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豎指在唇上,耐人尋味道,“您可要記得守住本心啊。”
“千萬。”
商音牽起嘴角,壓重了語氣重復,“千萬,莫做出什麼違法亂紀之事。”
周逢青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五官扭曲了好幾次,瞧著比幹了虧心事還誇張:“知、知道……”
也就是在這時。
欄杆後的一處死角中,一直坐著喝水休息的某個人影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悠悠朝場外走去。
內閣議事的帳子設在鴻德帝的寢宮旁,以便隨時召集大臣商議朝政。而幾位閣老的住處則在議事大帳附近,聖旨傳召第一時間便能趕到。
正數第二間即是梁國丈的落榻之地,方玄遠處處壓他一頭,連營帳也要排在前面,真是晦氣。
梁敏之進來時,他正與一位朝臣闲談對弈,見長子行色匆匆未及通報就打起簾帳,執棋的手稍作一頓,很快不著痕跡地將客人送了出去,命侍衛守好門禁。
“什麼事?”
梁敏之掩著嘴附耳過去,將方才在馬球場上的所見所聞盡數告知於他。
梁少毅聽完,面容果真有變,他猛地抬起頭。
縱然是在自家帳中,兩人的言語聲依舊壓得很輕,“你沒聽錯?”
長子肅然頷首:“千真萬確,重華公主賽後特地找了個沒人的時機和景雲搭話。要不是我剛巧在旁,恐怕不一定能得到這個消息。”
梁國丈眉頭緊皺,長吸著氣沉吟說,“重華公主……”
他百思不解,“怎麼會是重華公主來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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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措辭實在太刁鑽了,不像隨口的玩笑。”梁敏之神情難看,“莫非是知道些什麼?”
梁少毅背著手在帳中踱步片晌,驀地轉身,“不對。”
“她若真知實情,不會刻意找景雲旁敲側擊。或許是她在裝腔作勢,企圖套話,又或許……”國丈微微眯起眼,看向透光的簾門縫隙,“是陛下的授意……”
梁敏之大驚:“陛下已經知道了?!”
“你慌什麼。”他斥責道,“陛下要是知曉,早派錦衣十三衛來拿人了,還會留著咱們到現在?”
梁敏之猛地眨眼,盯著地面平復心情,“也是,也是。”
梁少毅從容地條理分明道:“依我看,八成是陛下得到了什麼風聲,不見得十拿九穩,但隱約有所懷疑。重華公主多半隻是顆棋子,被他安排著借馬球的由頭打草驚蛇。
“她未必知道什麼原委,可陛下卻想從她拋出的石子兒裡,捕捉蕩出去滿池的漣漪。”
在梁國丈心中,商音到底僅是個驕縱蠻橫的公主,見識不及頭發長,最厲害的小心機也不過是和同齡姐妹們互相爭個高低,他本能地認為,若有背後推手,必然隻能是鴻德帝,並迅速聯想出了一場風雲詭譎的陰謀大戲。
梁敏之聞言自行思索片刻,也覺得父親的想法有理:“您的意思是,陛下多少對我們起了疑心,因此才讓公主來試探,想瞧瞧我們的反應?”
他不由咬著指尖發愁,“到底是何處出了岔子……陛下那裡得到的消息又不知對咱們家有幾分不利。”
“莫非是有人告密?”他很快說,“可要孩兒傳封書信出去問問?”
梁少毅連忙截斷,“诶,不可!”
“陛下就等著看咱們的動靜,此時帳外都不知多少眼睛盯著,你還敢對外傳信,這不是往蛛網上撞嗎?”
“那……”他有些緊張,“那現在怎麼辦?”
梁國丈泰然自若地一揮手,“你什麼都別做,什麼也別管,就當沒聽過這事。其餘的,為父會想法子。”
“再說……”
他站定腳步,頗為風輕雲淡地仰起頭,交疊的兩手指腹來回摩挲,“陛下試探的是他周家,我們著什麼急。”
梁少毅回眸問:“陳州科場一事,周景雲有參與麼?”
