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兒當即站起來,朝外走。
抬眼就看見他還穿著早上走的那身衣裳,站在那兒看著她。
她看了看他衣裳,嗯很完整,也沒有髒汙血漬,說明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心裡頓時松了下來。
“怎麼回來這麼早?”
“事辦完就回了。”
福兒心裡放松,人就高興。
把大郎塞進他懷裡。
“時候也不早了,你在這幫我燒火,我去做飯。”
.
由於這陣子經常待在這個小院,所以小院裡專門被闢了個廚房,柴米油鹽菜一應都俱全。
福兒去提了一籃子菜回來,下人們也早就習慣夫人偶爾會自己下廚做飯,所以菜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有一條新鮮的羊腿,大約有十來斤重,還有一些已經洗幹淨的羊雜,有曬幹的菌子,蘿卜,白崧,以及自己種的黃菜、芫荽、蘑菇。
芫荽是王鐵栓發現,又一種可以拿來種洞子菜的菜。
耐寒,不需要太多的光照,而且它不像韭黃,缺乏光照種出來的是黃色,它還能保持著綠色。
雖不同平時露天種的那麼水嫩翠綠,但也極為不錯,而且長得很快。
唯一有點不好,就是芫荽味辛,不適合當主菜吃,隻適合配大葷,諸如燉牛羊肉時配一些最好不過,越是辣口鍋,越是適合放芫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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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兒把羊腿剁塊,分兩次焯水,她打算燉一鍋,炒一鍋。
炒得那鍋專門撿了帶皮的羊腿肉,燉的則挑帶大骨棒的。燉的那鍋做起來簡單,直接放進沙罐裡,加水讓它慢慢燉,
炒的那鍋要準備的配料就多了。
待一切準備齊全,在鍋裡放油,把羊腿肉下鍋煸炒。炒得肉微黃時,這時羊油也炒出來了,放各種配料在鍋裡炸香。
炸時,辛辣香氣四溢。
衛琦聞到香味,找了過來。
和早上相比,他換了身衣裳。
來了後,就摸到廚房去了。
剛進門,就探著頭往鍋裡看。
“守財奴,你做什麼好吃的?”
之後不用福兒答,他已經看到了,當即樂開了花。
“是幹炒嗎?你上次幹炒的那鍋羊肉好吃。”
比燉的還香,讓衛琦掛念已久,就是守財奴不一定會做給他吃。
他覺得守財奴有時是故意跟他作對,比方說他想吃幹炒的,她偏偏用燉的,雖然燉的也好吃,但是他那時明明想吃幹炒的。
福兒瞥了他一眼,道:“你猜。”
“你做菜我怎麼猜得到!”
“那你隻管吃,問什麼,”又若無其事問道,“你們今天去哪兒了?幹什麼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一提及他們今天幹什麼了,衛琦興致就來了,繪聲繪色給福兒講他今天幹什麼了。
果然和福兒預想的一樣,隻是比她想的更危險。
衛傅竟然跑出去當誘餌,讓那些馬匪襲殺。
兩人正說著,衛傅抱著大郎來了。
“這裡味衝,你把大郎抱去一旁避一避。”
他把大郎交給衛琦。
衛琦也就抱著大郎走了,剛走出廚房門沒多遠,他突然想起來,覺得味衝,他別把大郎帶來就行了,為何把人帶來了又嫌味衝,讓他把大郎領走?
人家是兩口子有話要說,故意支開你啊。
等衛琦走後,兩人一通眼神交流。
他明白她做這鍋羊肉是為了故意勾小五來,套他的話。
她也知道他知道她知道他今天去幹什麼了。
“我幫你燒火?”
說是問話,其實人已經去了。
福兒也氣不起來,那就罰他燒火吧。
讓他敢瞞著他做這麼危險的事。
.
事後,福兒聽說衛傅把莫朵哈拉也給抓起來了,問他打算連莫朵哈拉一並處置?
