著他眼的手後就退了回去。
楚承稷果然是在她松手的瞬間就睜開了雙眼,眸色暗沉得叫人心驚,秦箏還沒坐回原位,就被他扯住胳膊一把拽了過去。
她幾乎是整個人都跌進了楚承稷懷裡,一隻手撐著他胸膛才能找到支撐點。
他一隻手捏著她下顎,另一隻手扣在她後頸,整個人強勢又危險,偏偏說話時又是一副好商量的語氣:“我親回來了?”
秦箏長睫輕顫,被他暗沉的視線注視著,都不知自己是怎麼點的頭。
楚承稷薄唇壓過來的時候,她還安慰自己沒什麼好怕的,上次不也親過了嗎?
但很快秦箏就覺自己頭皮都快炸開了。
他這次顯然不是淺嘗即止,一開始描繪她唇形時還很溫柔,舌尖一下一下地輕掃、舔舐,讓她腦袋都跟著有些昏昏沉沉的。
可他撬開她齒關時,吻就慢慢變了味道,兇狠又蠻橫,仿佛之前的溫柔隻是為了誘騙她放下戒心,為他自己贏來這一場饕餮盛宴。
秦箏受不住想躲,可他扣在她後頸的大掌按得緊緊的,力道根本不容她掙脫。
捏住她下顎的手松開,橫去她腰間一提,她被帶著面對面坐到了他身上,脊背抵著身後的方桌,後面直接被他按在方桌上親了個夠本。
結束的時候,秦箏氣都喘不勻,衣襟被扯得松散,唇也腫得不像樣。
楚承稷領口也被她抓得沒好到哪裡去。
兩個人都愣住了。
院門輕響,估摸著是盧嬸子下地回來了,秦箏幾乎是跳起來跑去關門,又手忙腳亂地整理自己的衣裳。
明明是正經夫妻,但愣是像偷情似的。
可能是那個吻有些過火了,這一晚兩人都有些不自在。
秦箏以前看小說電視以為親著親著就滾一起隻是戲劇效果,可這會兒自己親身經歷了,事後回憶的時候,還是有點懵逼。
隻是一個吻而已,怎麼後來就演變成那樣了呢?
睡覺的時候她偷看了一眼依然側身睡個床邊朝外躺著的楚承稷,默默拉過被子也朝裡睡了。
至於半夜楚承稷出去吹了好幾次冷風,秦箏是不得而知了。
……
第二日秦箏就去後山實地考察地形,楚承稷要操練組建起來的新兵,便點了幾個寨子裡功夫不錯的同她去。
林堯聽說了,讓馮老鬼也跟過去打下手,畢竟馮老鬼在寨子裡算是對建築工程懂得比較多的,對山寨裡的地勢也熟悉,總能幫到秦箏。
林昭自是帶著喜鵲一道去幫忙,主要也是心痒痒,想知道如何才能在幾十丈寬的山崖之間建起索橋。
秦箏是第一次去後山,一路上林昭給她介紹了不少寨子裡的防御工事,說是上次水匪從後山突襲上來後,林堯就命人強化了這邊的機關陷阱。
秦箏蹙眉問:“後山山崖上的橫木還沒燒掉?”
林昭擺擺手:“早燒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寨子裡多設置些機關陷阱,總歸是有備無患。”
這點秦箏倒是贊同,等後山的索道建好,祁雲寨就又多了一條與外界聯通的道路,將來若是索道失守,後山的機關還能成為祁雲寨的第二道防線。
到了後山的山崖邊上,秦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片被燒毀的竹矛牆的殘骸,以及稀零長著的幾株矮灌木。
崖邊上覆蓋著的的土壤極薄,秦箏用棍子刨開表層的土壤,沒刨幾下就露出底下的巖層。
林昭好奇問:“阿箏姐姐,你刨土做什麼?”
