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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所有人都盯著官署的動靜,都想知道接下來安撫使還有什麼動作,衛傅也並未辜負眾人期望。
先是張貼了關於毛蘇利罪狀的告示,在謀害朝廷命官這一項上,阿爾丹氏因提供了數目不少的糧食,被牽扯其中。
不過安撫使說了,一人之責不用追究全族。
安撫使都這麼說了,接下來該如何做,阿爾丹氏族的人自然明了。
原族長頃刻被奪了族長之位,改為族裡重新推選一位新的族長來。
阿爾丹氏要保存全族,不想為一人之私和朝廷起衝突,同時也是族裡少不了有一直盯著族長之位的人,如今抓住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可他們並不知,阿爾丹這一番變動,讓其他屯莊暗中生了無數波瀾。
且不說這位安撫使的手腕不可謂不高,也不過短短兩個月,便先後扳倒了毛蘇利及一眾馬匪勢力,同時還致使一個大屯莊換了族長。
各大族長、姓長確實勢力根深蒂固,但也沒想象中那麼根深蒂固,因為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
他們乃至他們這一支,在這個位置坐了太久太久了,久到讓人們以為族長姓長的威嚴必然不可冒犯,以為這個位置天生就該屬於他們。
即使有那麼幾個人有異心,卻苦於沒有機會,如今阿爾丹氏的老族長,算是給人開了個先例。
讓許多人發現,原來這樣也可以。
就在許多人因黑城勢力變動,而心思各異之際,一對父子敲響了官署的後門。
“請問,王水生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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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兒一直以為爺就叫王大柱來著,沒想到竟還有個名兒。
見爺出面把人領回了院子,她忙跟了上去。
衛傅攔都沒攔住,讓她抱著大郎跟進去了。
跟進去後,她也不生怯,就待在老爺子身邊,膝上坐著一個同樣白嫩眼大的奶娃娃。
兩人睜著同樣圓滾滾的眼睛看人,倒把一見到老爺子就老淚橫流的李德義的眼淚,給逼回去了。
“這位是?”
“她是我孫女,叫福兒。”
“原來竟是孫小姐。”李德義擦擦老淚道。
“行了,別叫什麼孫小姐,咱現在就是普通人家,她也當不起這稱呼。”
一聽這話,李德義又開始老淚橫流。
“少將軍,你是不是還在怨我?若是當年我……少將軍也不會吃這麼多的苦……”
“什麼將軍不將軍的,都過去多少年的事了。”老爺子渾不在意道。
但李德義沒法不在意,他至今記得當年那些事情。
山河突變,戰火四起。少將軍沒生在好時候,那時隨著遼東鐵騎的逐漸沒落,王家聲望也不如以往。
其實王家不是不能一改頹勢,燕人的大汗不止一次派人來招攬當時王家的老家主,也就是王水生的祖父,但俱被老家主拒了。
可當時朝廷自顧不暇,斷餉缺糧是常有的事,他們本就是在勉力支撐。關鍵這時也不知誰向皇上進了讒言,竟說王家有通敵之嫌,於是鐵騎的磨難就來了。
三天兩頭換監軍,監軍不是太監,就是不懂打仗的文官。
監軍不懂卻胡亂指揮,聽命就是送命,不聽命就是抗命,有次甚至發生過故意派他們去送死,就為了監軍可以趁亂率先逃跑。
幾次下來,曾經赫赫有名的遼東鐵騎就被打殘了,隻剩了為數不多的殘部,老家主也受了傷。
少將軍就是那時在人前顯露的。
老家主常年領軍在外,英雄一世,無奈兩個兒子皆長於婦人之手,非但沒遺傳到老家主的勇武,反而過於文弱。
僅有次孫從小膽識過人,被老家主帶在身邊,常年出入軍營,十幾歲就能上馬殺敵,才被李德義這些家將們稱為少將軍。
當時前朝已是大廈將傾,國都都被佔了,隻剩了一撮人逃到了南方建立了小朝廷。王家所領的遼東鐵騎分崩離析,隻剩了少將軍帶著剩餘殘部,仗著對地形熟悉,以及西側就是大草原,和燕人在兩地穿梭打起了遊擊戰。
就這樣,又整整堅持了一年,直到南邊的小朝廷也被滅了。
這時,王家也到極限之境。
沒有後續補給,又不願掠奪百姓,隻能和燕人軍隊搶補給,將士們不知為何堅持,更不知未來在何方,再加上都有家眷,都知道燕人騰出手肯定會報復他們這些人。
他們倒無所謂,反正就是殘軀一副,可家人怎麼辦?
