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024-11-06 10:11:452928

  風吹一下,前面地上的茅草都被吹得擺動起來。


  伏廷朝她剛才站的地方又看一眼,倏然臉色一凜。


  他幾步走過去,身一側,凝神細聽。


  棲遲正準備登車,忽聽一陣呼嚎,不知是從哪個地方傳來的。


  轉頭就見一旁眾人原地拔起,迅速上了馬背。


  伏廷大步過來,眉峰下壓,眼神銳利如刀。


  他手揮一下,一隊人無聲而出。


  剩下幾人守在車旁。


  他翻身上馬,看一眼棲遲:“在這裡等我。”


  話未盡,馬已縱出。


  從未見過如此陣仗,新露和秋霜一左一右立在棲遲身後,都不敢作聲。


  李砚走過來,聲也不覺放低了:“姑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棲遲食指掩在唇邊,示意他不要出聲。


  耳中又聽見了那陣呼嚎聲,似是有人在求救。


  她遠遠望出去,隻看得見一陣塵煙自遠處而來,塵煙的前方依稀能看出有車有馬,負了重物,渺小如點的人在狂奔,正往這裡接近。


  半道,伏廷的人馬已衝了過去。

Advertisement


  “是商隊。”她看出來了,低聲說。


  伏廷策馬躍上高地。


  眼前馬蹄飛馳,羅小義衝回來報:“三哥,是群散匪,劫了一群胡商,怪他們命不好,叫咱們遇上了。”


  他問:“可攜兵器?”


  “攜了。”


  伏廷肅眉冷眼,自腰後抽出刀:“一個不留。”


  北地自從遭遇瘟災,冒出了不少匪患,但都被他的兵馬一一剿滅了。


  不想今日還能遇到一群殘餘的。


  自然一個都不能留。


  ……


  道上,棲遲堅持在車邊站了片刻,是為了確認那商隊的來源。


  很快她就知道,那不是她的商隊。


  因為聽見了胡語,那是一群胡商。


  秋霜在旁小聲道:“還好不是家主的。”


  她心說不是她的也不是好事,哪個經商的願意遇上這種事。


  很快,風聲,草響聲,夾雜著時不時駭人的聲響傳過來。


  她看見李砚還站在身旁,覺得不妥,朝新露和秋霜看過去:“上車。”


  他是光王府唯一的血脈,半點閃失也出不得,否則她無顏面對她死去的哥哥。


  新露秋霜會意,忙左右扶了李砚,送他上去。


  李砚上去,掀著門簾急急喚:“姑姑一並上來。”