梁大公子搖頭:“沒有。”
“看景雲那反應,他應該是不知情的。”
“周伯年心疼大孫子,量來不願把這獨苗拖下水。那就好辦了——”梁國丈語氣篤定,“周景雲那邊大約不會有什麼動作,你記得吩咐下去,周家這些天都要謹慎行事。”
“對了。”
他說完又補充,“你留意多盯著點重華公主,她現在的一舉一動可都代表著陛下的意思,不好疏忽啊。”
梁敏之:“是。”
梁少毅不愧是官場上的老油子,深諳陰謀詭計,除了想象力略豐富了一些,他的安排不可謂不妥當。
隻可惜,梁國丈雖算準了周逢青對科場舞弊案一無所知,卻沒算準他會傳信出去。
周大少爺是被周家上下養大的一朵嬌花,因為父親早亡,他打小跟著周伯年,對祖父的話向來奉為金科玉律。
這日因讓商音“敲打”了一下,雖說他一頭霧水不知所雲,但總覺得女魔頭的話暗藏殺機,好似想拉自己入渾水!
周逢青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噩夢裡,他一宿沒睡著,翻來覆去,輾轉難眠,最終還是爬起身寫了封家信,將商音的話原原本本記於其中,打算詢問祖父有何高見。
因覺得此舉並無不妥,周大少爺甚至都沒怎麼回避禁軍,找了個太監給了點錢便託人送出了南山圍場。
幾乎是在送信人前腳走出南山同時,後腳羽林衛的官兵就到重華公主的帳前匯報了軍情。
夜裡的皇家圍場還有幾分微涼。
商音架起小火爐烹茶,用茶匙舀了一勺給自己嘗嘗味道。
對坐的隋策揮手示意人退下,抬眸看她:“你猜得不錯,周逢青確有給周伯年去信。”
作者有話說:
清明上墳ing
居然想給小方大人拉郎配,這可是音音做夢都想攻略的男人!如假包換的男2!
隋子os:上一秒還在和我並肩作戰練眉來眼去劍,下一秒就直奔別人的懷抱……呵,女人:)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買個床、從前沒有山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想名字好累 40瓶;懶得起名、兔八哥酸辣蝦 20瓶;果果在這裡?('ω')?、南宮亭 5瓶;不吃魚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二八章
商音將茶杯停在唇邊, 就著一口微苦的明前龍井細品細酌,她放下建盞,“梁國丈那邊呢?”
隋策往嘴裡塞了粒酸梅, 翻起茶碗說道,“他倒是沒什麼異動, 幾位公子也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圍場中,除了議朝事、打馬球之類, 並未與什麼人私下密談。
“不過今早梁大人好像去了趟西帳區, 在某個帳子裡坐了一會兒……給我來點。”
他拿杯底在桌上輕敲兩下, 待對方無奈地拾起茶舀也替他滿上了一勺, 這人才不緊不慢道, “後來打聽到, 那似乎是御前太監的值房。”
“內閣大臣麼,和皇帝身邊的內侍偶有往來不稀奇。”
商音卻不這麼看, 她一聽就明白,似是而非地笑了他一聲。
“你錯了, 他不是與父皇跟前的內侍有往來。”
“他是在和梁皇後通信。”
隋策:“梁皇後?”
“對。我拋了這麼個引子出去,周逢青嚇得去找他爺爺尋對策,而偏這麼巧, 梁國丈也聯系了皇後。”商音牽起唇角的弧度,冷眼哼笑,“看來陳州科場舞弊的事情, 不止周伯年, 梁少毅那邊一樣不幹淨。”
“不出所料, 這在朝中摁下州府按察使司的, 恐怕就是他二位。”
她眉目在炭火微爍的光下忽明忽暗, 眼色比平時看著要深沉, 冷冷地映出周遭的火星,凜冽得竟有些伶俜的意味。
隋策隻把那滾茶抿了一小口,半笑不笑地問道:“你讓我派人去盯周逢青,這個我理解,為什麼要盯梁國丈,你怎麼知道……”
他故意頓了頓,“他們倆就一定會有勾結?”
