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2024-11-06 11:05:514005

首先跳進眼裡的是量子分析系的全體通知:“由於設備故障,實驗樓封鎖檢修,量子分析系實驗課無限期停止,直到設備維護完成。希望同學們在這短時間內,依然能堅持學習提升,不忘初心。”


底下一片歡呼,對於他們這個系來說,停掉實驗課就等於停掉95%的課程,這跟放假差不多。


林水程看了一會兒後,退出界面,發現了一條短信。


那條短信是傅落銀發過來的,沒有備注,他也沒看到,是一條新的信息,問他:睡了嗎?


凌晨三點發過來的,但是消息記錄顯示為已讀。


他一時間有些遲疑——不知道這是否也包括在腦震蕩後的順性遺忘之內,但是緊跟著,他點擊信息頁面登入,呼吸不由得一滯。


他的手機給傅落銀回了一條消息:【睡了,在醫院看等等。】


他可以確定,這條短信不是他自己發出去的!


這條信息中提到的字眼仿佛某種警告,第一時間引起了他的警覺,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家人至親離開自己的感覺,在他睡過去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有不可知的力量讓他和他們越來越遠,直到他愛的那些人從身邊消失。


林等不能出事,他現在隻有他了。盡管這個乖巧溫馴的弟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醒來。


林水程跳下床,努力穩住身形,抓起手機就往外衝。


護士完全沒反應過來,她氣急敗壞地大叫著:“喂,你怎麼回事啊!還沒好就往外跑,這邊又把針拔了!!你想幹什麼!!”


林水程一面往外跑,一面用手機撥打著聯盟的報警電話。


他認出了這是什麼地方——星城聯盟大學附屬醫院,許空做手術的那家醫院,他根本沒有離開學校範圍,而是被人送來了這裡。


這裡離量子實驗室的大樓隻有幾百米的距離,但是林水程已經沒工夫回去確認發生了什麼,他找到了一輛招攬業務的出租車,報了林等醫院的地址,而後等待著車輛到達。


腦後的傷越來越痛,帶得他整個人都冰涼發抖起來,甚至克制不住地顫抖——引起這種反應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聯盟警方的電話,他居然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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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上永遠隨叫隨到的報警系統,忽然就對他失靈了。


“別打了,打不通的。”司機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脊背筆挺,“你既然這麼聰明,那麼應該早就知道,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停步吧。”


正逢前路紅綠燈,司機穩穩地停下車,回頭看向他。


林水程愣住了。


他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但是他很快從對方曬得黝黑的肌膚、銳利的視線、筆挺的脊背上看出,對方是軍人。


林水程啞著聲音問:“什麼意思,你是什麼人。”


“對於你來說,不是壞人,你隻需要知道這一點。”男人說,“你不要激動,我現在帶你去看你的弟弟。本來這是違規的,隻是我們也沒有想到,你會直接跑出來。你的確是個性情中人。”


林水程沒有回答。他的手已經放在了車門把手上,眼裡蘊藏著冷靜與蟄伏的觀察力。


“以這個車速,你如果跳出去可能要斷一條腿,我不建議你這樣做。”男人嘆了口氣,“東城區南北巷口韻山53號。”


林水程怔住了。


那正是三年前那張送到他手中紙條的內容。


楚時寒埋葬的地方。


第44章


林水程努力穩住自己的聲線:“那張紙條是你……是你給我的?”


男人不說話,隻是問他:“您現在可以安安心心坐我的車了嗎?”


林水程慢慢放松了握著車門把手的手。


男人慢慢提速,駛入車流中,繼續平穩地行駛著。他告訴林水程:“側邊放著水,還有一點止疼藥,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吃一點。”


林水程看見了那瓶礦泉水,後腦的疼痛也還在持續中,但是他沒有動,他低聲說了一聲:“謝謝你。”


他看了看撥出去沒有回音的報警電話紀錄,忽而想起來什麼似的,有些著急地問道:“我……我發生什麼事了,在量子實驗樓……”


“雖然規定是不能告訴你,但是按照你的恢復情況來看,兩三天後就能想起來。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需要你老實一點不要外傳,更不要繼續往裡查看。”男人警告了他一下,看見他面容凝定,皺眉思索的樣子,搖了搖頭。“你和一位名叫羅松的教授在量子實驗大樓受到襲擊,那個教授命沒你好,掛了,你挨了一記,暈倒在那裡。”


林水程一怔,腦海中閃回的畫面似有湧動,讓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噩夢裡。


他啞著聲音問:“是因為……報告內容泄密嗎?”


“你不要給自己壓力,這次泄密和你們兩者都無關,七天前就泄密了。”男人說,“至於你,我的上司希望別人不知道你的存在,因為你已經給他添了太多麻煩。”


林水程重復了一下他的話:“你的上司?”


男人沒有回答他。他從後視鏡中看見了林水程的眼神——透著剛在病房中醒來之後的憔悴和虛弱,但是那種楚楚可憐的示弱之下,是蟄藏的試探和缜密的觀察。


這個年輕漂亮的學生不僅沒有他展現出來的那樣脆弱,反而已經迅速冷靜了下來,企圖從他身上挖出任何蛛絲馬跡來。


他笑了笑:“林同學這幾年學了不少刑偵手段吧,要套我的話可沒那麼容易。”


見他看出來了,林水程幹脆不再掩飾,他低聲說:“你總得告訴我一些背後的事情,我是受害人,我有權知道真相。為什麼你找到了我,把我送進了醫院,警方不會根據痕檢分析出真實情況嗎?當時在場人數眾多,但是現在的痕檢手段已經可以分辨出七百多種同時存在的活動痕跡。還是說,你自己就是警方或者更高層的調查人員?”