  棲遲舉步登車,忽見左右守衛的近衛軍抽了刀,才發現已有幾人往這裡衝來。


  馬受驚,車直搖晃,她無暇多想,先將李砚用力推了進去。


  “家主!”新露努力扒著車門喚她。


  棲遲本就沒什麼力氣,一用力,更是險些站不穩。


  腳下不自覺退一步,身側刀光爍爍,她心中一寒,往車後退避。


  身後忽有人大步接近,她立即疾走出去,被人自後一把攬住。


  眼前一黑,一隻手捂住了她眼,接著臉上一熱。


  有什麼在她身前倒了下去。


  “拖走。”是伏廷,聲音低沉的響在她頭頂。


  那隻捂她眼的手拿開,在她臉上擦了一下。


  棲遲低頭看,看見身前一大灘血漬,便知道剛才眼前發生了什麼。


  她轉頭,看見持刀的伏廷。


  他軍服絲毫未亂,隻有手中的那口刀鮮血淋漓,一雙眼盯著她,獵獵如鷹。


  她又看見他另一隻手,指尖有血,不禁摸一下臉。


  知道那是剛才從她臉上擦去的。


  剛才他就在她眼前解決了一條性命,甚至鮮血濺到了她臉上。


  ※


  誰也沒料到這一番停頓竟還解救了一支商隊。


  羅小義得了命令,跨馬宣威。


  叫那群劫後餘生的胡商放心,大都護親自坐鎮,可保北地通商安全,此後盡管來此,互通有無。


  伏廷叫他這麼說不是為了揚自己的威風,隻是為了不妨礙到北地此後的好轉。


  眾人重整待發。


  一切稀松平常,之前的事仿若沒發生過。


  他們身為軍人,又逢北地事多之秋,早已見怪不怪。


  唯有車中的幾人嚇得不輕。


  新露和秋霜還縮在裡面沒下來。


  李砚先自車內出來,腳剛沾到地,身前忽而拋來一樣東西。


  他連忙兩手接住,是一柄短匕首,不禁愣住,抬起頭,看見剛剛打馬而回的羅小義。


  “小義叔給我這個做什麼?”


  羅小義從馬上下來,邊走過來邊說:“不是我給的,是你姑父叫我給你的。北地是邊疆,不比太平中原,一是給你防身,二是要告訴你,你是個男人,今後若再有事,記住不要縮在女人後面,要擋在女人前面。”


  李砚怔怔無言,想起了之前姑姑把他推進車裡那一下。


  羅小義知他年紀還小,今日說不定也嚇著了,又堆出笑來,過來拍一下他肩:“你姑父是個錚錚鐵漢,因而才有這番話,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他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快入營了,自然是不同的。”


  說完腹誹他三哥:也真是的,小世子可是金貴的身子,這才多大,又不是誰都跟他自己一樣。


  ……


  伏廷席地而坐,一手捏著塊粗布,拭去刀上血漬。


  刀背上映出女人的身影,他抬眼,看見站在那裡的棲遲。


  自剛才起,她就一直在那裡站著,一隻手輕輕擦著臉。


  那張臉上毫無神情。


  他想著剛才那一幕,握刀的手不覺緊了些。


  心想可能是嚇到她了。


  他收了刀,站起來。


  棲遲從未經歷過這種情形。


  前一刻還在闲步,後一刻就遇上了這種事,若不是真發生在眼前,簡直像是做夢。


  臉上血跡留下的溫熱似乎還在,甚至鼻尖都還殘餘著那抹腥氣,她隻能一遍又一遍地用袖口擦拭。


  手再抬起來的時候,被抓住了。


  伏廷一手拿著刀,一手抓著她手腕,往前走。


  她跟著他的腳步,看見他袖口束帶上也沾了血,心裡不自覺地想,見慣了他佩刀佩劍,今日才見沾了血。


  他忽從前方回過頭來:“為何不說話?”


  棲遲轉著頭,眼看一圈周圍。


  莽莽荒野,枯草雜生,未化掉的雪一叢一叢,看在眼裡好像四處都是一樣。


  她輕輕說:“隻是在想你要帶我去何處,這地方會不會迷失了方向?”


  伏廷腳步不停,拿刀的手指一下頭頂發白的日頭:“迷路便循著太陽。”


  “那若是風雪天呢?”


  他道:“那便循著風。”


  她似是不依不饒:“那要是無日無月無風無雪呢?”


  伏廷停步,看著她。


  她身上披風的猩紅襯著臉上的白,那白生生的臉上血跡殘留的印記幹了,也被她擦紅了,始終沒擦掉。


  她隻靜靜地看著他,似是想到了就問了。


  他看了兩眼,轉頭繼續前行,說:“那就跟著我。”


  棲遲被他拉著,走下一塊緩坡,面前是個冰湖。


  伏廷停住,拉著她蹲下來,一手抽刀,刺裂冰面。


  他放下刀,伸手沾了水,抹到她臉上。


  棲遲觸到水的冰涼,激了一下,眼看著他,他的手指在她臉上重重擦了兩下。


  他的手指粗糙,她臉上那塊地方很快熱了,是被他的指腹蹭的。


  伏廷拿開手,盯著她,忽而說:“別怕。”


  她眼動一下,撞入他漆黑的眼,又聽他說:“身為大都護府的夫人,不能怯懦。”