馮老鬼在陰涼處抱著個酒葫蘆喝酒,聞言撩起耷拉著的眼皮看了秦箏一眼:“這山崖上風吹雨淋的,泥早就被衝走了,底下全是巖層。想在這裡打樁子,可得費些功夫。”
馮老鬼幹了二十多年修橋建路的活計,一眼就看出秦箏在那個位置刨土是想看底下的土壤覆蓋度有多深,方便挖基槽固定樁子。
他暗自搖了搖頭,鑿開巖石層打樁都不是難事,難的是如何憑空在幾十丈寬的山崖上憑空架起索橋。
雖然知道秦箏是軍師夫人,也曾救過寨子裡的人,但在自己的老本行上,秦箏此舉在馮老鬼看來無非是個半吊子。
他在山寨裡不知多少年了,寨子裡但凡要修個什麼建築工事,第一時間都是找他。
這跨過元江拉索橋,他先前就已經當著林堯和山寨眾人的面說過了不可能,現在一個小女娃跳出來說能修,林堯還讓他跟過來打下手,馮老鬼面子上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掛不住。
眼下見秦箏似乎根本沒弄懂修這條道的難點在哪裡,馮老鬼隻覺年輕女娃子不知天高地厚,心底也稍稍松了一口氣。
活到他這把歲數,若是被一個年輕女娃把索道修出來了,他這張老臉可就丟盡了。
秦箏似乎半點沒聽出他方才那話裡的輕視和賣弄,道:“馮師傅知道如何在巖層上挖洞?甚好,等我測出這山崖之間的寬度後,還得勞煩馮師傅帶人在這裡挖個打樁的坑槽。”
知道山崖的具體寬度和鐵索要承受的的重力,才能更精準地計算出樁子要打進底下的巖層的深度。
在巖層上鑿洞本來就不是易事,鑿深了無疑是浪費人力物力,更浪費時間。可若鑿淺了,承受不住索道來回運輸重物的拉力,一切就前功盡棄。
如果索道上渡的是人,從這麼高的山崖掉下去,還得出人命
馮老鬼都快被秦箏口出狂言給逗笑了,蓋上酒壺,道:“軍師夫人口氣未免大了些,這山崖底下便是滾滾元江,如何度量?還能長了翅膀飛過去不成?”
秦箏道:“我自有我的法子。”
第51章 亡國第五十一天
馮老鬼不是沒看見秦箏命人帶來的那一大圈繩索,他心道若是能把繩索送到對岸去,那這索道也就能建了,哪裡還需要度量這山崖之間的寬度。
他抄著手,等著看秦箏賣的關子。
須臾,就見對面山崖出現一行人,其中一人馮老鬼認得,是以前東寨的人,不過離寨已久,據說是運送貨船前往吳郡去了,怎會突然出現在此?
林昭也有些驚訝:“楊毅大哥?”
秦箏道:“修建索道,山崖那邊,還得他們幫忙。”
昨晚她就給楚承稷說過了,讓他聯系陸家人,今日上午到對面山崖一起修建索道。
對面楊毅和陸家人顯然也看到了她們,楊毅吹出一聲尖銳的哨聲。
林昭也回了一聲哨音,扭頭對秦箏道:“楊毅大哥說他們會全力配合我們。”
兩山崖之間,喊話隔太遠不一定能聽清,若是被山腳下的官兵察覺,官兵轉而從對面山上圍剿過來,就壞事了。
這類哨音隻有祁雲寨自己人懂其中的暗語,用來傳遞消息再合適不過。
馮老鬼也聽懂了哨音,他也知道糧草就在對面山上,可問題的根源還是在於這幾十丈寬的山崖壁之間,除非生了翅膀,否則根本根本沒法拉通修索道的主索。
這樣的距離,隻有用鐵索才承受得住巨大的拉力,鐵索本身又沉,便是用軍事上的大型床弩也不一定能把幾百斤的鐵索送到對岸去。
看見山寨裡的人嘿呦嘿呦推著床弩到山崖邊上時,馮老鬼又忍不住搖頭,這小女娃還是太嫩了些,她想到的這些法子,自己一早也想過了。
瞧見秦箏把她系了很多繩結的繩子綁在床弩的弩箭上時,馮老鬼滿是褶子的一張老臉上全是嚴峻,斥道:“胡鬧!這樣的繩索,哪裡承受得住運輸重物的拉力?繩索一旦崩斷,東西還不得全掉進山崖底下?”
他先前開口還有幾分客氣,這次語氣卻是罕見地嚴厲。
林昭不知秦箏的計劃,本能地幫腔道:“馮伯,山寨裡這兩天已經開始喝粥了,再不運糧草回來,幾千口人就隻能啃樹皮了,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馮老鬼負氣走到另一邊,“女娃子懂些什麼?三百六十行,每行都有自己的規矩,幹咱們這行的,就不能明知自己修建的東西不妥,還一意孤行地建下去,丟了貨出了人命,這都算在誰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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