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嬋自從當日沈府一別後,就再未見過沈彥之,她回宮後一病不起,宮人們報與沈彥之,正逢那段時日沈彥之也高燒昏迷不醒,對此毫不知情,沒能去看她。
沈嬋以為兄長是生了自己的氣,心中萬分煎熬難過,心結一重,病得也更重了。
等陳欽求去宮中,沈嬋才得知沈彥之同自己一樣病榻纏綿多日,自責不已,顧不得病體,一定要回沈宅看他。
上一次兄妹二人大吵一架,這次正逢年關,沈嬋什麼都沒說,去了沈宅,拖著病體煮了一碗圓子端至沈彥之跟前。
沈彥之看到沈嬋,刀子一樣的目光瞬間刮向了陳欽。
陳欽低頭不敢看他。
還是沈嬋道:“阿兄莫怪陳護衛,馬上除夕了,嬋兒年年都是同阿兄一起守歲的,這才回來了。”
沈彥之被陳欽扶坐起來,身上搭了件大氅,仍止不住地低咳。
沈嬋端著圓子,見他瘦得快連衣服都撐不起,眼中終是沒能忍住滾下熱淚:“阿兄何苦這般作踐自己?”
沈彥之說:“感染了風寒罷了。”
沈嬋自是不信的,半是自責半是愧疚:“阿兄怪嬋兒放走遊醫,打罵嬋兒都行,別這般作踐自己……嬋兒這條命,是阿兄救回來的,阿兄便是讓嬋兒去死,嬋兒都沒有一絲怨言……”
“莫說這些氣話來戳我心窩子。”沈彥之厲聲打斷她。
來之前沈嬋是想好好同他說話的,可看著他這副模樣,心如刀絞,流著淚質問他:“我這些話戳了你心窩子,阿兄你這副模樣何嘗不是在戳我心窩子?”
她轉過頭抹淚,努力平復情緒後,把一碗圓子遞了過去:“我包了圓子,阿兄用些吧。”
北方年節是不興吃圓子的,但沈母是南方人,從前每逢過年都會煮黑芝麻餡的圓子,沈嬋喜吃甜食,沈彥之卻嫌甜膩,每次都把圓子給她吃了。
後來沈母過世,府上再也沒人在年節煮圓子了,沈嬋哭著想吃,引得榮王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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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沈彥之用單薄的背脊替她擋下了所有怒火,在小廚房裡,笨拙地包圓子煮給她吃。
此後每年除夕,都是沈彥之煮圓子給她吃,他包的圓子一年比一年好,沈母故去多年,沈嬋已記不清母親煮的圓子是什麼味道,隻記得兄長煮的圓子的味道。
沈彥之依舊不喜歡甜食,卻會在每年除夕吃一大碗甜膩膩的圓子。
這黑芝麻餡圓子,似乎是他們兄妹和已故母親的最後一點聯系。
沈彥之看著她捧著的那碗圓子,眼眶倏地紅了。
第138章 亡國第一百三十八天
他接過瓷碗,用勺子撈起一個就囫囵往嘴裡送。
陳欽見沈彥之終於肯吃東西了,心底一塊大石頭落地,微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黑芝麻糊和糖混在一起,醇香,隻是糖放多了,齁甜得慌。
明明嘴裡都這般甜了,心口卻還是苦得發澀。
沈彥之吞咽時,眼角有了湿意。
沈嬋說:“我頭一回包圓子,包得不好。”
沈彥之把一碗圓子吃得連湯都不剩,把碗遞給陳欽時道:“好吃。”
沈嬋臉上這才露出了進門後的第一個笑來,“吃了許多年阿兄包的圓子,可算是也替阿兄煮了一回。”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眼神黯然了下來,臉上卻仍是帶著笑道:“不過今年除夕,還是阿兄給我煮圓子吧。沒有阿兄煮的圓子,在嬋兒這裡不叫過年的。”
沈嬋身體的狀況,兄妹二人心知肚明,不管是宮裡的御醫,還是之前的遊醫給她診脈後,給出的話都是她怕是熬不到明年開春了。
她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從內部腐敗壞掉的木桶,不管喝多少補藥,都會從腐壞的朽木縫隙裡滲漏出去。
沈彥之說:“好,往後年年都給你煮。”
他這話說得平靜,甚至還有幾分萬念俱灰後解脫的輕松在裡邊。
沈嬋從這句乍聽似寬慰的話裡,察覺出幾分異樣來。
在沈彥之跟前,她並未多問什麼,同沈彥之說了些從前的事,陳欽估摸著時辰又端了藥進來,她親眼瞧見沈彥之喝下了,才離開了房間。
陳欽服侍沈彥之歇下後,退出去走出不遠發現沈嬋屏退了婢子,獨自坐在廊下看庭院裡未化幹淨的雪。
陳欽猜到沈嬋興許是有事想問自己,走過去恭敬道:“娘娘。”
沈嬋輕點了下頭,問:“阿兄是從十裡亭回來後便病倒的?”