  棲遲輕輕笑了。


  怎會忘了,她嫁的不僅僅是位高權重的安北大都護,還是個刀口舔血的男人。


  她轉過臉去,覺得被他小看了,畢竟曾走過那麼多地方,豈會因為事情怯懦。


  真正的怕是阿砚出事,是無法完成哥哥的囑託,不是怕死,是不能死。


  “我沒怕,”她說:“也會習以為常。”


  跟著這個男人,遲早會習以為常。


  伏廷看著她,她一身柔弱姿態,垂眼抿唇的側臉卻露出一絲堅毅。


  他牢牢看著,說:“那你將臉轉過來。”


  棲遲轉過臉來,迎著他視線,往前靠近,緩緩的,越來越近,直至四目相對。


  她輕聲開口:“如何,不信我麼,那你看清楚好了。”


  男人的眉眼近在咫尺,她看見他的眼越發的黑了,無端的想到了狼。


  他的鼻尖已要抵到她的。


  甚至他一陣陣的呼吸就吹在她臉上。


  棲遲輕輕動一下,終於碰了上去,輕輕掃過他高挺的鼻尖,聲更輕:“信了麼?”


  下巴忽被捏住了。


  她被迫抬起頭,對著男人冷峻的臉。


  伏廷手捏著她的下巴,猛地低下了頭。


  棲遲唇上一燙。


  男人的唇已經壓在她唇上。


  她的心口一緊,接著漸漸跳快了。


  他的唇幹燥溫熱,緊貼著她的,重重地碾。她氣息頓時急促起來,忽而頸後一沉,是他的手,按著她愈發往他臉上貼近。


  她渾身無力,睜著眼,看見他臉轉了一下,磨過她唇的時候眼還盯著她。


  棲遲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氣,心口扯得更緊,一手揪住了他的衣襟,就在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叼到他的下唇,咬了一下。


  伏廷停了一下,接著那隻手按得更緊,唇上碾得更重。


  不知多久,他終於放開手。

熱門推薦

大玩家

純愛那年,男友帶我回家見家長。他舅舅冷峻刻薄,姿態高傲。「談戀愛可以,結婚不行。「以後隨便玩玩的女生不要帶回來。」話音落下。我面前突然閃現一幅畫面。

雙重生後渣男跪求我走前世劇情

"前世,我把探花郎囚在公主府,玩了三年,他把我殺了。 我們雙雙重生後,他還想走前世的劇情…… 不過我鳥都不鳥他,又和別人玩起了強制愛。 探花郎急了。"

死鴨子沒有愛情

「客廳給你留了燈,帶別的女人回來別吵醒我,我八點醒,讓她七點滾。」 發出的微信半天沒收到回信。 算了,我將手機丟到了一邊。 未回復的微信想來宋息嵐也沒看到,第二天我腫著眼睛下樓之時,那個女人正坐在我的位置上吃早餐。 宋息嵐頭發又染成了淡紫色,十分惹眼,比那頭紫發更惹眼的是他此刻漂亮臉蛋上的笑容。

偷吻

"阮螢因意外短暫「失明」,住進醫院。進醫院後,她聽到最多的,是病人們對陸遇安醫生的垂涎。 溫柔細緻,斯文禁慾。每一個點都讓人心生嚮往,想一睹他的風採。 阮螢也一樣,對他充滿好奇。"

重生在新時代

我醒來時,他們說我是秦家被抱錯的真千金。 可是家裡已經有了一位養了十幾年的所謂假千金。 家人等我自卑、嫉妒,痛恨命運的不公,在無盡的哀怨中沉入深淵。 可是我看著這個嶄新的時代,沒有戰爭和饑餓,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這對我而言,正是最好的時代。

最後,是她一個人

"婚後第三年。 傅言在外養了一位女大學生。 我像全天下女人一樣。 狠狠教訓了那個女生一頓。 他護著女生。 看我的眼神,充滿了不耐煩。 晚上。 他回來。 我又恬不知恥地湊上去。 向他示好。"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

Copyright © 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This site is protected by reCAPTCHA and the Google Privacy Policy and Terms of Service ap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