男人不說話,他眯起眼睛笑了笑。


林水程低聲說:“你們不能把那道門拉開一點給我看,最後又拒絕我進入。否則我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不讓我牽涉其中,明明你可以把我丟在那裡不是嗎?之後發生的一切不會有任何改變。你們明明可以……明明可以不告訴我他葬在那裡,為什麼又要給我送那張紙條?”


他努力控制著聲音中的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抖得不那麼厲害,“我對你們來說有什麼價值?值得你們抹除我在,楚時寒生命裡出現過的一切軌跡?”


男人挑了挑眉:“你發現了?”


林水程說:“我和他一起參加每年的化學峰會,但是所有新聞記錄上,我和他的名字都不會同時出現,同時出現的照片被後期處理或者幹脆撤除;通信公司查不到我和他的聯系記錄,連禾木雅將軍那個級別的人,在我的社會關系網中,也沒有查到他的存在。”


時至今日他依然記得禾木雅對他說:“在你的社會關系網中,大學四年基本隻有你的導師和小傅。”


如果說從前隻是懷疑,那麼那一刻就是確認。


他被人從楚時寒的社會關系網裡剔除了。


兩年的時間,除了他沒有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戀人發生了什麼。一個人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相信他死了。


他去問楊之為,楊之為說不清楚;他不過多幹預學生的私人生活,那時楚時寒已經走完了碩士畢業流程,很少回學校,而是去忙工作。楚時寒的出租屋房東告訴他,楚時寒沒有續約,按期退房了,說是回到了家人身邊;他去報案失蹤,警方隻是告訴他:楚時寒活得好好的,已經和他的家人取得聯系,而他沒有楚時寒家裡人的聯系方式。


最初的那段時間,他不知道自己在找尋什麼。


找一個人已經死了的證明?


直到那張寫著墓園地址的紙條出現。


男人還是笑,沒有說話,


林水程說:“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管你信不信,這是出於保護你考慮。”男人說,“或者換個說法,林同學,我知道你智商很高,有些事情你或許想一想就能知道。這次量子實驗室的襲擊事件,那個教授被刺穿心髒當場斃命,而你被打暈過去,你覺得其他人對這件事,會有幾種看法?”


他瞥了他一眼:“尤其是全世界都知道你和他在論文的事上掐了起來,內部人員也知道Random是個高科技犯罪組織的情況下。”


林水程愣住了:“我會被懷疑是兇手……嗎?但是他們就算懷疑,也能查出我並不具備這樣的作案能力,這隻是時間問題……”


男人又沒說話了。


他非常懂得拿捏說話的分寸,說了許多話,都是林水程早就確認或者遲早會確認的事情。


林水程沉默片刻後,問道:“你還有什麼能告訴我的事嗎?”


“你是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那種人,給你一點蛛絲馬跡,你能花兩年時間往裡邊追查,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男人說,“聽說過線人嗎?”


“我知道。”林水程說。


“線人分成紅色線人和黑色線人,前者是官方委派,後者是黑吃黑,我是紅色。”男人駛入一片平穩的地區,放慢了車速,伸手找了一支煙點燃。“我們這樣工作性質的人,經常調查十幾年都沒有成果。一個大案子,可能需要無數個我這樣的人去調查,所有的線索整合起來,可能就是上邊要的真相……但是更多時候,我們接到的任務是一條非常平靜的支線,甚至是一條看不到希望的、非常渺茫的線條。”


“我有個戰友是做回訪線人的,你知道那是什麼工作嗎?一個案子,已經結案了,但是上邊懷疑這事沒摘幹淨,或者還懷疑哪些嫌疑人之後還會有動向。這就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地跟,跟著一條沒有起伏、一眼能看到盡頭的線,但這就是我們的工作。聯盟不缺人力,這些方面的東西是機器代替不了的。”


男人抽了一口煙,看向林水程:“你知道兩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嗎?我覺得你狀態不對。隻要給你機會,你是會幹出大事的,但是林水程,你本來的生活應該是一條非常平靜的支線。一個人沒了,剩下的人也該繼續活。可能對於你來說,你覺得數據被抹除、聯系被切斷,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背後一定有非常多的黑幕需要你調查,但那隻是對你來說。聯盟中類似的事情很多,你沒有必要摻和進來,你並沒有什麼價值。”


男人說:“如果不是今天你在現場剛好被我撞見了,我和我的上司根本不會注意到你,你就是這樣沒有價值,明白了嗎,別再往火坑裡跳了,那些事都跟你沒有關系,你不是目標也不是線索,不用白費力氣。”


林水程垂下眼,不說話,但是緊抿的嘴唇代表著他的不認同。


“我能說的到此為止。”男人說,“我們倒也不用這麼僵持著,你可以把你知道的跟我說一說。”


他注意到空調暖風好像讓林水程有點不舒服,於是伸手關掉了,同時打開了車前座的窗戶,吹散車內沉悶的氣息之後,才繼續行駛。


他以為聽不到林水程的回答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後,林水程喃喃地開始說話。


“我其實……也不太了解他什麼。”林水程說,“師兄弟吧,我是本科生,他是研究生,平常其實沒什麼機會見到。隻有一次我在實驗室違規做飯,被他發現了,後面慢慢地就熟了起來。他是個很溫和內斂的人,而我比較遲鈍,全部精力都花在學習和賺錢上。我大四時接了幾個項目,經濟上寬裕了一點,他也跟我表白了,我們就在一起了。”


他說得很慢,“在一起之前,在一起之後,其實沒什麼差別。他一樣會帶我出去吃飯,一起泡圖書館,我們一起聊學術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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