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回來還是盡量回來吧,家裡怪冷清的。”傅凱又說。
傅落銀沉默了一會兒:“好,我再看看,您注意休息。”
電話掛斷了。
另一邊,傅凱收斂了剛剛有點克制不住的情緒——年紀越大,仿佛就更加脆弱了一點,也慢慢地更在意那些形式上的東西:比如一家人團圓過個年。白發人送黑發人一回,才知道聚少離多是多痛的一個詞。
他整理了一下情緒,而後吩咐周衡說:“你可以忙你的了。”
周衡點了點頭。
傅凱揉了揉眼睛,去看桌上呈遞上來的資料。為了B4計劃的新人選,他們甄選了全聯盟範圍內所有有作為的科研人,年齡從十八歲到八十歲不等。按照他之前的吩咐,下邊的人採集資料時,特意關照了一批年輕學生。
這些年輕學生都是各領域階層中最優秀的一批,基本上也是所有導師搶著要的人才資源,有獨立研究課題的能力。
這一批學生名單中,有個人的名字被他特意圈出來,然後打了個叉。
有句話他沒有告訴傅落銀,樊鋒和裴睿並不是他認為最適合的人選,綜合他選人的所有標準,B4項目最適合的其實另有其人。
傅凱伸手把紙張放進碎紙機,墨水筆圈出的“林水程”三個字悄無聲息破碎湮滅在機器運行的嗡嗡聲中。
傅落銀打完電話回到床上,接著發信息讓手下人選人。他坐在林水程身邊,林水程抬眼瞅了瞅他,往前讓了讓,給自己身後留出一個位置來。
傅落銀:“?”
見他沒有領會到,林水程拍了拍他身後的床單,還是瞅著他,眼睛亮閃閃的。
“你這是把我當墊子上癮了啊?”傅落銀伸手一撈,就把人撈進了自己懷裡。林水程被他扯得猝不及防,手裡平板掉進了雲片一樣的被子裡。
他伸手去撈,連手腕也被傅落銀扣住了,整個人被他嚴嚴實實地拘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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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落銀動了動,讓林水程翻身趴在自己身上,偏頭吻了吻他的眼睛:“老公抱抱和你的文獻,選一個吧。”
林水程似乎很為難,他認真思索了一下這個問題。
傅落銀壓根兒沒想到他還會為難——他又氣又笑的揉了兩把他軟乎乎的碎發泄憤,然後就聽見林水程想出了答案:“要……老公抱抱。”
隨著他這句話出口,傅落銀唇邊忍不住慢慢勾出一個笑意。
看林水程平時冷漠和在他這裡乖軟的對比是一種樂趣,其成就感不亞於從來不給抱抱摸摸的小貓咪突然鑽進了自己的被窩裡一樣。
林水程安靜地趴伏在他胸前。
傅落銀抱著他,從上往下,看著他細長彎曲的睫毛,忽而心一動:“……好學生,有個大項目的機會想不想做?”
他忽而想到,林水程或許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選。
此前他不怎麼了解他,不過自從他回了星城,搬過來和林水程一起住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小情人還是個學霸。聽周衡說,林水程之前學化學,後面才轉了量子分析系。
既然是楊之為的學生,那就更符合這個標準了。
林水程怔了一下:“……沒興趣。”
傅落銀誘惑他:“跟我一起工作,指不定辦公室就在我旁邊哦。”
林水程:“……沒興趣。”
傅落銀也不繼續鬧他,隻是想到林水程轉了專業這件事,問他:“怎麼突然轉了專業?學化學的話,跟在楊之為手下挺好的吧?”