其實若是細究,莫朵哈拉也算是從犯。
但阿爾丹氏族還杵在那兒,處不處置,如何處置,就成了難題。
衛傅微微一笑道:“別急,自會有人著急。”
起先福兒還沒弄明白,之後就明白了。
原來隨著毛蘇利和莫朵哈拉被抓後,消息就傳到了阿爾丹氏。
阿爾丹氏這裡,比當時的毛蘇利知道得更多。
誰都沒想到安撫使竟隱藏了武力,且故意將計就計引得他們出手,這一戰何止打垮了馬匪大半勢力,給附近所有屯莊帶來的震撼都是巨大的。
阿爾丹氏本就怕安撫使順藤摸瓜,查到阿爾丹氏來,是時故意找事,緊接著毛蘇利和莫朵哈拉被抓的消息傳來了。
莫朵哈拉的爹是阿爾丹氏的族長,一直都極為寵愛自己的女兒。
如今女兒女婿被抓,他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正想命人去官署要人,誰知被長子多倫給攔了下來。
多倫一直不喜歡莫朵哈拉這個妹妹,兩人是同父異母,莫朵哈拉的母親乃族長的第二位妻子。
他們的族群不像漢人還有妻妾之分,隻要是正經娶進門的,帶著嫁妝嫁過來,都是妻。
至於妻子的地位如何,還要看背後母家的勢力。
多倫的母親是族長第一位妻子,可惜娘家勢力日落西山,一日不如一日,不像莫朵哈拉母親娘家的勢力大。
再加上莫朵哈拉母親嫁過來後一直挺得寵的,所以多倫這一支很是受了不少莫朵哈拉母女二人的氣。
雙方有不少潛藏在水面下的爭鬥,奈何莫朵哈拉這一支運氣一直不錯,本來想著莫朵哈拉的母親沒有生兒子,待彼此子女長成,自然勢弱。
誰知莫朵哈拉後來嫁給了毛蘇利,成了阿爾丹氏和毛蘇利之間的紐帶,在族裡的地位不降反升。
如今在族群勢力稍微減弱,和借旁人之手除掉心腹大患相比,多倫自然顯得冷靜也‘顧全大局’許多。
不光多倫一人這麼想,其他的族老同樣反對族長去要人,他們則更多是為了族裡考慮。
新安撫使如今這麼大的動作,明顯想除掉礙事的毛蘇利,阿爾丹氏族因借的那一批糧食,已經被牽扯其中了。
如今安撫使暫時還沒有要拿阿爾丹氏如何的跡象,他們目前該做的是低調,撇清自己,盡量不激怒對方,而不是因為一個人將全族都拖進麻煩中。
總之,阿爾丹這裡的舉動是被壓下了,因此顯得異常安靜。
.
黑江左岸,又被當地人稱之為江東。
與江對岸相比,他們正好處於黑江和精奇裡江夾匯之間,因此處在一片難得的平原且土地十分肥沃之地。
此時,位於一處高地之上,一座佔地面積不小的堡壘之中,靠正中有一片關內宅院式樣的宅子。
宅子中正房裡,一個發色灰白的枯瘦老者,正在問站立的幾個中年人的話。
“你們確定那是霸王槍制造出的傷勢?”
其中一個中年人低頭答道:“不光對方兵器用的較為特殊,還是騎兵打出的傷勢。即是騎兵,又用的疑似霸王槍……”
剩下的話中年人沒說,老者也明白意思。
鐵騎霸槍乃當年遼東鐵騎的標配,說是霸王槍,其實鐵騎精兵卻隻學了形。
霸王槍乃王家家傳,還有配套的槍法,但想學得大成卻極難。霸王槍槍重九十八斤,不光得天生神力,還得經過日積月累的苦練。
光苦練還不夠,還得有悟性。
王蓮生活了一輩子,隻見過兩個人練成了,一個是他祖父,一個是他弟弟,連他爹都沒練成。
這兩人都是天生神力,而他跟他爹沒有遺傳到王家的神力。
這種槍法用到普通人身上,自然要縮減,所以當年他們王家軍隻取霸王槍的兵器,並減輕到精兵可以用的重量。
同時隻教精兵一招,刺。
光憑這一招,當年遼東鐵騎橫掃整個遼東……
“李老呢?他不是同你們一起去了,他人呢?”
一個中年人上前一步,說得略有些遲疑:“李老回來後,好像有什麼事,派了不少人出去。”
老者臉色微變,而後笑了。
“看來李老也覺得是了。”
第106章
家主說話,旁人自然不敢置喙。
尤其這還跟屯裡一段不能提的舊事有關,其他人就更不敢插嘴了。
老者揮退眾人。
一行人退出去後,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對他身邊的中年人道:“爹,家主明知道李老派人出去幹什麼了,為何什麼也不說?”
“說什麼?李家和我們不一樣,那是王家的家將,李老更是跟過老家主的老人。”
說這話時,中年人口氣中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
“李老說話,家主都不好當面駁斥,又能說什麼?不過李老此舉並不明智就是,明知道家主一直忌憚他,還行事無忌,就算覺得自己活夠了,也不為小輩想想?”
“可不是。”
“李老真是不明智。”
一旁幾個中年人俱是紛紛說道。
“李老一直覺得那位還活著,聽我爹說,早年家主對李老此舉,非但不制止,反而多有鼓勵。可近些年,家主的年紀一年比一年大,漸漸就……”
‘就’之後這話沒有說,但幾人對視一眼,都明白意思。
人年輕時,為了裝寬容大度,總要做幾分模樣,畢竟那時太年輕壓不住老人。可如今在那個位置上坐久了,久到把許多老人都熬死了,自然多了一份霸道。
家主嘴裡不說,堡裡誰人不知家主對李老頗有怨言,隻是還沒到撕破臉的地步,一直隱忍罷了。
“爹,難道李老還真想找到那個人?找到又有何用,都成老頭子了,再說當年李老不也是反對那位,又何必做得這副模樣?”
中年人挑了挑眉:“你既知道是這副模樣,那就是一副模樣罷了。後悔又能如何,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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