幾番商榷之下,也是實在無路可走,王家帶著王家族親、王家的家將,以及殘存舊部,退到了極北的黑江。
當時的說法是,暫時休養生息,留待來日東山再起,掃清韃虜。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累了,他們為這個朝廷貢獻了應有的一切,隻剩一副殘軀,如今隻為了保存子嗣後裔。
隻有兩個人把這句話當成了真,一個是老家主,一個是少將軍。
老家主到臨死之前,還呼喊著要重建鐵騎,驅除韃虜,光復河山,而這話也就少將軍聽進去了。
其實當時李德義還不知,隻有少將軍一人聽進去了,他以為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他甚至自慚形穢自己的懦弱和貪圖安寧。
一直到後來才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才是大多數人,少將軍和老家主不過是極個別罷了。
老家主一死,沒人能鎮住那些老人,尤其這其中還包括少將軍的父兄,所有人都享受著這難得的安寧。
即使這裡生態惡劣,但總是能生存下去,漸漸越來越少的人會提及重建鐵騎的事了。
他們遺忘了這件事,或是有意忘記。
隻有少將軍一人還秉持著老家主的遺願,卻因為破壞了旁人的安寧,被人排擠打壓,甚至和父兄反目成仇。
當年李德義就是站在少將軍對立面的其中之一。
他記得少將軍來找過他,他找了個借口沒見少將軍,後來少將軍就失蹤了,據說是遭遇了羅剎人,中槍失足落了水……
李德義愧疚多年。
他是老家主的家將,老家主臨死之前,把他交給少將軍的意思,他懂。可他卻背棄了諾言,背棄了忠誠。
他甚至覺得,若是那日他見了少將軍,少將軍也許不會眾叛親離,又遭人迫害。
當時江東附近並無羅剎人的蹤跡,怎可能就突然遭遇了羅剎人?且以少將軍的武藝,也不可能會中槍落水……
這些借口理由蒙蒙外人還行,卻蒙不了李德義,隻是他礙於大局,礙於自己的身份,他隻能選擇沉默。
李德義痛哭流涕。
大郎看著這個哭得好難看的老人,再看看娘和外祖。
福兒依舊沉浸在震驚之中,相反老爺子十分淡定。
“行了,此事與你無關,本就是我王家內部的事,兄弟阋牆,哪能與你這個外人有關。”老爺子嘆了口氣道。
“少將軍……”
“你也別哭了,還有小輩在此,你別嚇到了我曾外孫。”
聽到外孫兩個字,大郎當即看向外曾祖父,忙要從娘腿上下來,要上外曾祖父身邊。
老爺子摸著大郎的小腦袋,道:“其實你們的選擇本就沒錯,是祖父太過執著,而我受到他的影響,也執著要光復鐵騎。你們這些人不欠那個朝廷什麼,也不欠我們王家什麼,認真來說,是王家欠了你們的。”
他因受祖父疼愛,從小耳濡目染,光復鐵騎榮光,驅除韃虜,成了他畢生所願。他盡一切能力想要達成所願,卻漏算了人心。
人心向背的所在,從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前面那個朝廷是,他也是。
所以沒有人支持他,反而因他的地位而忌憚他憎恨他。
“……我曾在傷好之後,四處去看過,我看到了百姓如釋重負的笑容,看到他們勤懇辛勞地在重建家園,看到一切都在向好的發展。對於普通百姓來說,誰當皇帝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是能過上好日子。”
所以他遲疑了,他在想自己執著的東西,到底意義在哪兒。
後來,他想,那他就多看看,如果燕人的皇帝不仁,他勢必要揭竿而起,誰知一看就看了這麼多年。
第107章
“可是……”
“行了。你歲數也不小了,我都不再緬懷於舊事,你又何必執著。你看我現在,兒女孝順,什麼也都不缺,都是一把歲數的人了,就好好的過日子吧。”
“那——這趟少將軍來黑城?”
老爺子也沒隱瞞。
“我是跟著孫女來的,孫女婿來此上任,我知曉此地不是個什麼好相與的地方,勢力錯綜復雜,便跟過來看看,並不是為王家而來。”
一提到王家,李德義又是面露愧色。
“其實當初老家主是讓您當家主,誰曾想……”
也是當時情況復雜,老家主屬意次孫,甚至一直以來老家主的意思都很明確,王家以武立世,少將軍就是下一任接掌人。
少將軍也有足夠的威望。
可時過境遷,王家帶著殘部遷徙到黑江,為了過日子,他們扔掉了鎧甲戰刀,改為了拿起弓和鋤頭,不再需要武了。
相反,他們需要平穩和安寧。
於是老家主的屬意就和現實起了衝突,關鍵是和少將軍爭的人,也不是別人,而是他的父兄。
甚至當時根本沒爭,因為大勢所趨,又有父子的名義在,家主的位置由少將軍的父親做主,交給了長子。
當時彼此之間關系還是融洽,誰曾想猙獰的爪牙就在不經意間顯露而出。
“我不都說了,往事不要再提。時候也不早了,你回吧,這趟你若是為自己為舊日情分而來,就當沒見過我。若是受人指使而來,回去就跟王蓮生表明我的意思,我非為王家而來,若他不識趣,我們就新舊賬一起算。”
聽了這話,李德義略有些倉皇。
“少將軍,我非為家主,也非為王家而來……”
“不是就行。不過你過來找我的舉動,想必瞞不過王蓮生的眼線,總之我話就在這裡,他若是問起,你就這麼說。”
至此,李德義方意識到自己還是給少將軍找了麻煩。
他面露愧色,不過他倒也沒表現得多害怕他口中家主,隻說會盡所能不讓家主來打擾少將軍。
讓自打見到這個老頭後,就看他不是哭得眼淚鼻涕流就是在愧疚的福兒,頗為詫異。
原來這老頭也不是個軟面人啊。
等人走後,老爺子失笑道:“你可別瞧低了他,他雖年紀沒比我大多少,但在軍中的時間可不短。”
李德義當年是個孤兒,一次偶然下,被他的祖父收進了軍中,打小就在軍營裡摸爬滾打,在他祖父身邊鞍前馬後,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
也是他運氣好,許多鐵騎中的老人,都隨著那一次又一次戰役沒了,他卻從小子長成了個青年。
即使鐵騎最艱難的那幾年,他也是生龍活虎的,到最後竟成了王家資歷最深的家將之一。
“爺,那王家主會來找你的麻煩吧?”
“他若是聰明就不會,他若是犯蠢……”
說到這裡,老爺子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不過福兒也不怕什麼王家謝家,現如今他們可不是剛來時那處境,王家真要想對老爺子做點什麼,也得問過她這個孫女還有衛傅這個孫女婿能不能答應。
“爺,那你當初是怎麼娶了奶的?”
別說這個問題衛傅好奇,福兒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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