“為了賺錢。”林水程像是有點困了,聲音裡也帶上了一些睡意,“學化學累,量子分析簡單來錢快。”
傅落銀想了想,又覺得有道理。
林水程缺錢,所以當初才會投懷送抱找上他。為了賺錢是一個最簡單也最能讓人信服的理由,他可以理解。
他知道林水程的弟弟需要靠ICU維持生命。
他輕輕地抱緊了懷裡的人:“也不用那麼累,你要是……要是還想回去,就回去學化學吧,錢的事你不用擔心。”
這一剎那,他心底也生出了某種奇怪的感覺——這種近似於承諾的話,他很少說出口。
上一個他對著說出這句話的人,早已離他遠去。
林水程卻不再回答他,他睡著了。
第38章 風起03
傅落銀最近除了忙傅氏軍工B4計劃的事,還有最近聯盟大會新議題的事情。
學術界要整改,禾木雅這次野心勃勃,上次星大的名畫鑑定案應該隻是一次試水。不出半個月,連文件都下來了,文件肅清的內容條款堪稱史上最嚴。
七處跟這次整改關系重大,聯盟80%以上的前沿科技都跟七處接軌,話語權有一大半是他們的,但這是一個隱性的話語權——七處不屬於任何編制,除了學術圈外,外邊的人甚至連七處有多重要都不知道,隻依稀覺得是一群穿白大褂的科學家扎堆的地方。
肖絕和傅落銀這幾天都是加班加點擬提案,文件下來之後直接炸了:這次下來的文件中囊括了許多方面,包括肅清學術資金腐敗問題、項目條例規整、嚴打抄襲剽竊、數據偽造、期刊版面費……等等多方面的問題,全面,但是來勢洶洶,更有許多地方是不合理的。
傅落銀看了一眼其中一條條目,念出來:“期刊管理:禁止注水充數行為,同作者文章核心內容重合率大於80%禁止拆分發表,過往類似行為一經發現撤銷論文,取消學位或職稱。嚴查在自己沒有貢獻的論文上署名的行為,嚴查編輯對於舉報學術不端行為不作為的行為……”
傅落銀最近投資負責的項目接觸的都是年輕人,最近有個叫陳飲的大三學生通過項目認識了他,找周衡應聘了實習學術助理,幫傅落銀處理一些周衡處理不了的事情,比如專業性能強一點的。
他本來在旁邊幫傅落銀整理歸檔文件,聽他念了之後“噗”地一聲噴了。
傅落銀抬起眼瞥他。
陳飲急忙正色,噤若寒蟬。
雖然傅落銀年輕,跟他接觸的人也知道,他不太走那些個上了年紀的人的做派,沒有官僚氣,平時玩笑也開開,但是正經場合是不會有人沒腦子去開玩笑的。
“別緊張,說說看。”傅落銀皺起眉,“我也覺得這個有問題,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有些地方恐怕有漏洞。你是學生,你從你的角度說說看。”
“傅總,我就說實話了,學術圈不大不小,裡邊也分三六九等,而且最看派系和師門。我念金融的,方向偏理論,我們這個系博士生要畢業,至少要發兩篇中級以上的期刊文章,但是哪裡有那麼多新題材給我們發呢?大部分都是新瓶裝舊酒,而且不止我們,我導師,他任教二十年了,聯盟現在的規定是十二個月內不發表核心期刊論文的,就要降級或者取消評職稱資格,我們導師還好,我認識一個同學的導師,做冷門生物分類的,也不發論文,就是帶學生,分類歸檔,也在做實事,但是看病錢都要省著用,反正我覺得……一竿子打死可能,有點問題吧。”陳飲誠惶誠恐地說。
傅落銀“嗯”了一聲。
他的工作性質注定了要和許多學術圈的人打交道,陳飲說的情況他也知道。
聯盟規定的“十二個月”時限一直都飽受詬病,但是一直缺乏整改,這本來就是一項不完全對的規則,而現在禾木雅的意思,顯然是沒有考慮到漏洞存在的情況,而要去抓漏洞之下攀附的存活者。
關於“同一作者核心內容重合率大於80%的期刊論文重復發表”很常見,學術界一直以來都有個現象,就是“灌水”或者“刷資歷”,圈裡曾經出過本科學生一年發表20多篇頂刊的情況,行內人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尤其是做實驗方向的,一種物質改改官能團,測一測紅外紫外,講一個好點的故事,闡述一下這個物質以後可能會有什麼作用,投稿之後就是一片漂漂亮亮的文章,其意義差不多就是把青椒炒雞蛋的做法研究換成了紅椒炒雞蛋的研究。
