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走三步歇四步,要水要衣裳的姑奶奶就該在營帳裡好好待著!
他接了水囊,帶著滿腹的牢騷與鄙視,任勞任怨地找水去了。
商音在後面探頭探腦地留意對方的行跡,待視線裡已見不到他的身影,這才歡歡喜喜地催馬前行。
場子清幹淨了,現在可以開工。
方靈均就在不遠之處,等盤算著距離差不多足夠,她一拽韁繩翻下馬來。
隔著幾叢灌木與蒿草,小方大人背對這處,手握長弓舉目環顧,應當是在搜尋什麼獸類。
“诶,好馬兒,好馬兒。”商音拍拍那棗紅良駒的脖頸,先寬慰它兩句,“等下姐姐要在你臀上輕扎一箭,放心,不會很疼的。”
她鼓勵道:“你要好好跑啊,跑得越遠越好,別被小方大人的僕從追到,否則我可就沒法和他單獨相處了。”
實沒聽過這麼豈有此理的要求,馬匹打了個響鼻甩甩腦袋,刨了刨蹄子。
商音從背囊上取出一支箭矢,作勢就要往後面去。
大約是連老天爺都認為她說的不像人話,偏就那麼巧,這地下竟有個不大不小的坑,被長勢喜人的雜草蓋住,一時竟看不出來。
商音一步踩下去落了個空,腳脖子驟然一崴。
鑽心刺骨的痛順勢襲上四肢百骸。
“嘶——”
完蛋!
她狠狠地咬住嘴唇,連喊疼都沒喊出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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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是真扭到了!
商音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險些兩眼冒金星——怎麼會這麼疼!
不行,快救命了小方大人。
她扶著馬背單腳跳著轉過身去,面朝著方靈均的方向,正打算呼救,誰料那小方大人不曉得是瞧見了什麼,雙目放光,還滿臉歡喜,握著弓箭策馬便奔馳而去。
“小……方……”
她沒喊出幾聲,這人已經跑遠了。
商音簡直叫苦不迭,別過臉錘了一下馬鞍,咬牙道:“你是五百年沒見過活物的孫猴子嗎?跑得比兔子還快……”
她扶著馬身別無他法,隻好回去叫援兵。
然而人時運不濟,真是喝涼水也塞牙縫,就在此刻,旁邊樹洞中竟慢慢悠悠地爬出一條小青蛇,不知是否被兩腳獸們吵醒了冬眠,它脾氣很衝,弓起半身朝那馬兒龇牙咧嘴地吐舌。
個頭不大,氣勢卻頗足。
棗紅駒乍然受驚,蹄子揚得老高,一聲咆哮,當場狂奔起來。
“喂!……”
商音本就沒力氣拉住它,韁索一脫手,她頓時失去倚靠,坐倒在地,眼看著就不太利索的腿立刻雪上加霜。
“你跑什麼呀!”
她衝那畜生的背影恨鐵不成鋼,“又沒讓你現在跑!”
幸而青蛇在混亂中叫馬蹄踏成了稀泥,否則重華公主這會兒除了腳傷,還得再多一道蛇毒。
她坐在荒草叢生的湿冷地上和一旁的歪脖子蛇屍大眼瞪小眼,良久才收回目光,內心一陣荒涼。
扭傷了腳,驚跑了馬,自己的夙願都達成了,著實感謝老天爺恩賜。
——她生下來就沒這麼背過!
“這都什麼破事兒……”
商音揉著腿發愁。
羽林衛被她全支走了,一時半刻不見得能回來,回來也不一定能找著她。
如今馬又不知所蹤。
她瘸著腳,連折返的力氣都沒有。
現在要怎麼辦好啊。
重華公主自己把自己氣炸了肺,原地裡嘀咕著怨天怨地,把能罵的都罵了個遍。
她怪老天爺欺負她,怪馬兒不聽人話,怪方靈均背後沒長眼睛,怪羽林衛偷懶耍滑跑得慢還沒來救她。
怪完了所有人,她開始怪隋策。
“都是隋策的錯。”
她理直氣壯地胡謅,“禁軍調/教不好,馬訓不好,人也不曉得哪兒去了,還說是大將軍呢,就顧著自己玩……”
“不是說自己什麼都會嗎,用處很大嗎?”
商音低頭揉腳踝,忍不住大聲抱怨,“都打獵打一早上了,有那麼大用處怎麼不來救我啊。”
她揪了一把草在手裡。
也正是在那一瞬,半人高的草叢內有什麼一躍而出,短暫地遮蔽了頭頂的日光,像道障目的陰影,穩穩當當落在她面前。
商音還沒罵完的話停在嘴邊,詫異地抬起臉。
視線中玄色的高頭大馬帶著鐵甲凝聚的煞氣,巍峨雄峻得像堵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睜著星目,很長一段時間裡,沒想起來眨眼。
在商音原本的構想中,出現在她面前的應當是一匹純白的馬,馬上有一位書生意氣的俊朗公子,溫潤如玉,謙和在眉間。
而此時映在她瞳孔深處的,是青年端正修拔的輪廓,簡單到近乎樸素的衣袍被他穿出了一點疏狂無邊的味道,就那麼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
隋策逆著微陽的臉大半落入流轉的光影中,黑瞳神情復雜,他劍眉皺起痕跡,腦袋輕輕一歪,但終究還是無奈佔了上風。
“是。”他下了馬,慢步走到她跟前去,不著調地認命道,“什麼都是隋策不好,隋策的錯,你摔了也能怪我。”
商音眼睜睜地看他俯身一蹲,手肘搭在膝頭,匪夷所思地問,“你在這兒幹嘛呢?”