商音眼睛一眨,眸子裡的神情稍縱即逝,自然而然地回答:“因為本來他們便是一伙的啊,姻親關系復雜得要死,狼狽為奸好多年了。”
說著託起腮反問,“這種最基本的朝堂格局,隋大將軍你不清楚才奇怪吧?你這官兒當得,可有些不稱職啊。”
隋策對她的嘲諷毫不介懷,反而輕笑一聲,在桌那頭兩肘撐著身子往這處傾了傾,銳利的視線直逼她的眼。
“我稱不稱職暫且不提,倒是公主殿下你,對朝野上下的事,是不是過分關心了?”
她冷不防一愣。
雖仍舊是岿然不動的姿態,在那瞬她嘴唇還是欲言又止地露了破綻。
商音索性也不回答,就這麼不回不避地迎著青年滿是窺探的目光,甚至還瞪得更用力了些許,企圖與之較勁。
好一會兒,兩個人居然都沒眨眼睛,在彼此旗鼓相當反的氣勢之下,眼風仿佛已在半空裡交戰了百十個來回。
商音嘴角嗫嚅片刻,忽然開口就道:“今秋,我要梳洗!”
隋策不由抗議:“你又叫今秋。”
每回都這麼轉移話題。
她祭出自己的殺手锏,明目張膽地胡攪蠻纏:“我就要叫今秋,你管我,今秋——!”
門外的大宮女在原地裡踏了個步,眼見裡頭大概是分出來了勝負,這才招呼侍婢們端好熱水魚貫而入。
“喂,宇文笙。”隋策看她起身丟了個後背給自己,忍不住道,“半途當逃兵,你這樣算什麼英雄?”
敢情不陪他玩“瞪眼”就是逃兵了?
商音覺得此人不可理喻,她重重輕嗤,很理直氣壯地梗著脖子,“我本來就不是英雄啊。”說完晃了晃腦袋,“我再怎麼樣也是英雌!”
隋策:“……”
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幫她的忙?犯賤嗎?
他不如叫狗策算了。
今秋帶的這幫丫鬟幹活兒都麻利,很快服侍她卸了釵環,洗過臉漱過口,仍捧著銅盆巾栉款步出去。
帳子裡被爐火燻得十分暖和,商音正抖開她那條白狐毯要躺下,旁邊就見隋策脫了鞋要上來。
不知為什麼,乍然想起方才他言語間的刺探揣度,商音忽然一口氣堵到了胸腔,腦中一熱,抬腳便衝他膝蓋踹去。
隋大將軍壓根沒防著她,措手不及地挨了商音這麼一腳,徑直跪下了床,還跪的十分擲地有聲。
他摔得抽了口涼氣,簡直不明所以,摁著膝頭站起身,質問道:“你!幹嘛啊?!”
“我不幹嘛啊。”商音坐在裡側,不講道理地說,“就不想你躺我旁邊。”
隋策不知她哪兒抽了風,“咱倆都睡好幾個晚上了,也沒見你怎麼著啊?這又是哪根筋沒搭對。”他揉著痛處抱怨,“我招你惹你了?”
她原還隻是普通的氣不過,聽他這麼堂而皇之地“咱倆都睡好幾個晚上”,當即怒不可遏,火氣跟著熱氣衝上腦子,滿臉熟了個透。
商音撈起身後的軟枕砸他,“誰跟你睡了,誰跟你睡了!不要臉,不要臉!”
她說一句扔一下,好在不是瓷的,否則他非裂了不可。
隋策抬起手腕擋她的攻擊,隻覺莫名其妙,“那你本來也跟我睡了啊,有什麼說不得……”
那頭又氣又急,火冒三丈:“你住口啊!”
……
守在帳外的小婢女不由得打了個呵欠,被年長的那個瞪了一下,才摸摸鼻尖打起精神。
屋裡的燈已經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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