陳欽應是。
沈嬋繼續問:“你可知阿……楚太子妃同我阿兄說了些什麼?”
陳欽一五一十將自己當日所見告知了沈嬋:“楚太子妃說她在東宮宮變時便死了,她不是主子故人,也沒什麼好同主子敘舊的,離開前還給了主子一封信,主子把我支走後獨自看的信。卑職察覺不對勁回亭內時,主子已經咳血昏了過去,那封信也叫主子燒了,信上寫了什麼,卑職就不得而知了。”
沈嬋淺淡的秀眉輕蹙著,對陳欽道:“本宮知曉了,多謝陳護衛。”
陳欽連道不敢。
沈嬋一邊咳嗽一邊拖著病體往回走,她先前已見過秦箏一次,她記憶裡的阿箏姐姐,總是溫婉而嫻靜的,經歷了這麼多變故後的阿箏姐姐,容貌雖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但那雙眼睛裡,多了她在別的女子眼中從未看到過的東西。
沈嬋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那是什麼,後來禮佛時,突然頓悟,菩薩對在苦難中掙扎的世人都心懷悲憫,大抵是因為菩薩想度化這些世人。
她最後一次見到阿箏姐姐時,阿箏姐姐望著她眼中有的便是憫意。
阿箏姐姐憐惜她,卻不是因為她們之間過往的那些情誼,反倒像是因為她這滿是苦果的命運。
沈嬋甚至懷疑,即便不是她,換做是其他女子走到自己這一步,阿箏姐姐也會這般心生憐憫。
那份憫意,不止是對某個人,而是對所有命運裡有著苦果的女子。
想通這些後,沈嬋也更加明白了秦箏啟用女吏、徵收娘子軍的目的。
阿箏姐姐在走一條前無古人,後也難有來者的道,她慈悲從容,也冷靜果斷。
兄長心裡隻裝了她和阿箏姐姐,阿箏姐姐心裡卻裝了天下人,所以至今還困著兄長的那段舊情,困不住阿箏姐姐。
沈嬋其實是為秦箏驕傲的,她希望兄長有朝一日也能放下過去,重拾入仕的初心。
隻可惜兄長執念成殤。
阿箏姐姐再同兄長相見,會說些同他斷幹淨的話,沈嬋並不覺著意外。
她猜測那封信裡,不外乎也是一些決絕之詞,才讓阿兄大慟至此。
從被設計入了秦鄉關的局,兄長背負罵名一路走到今日,僅剩的執念就是自己和阿箏姐姐。
可她如今已時日無多,阿箏姐姐又早就不再需要兄長相護。
沈嬋想到方才沈彥之同她說話的語氣,心底突然有了個不妙的猜測——兄長該不會是有了輕生的念頭?
沈嬋越想一顆心揪得越緊,眼淚毫無徵兆地奪眶而出。
……
沈嬋回沈府後,沈彥之雖開始吃飯喝藥,但還是不理朝政,送來府上的折子幾乎快堆滿了半個書房,每日都有大臣登門拜訪,但沈彥之一概不見。
他像是突然就對權利喪失了興趣,每日隻看書、作畫,亦或是跟遊醫一樣,給沈嬋將自己看過的遊記或是從前在外邊的見聞。
隻不過這次沈嬋高興不起來。
她同沈彥之下棋時,聽見陳欽又一次來報說有朝中大臣在府門外候著,終於忍不住開口:“阿兄雖還在病中,但朝中要務一直耽誤下去也不是辦法……”
沈彥之在棋盤上落下一子:“陳國的朝廷,與我何幹?”
沈嬋嘆息:“百姓們終歸是無辜的……”
沈彥之笑容蒼白:“我背了秦鄉關五萬條人命,再背不起這天下百姓的性命,死後便是要下地獄,我也早就被判入地獄了。”
沈嬋眼神一痛,愈發確定他是已心存死志,質問道:“阿兄就不怕這副模樣,將來九泉之下無顏見母親嗎?”
沈彥之落子的手微頓,面上還維持著笑意,隻是蒼白又僵硬。
他怕無顏見沈母,也怕見故人。
沈嬋眼眶已經開始泛紅:“阿箏姐姐親口同我說過,秦鄉關五萬冤魂,是李信造的孽。李信把這五萬條人命讓安到你頭上,阿兄便要一直背著麼?”
秦鄉關五萬冤魂,不僅是她的心結,也是兄長的心結。
沈嬋本以為把秦箏說過的話告訴他後,他不會再這般頹唐,怎料沈彥之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隻是笑笑,眼裡是他自己才懂的哀色。
沈嬋忍不住噙著淚問他:“阿兄你到底想做什麼?”
沈彥之抬頭看了看窗外的飛雪,怔愣了很久才同沈嬋說:“我不知道。”
他不懼死的,沈嬋一走,他在這世間便再無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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