而另一種“刷資歷”則稍微高級一點,把一個項目的成果內容拆分成好幾篇論文成果分別發表,材料、工具手段、半成品、成品、結論,但凡能琢磨出一篇論文的,都會扣扣索索地寫成單獨的論文進行投稿。
這種情況甚至還發展成了一個業內約定俗成的梗:即投稿前將項目內容“拆分為最小可發表單位”發表。
傅凱任董事長的時候,在這上面趟了不少雷——作為傅氏軍工科技的第二代,他不是業內人士,隻能摸著石頭過河,位置高、履歷漂亮的水貨見多了之後,才慢慢學會甄選取舍合作對象。
在他之前,傅家是傅落銀的爺爺傅青松一手創業辦大的企業,傅青松是科研人,卻不是一個好的商人;明明有一手核心科技,卻一直等到傅凱接手之後才慢慢發揚光大,而傅青松本人直到去世都沒能看到這一點。
傅落銀吸納了前兩代人的經驗;從第八區出來之後下基地的兩年更是為他在這方面的了解打下了良好基礎,在七處,他恐怕是唯一一個擁有這種基礎的人。
傅落銀跟肖絕反映了一下情況,肖絕也很為難:“這個事底下人不是不知道,也都在找我們反映,這幾天不止咱們七處,九處和二處那邊電話也被打爆了,但是禾將軍那邊態度也十分堅決,第一個就是她要看到成果,第二是上邊他們不懂這些,他們就想把事情解決了,目前文件剛下來,我們就說不行,這個對七處也是沒好處的。”
傅落銀想了想:“那麼我去找禾將軍談,您授個權給我,這事我去整理報告和上邊談一談。”
肖絕有點吃驚:“你去?”
傅落銀說:“我爸跟禾將軍是戰友。”
肖絕恍然大悟。
傅落銀回了一趟科研基地,先動手寫報告,再讓周衡準備聯系下周的航班。
傅凱是認識禾木雅不假,不過就傅落銀所知,兩人的關系沒那麼近。他也沒打算動這層關系,更沒打算讓傅凱知道。
他自己打了個電話過去:“喂?你好,我是七處的,請你幫我找禾將軍預約一下……對,對,我是小傅,看禾將軍什麼時候有空,我想叨擾她老人家說一些事。”
……
林水程回到學校,照常上課、做項目,王品緣出差回來了,一回來見到數院辦公室空了一大半,眼睛都差點瞪脫眶。
最近學術界整肅的事情,到了現在,所有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些消息。畢竟與自己利益相關,是學生都忍不住會惴惴不安,隻怕矯枉過正,鍋哪一天就扣在了自己頭上。
隻有量子分析系是個異端——作為量子計算機開發出來之後的新興專業,他們借了實驗工具的東風,更不愁發文章。像分析預測氣象地動、幫頂尖公司做數據檢索之類的事情,每做一個項目都能發一篇文章,學生和導師都能大撈一筆,出去之後更不愁工作,就算拿不了七處、九處之類的鐵飯碗,出去之後也有的是公司搶著要人。
故而這邊一片歲月靜好。
林水程中午和徐夢夢去吃涮鍋,徐夢夢就跟他大談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的八卦,天南地北地聊。
吃到後面他們去結賬,出門時遇到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呼朋引伴地過來了,看見他們之後愣了愣。
林水程正覺得對方有點眼熟,那男生就先笑了起來,跟徐夢夢打了個招呼:“師姐好。”
又看向他,微微頷首,“林水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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