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底氣不足地避開他的注視,半是委屈半是窩囊地回答:“我……”
她躲躲閃閃地嗫嚅道:“……找小方大人。”
就猜到會是這樣。
隋策用手捏著眉心頭疼不已,忽然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累,她還真會給自己找麻煩。
他嘆了口氣,作勢要去看她的傷腿:“讓我瞧瞧。”
“诶——”
商音立刻面容扭曲地慌張道,“好疼好疼!”
隋策:“……我還沒碰呢。”
他神色輕輕一瞪,知道是不耐煩了,她忙聽話下來,老老實實地閉了嘴,一面小心窺著他的表情,一面哀怨地緊抿住唇。
好像生怕他丟下自己不管似的。
隋策把她腿放平,正要除鞋襪,餘光瞥見商音那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神,他停了停,一抬下巴吩咐:“腦袋別過去。”
“幹嘛啊?”她頓時擔憂,“你要對我的腳做甚麼?”
他不禁覺得好笑,“給你看傷我能做甚麼——怕你待會兒嚇到,不要一直瞧。腦袋別過去,快點。”
末了,又寬慰地補充,“放心,我治外傷的手法很好,不會痛。”
商音將信將疑地看了他兩下,終於不情不願地轉過臉。
隋策扶著她的腿,飛快驗完了傷勢,先以冷水浸湿巾帕敷了一陣,隨後自背囊內扯下一節幹淨的絹布纏成了八字形。
“怎麼樣,我說過不疼吧?”
他在做最後的收尾打結,手上忙碌口中還不忘打趣她,“萬幸你沒脫臼,否則沒個百十來天的,可別想恢復。”
商音一臉沒精打採地噘著嘴,那模樣簡直像個倒霉孩子,他垂頭時飛快地牽了下嘴角沒笑出聲,否則八成又得讓她一頓打。
隋策伸手拖住她的胳膊,動作謹慎地扶她站起來,“走吧,還得回去擦些活血化瘀的藥才行。”
商音臊眉耷眼地借著他的力,獨腳雞似的跳到玄馬旁去。
“當心點。”
隋策微一蹲身,兩手環過她的腿和腰,正打算將人抱上馬,才剛施了點勁,她那頭就涼氣抽個不止。
腳尚未碰到馬镫,商音已經不行了,摟著他脖頸喊停:“等等等等,好疼好疼,真的好疼……”
隋策那當下儼然發現玄馬噴著響鼻動了一動,他目光驟然一凜,來不及抱穩商音,先就騰出一隻手來控住馬匹。
這是他常騎的戰馬,平日裡脾氣不太好,不是那麼輕易能接受外人,尤其她還如此不安分。
好在對方僅是打了個噴嚏,沒再有別的異狀。
很快的,他便感覺到脖子上一緊。
突如其來的窒息感比在戰場上遇刺來得還要生猛。
商音環著他的兩手險些將他勒暈過去,差點沒斷氣。
“慢慢、慢點兒……你先松開……”
“不行!”她也非常為難,“我腳快挨著地了!”
對方吐詞困難,“可我快憋死……咳咳……”
“那你倒是抱穩一點啊!”
如此場面,真是馬看了都搖頭。
折騰了大半天,兩人皆累出一身汗。
隋策拿她著實無法,這樣子想來是爬不上馬背了,稍稍挨到她就號喪一般,沿途又顛簸,怕是不好走。
他無可奈何地摸摸脖頸,心有餘悸地感嘆,“算了算了,真是敗給你了。”
商音聽得這話,眼底一瞬間鋪上忐忑。
她當即不安地揪住裙擺,想著或許可以告訴他讓自己再試試……
她保證不叫疼了。
商音還在琢磨著該怎麼開口,就見隋策活動了一下筋骨,走到跟前,然後背過身去,撩袍弓腰,語氣透出縱容的嘆息,“來吧,背你走。”
青年寬闊溫實的後背展露在她眼底。
衣衫被兩臂的肌肉繃得頗為平整,淡薄的陽光灑在其間,有淺淺的浮灰。不知為何,這一幕落入她眸中,莫名帶著一種斂盡鋒芒的溫和。
商音在地上發呆片刻,直到他側目催促:“愣著幹什麼,你不回去了?”
方猛然回了神,忙歪歪倒倒地爬起來,一瘸一拐蹦跳著走向他。
她站在那裡,許是從未被人背過,局促而無所適從地躑躅了一下,才將兩臂試探性地搭上去。
隋策託起她腿彎的手很穩。
起身後隻微不可見地掂了掂,好像她輕得不佔地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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