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一點都不好奇我怎麽還沒睡?”在另一邊的山本虎鼾聲的遮掩下,兩個人說話的聲響都被蓋了過去。
“今天是周五。”研磨的語氣裏滿是“這也太顯而易見”的意思。
“好吧。”黑尾翻身仰面望向天花板,“就一點都不懷疑我是因為緊張比賽?”
“反正你大概一直都在緊張,應該可以不做考慮了。”研磨回道。
“說得我好像戰戰兢兢的。”黑尾撇了撇嘴。
研磨沒有再接話,將被子拉過了頭頂,黑尾看了他一眼,有時候他挺羨慕他的,似乎研磨從來都不會為未來要發生的未知事件而感到焦慮,他總是會毫不猶豫判斷出他想要的和不想要的,可是自己卻永遠在瞻前顧後和權衡一切。
排球明明為研磨帶來了那麽多他並不算喜歡的東西,連黑尾曾經都以為研磨大概會很快就放棄,旁人大概也不相信研磨的排球經驗竟然有這樣長。黑尾問過他堅持下來的理由,那時研磨輕飄飄地回答著:“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但如果說一點都不喜歡的話,我也不會一直站在這裏,多少還是覺得有意思的。”
因此當早流川工業開始在第二局集中針對性消耗研磨的體力,並試圖拖垮這位看起來下一秒就有可能撂挑子不幹的二傳手時,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了誤區。
假設孤爪研磨真的是這樣的人,如今出現在賽場上的人就不可能會是他。意圖明顯同時就意味著戰術簡單化,以往因為相同的誤解,音駒破過太多次相同的局,所以在迎來研磨心裏的那場boss戰之前,這也不會成為真正的障礙。
垃圾場決戰,一場由無數的因緣推動的比賽,終究會在所有人眼前上演。那跨越了幾十年的執念,是屬於貓又監督與烏養監督的,而此時此刻,對於在全國舞臺上碰面的音駒與烏野,這份寄託實際上隻佔據了很小的部分,一代人擁有一代人的期許。
隻不過,有的人似乎總不能坦率地面對自己,比如用貓又監督做借口掩飾自己真實的想法,就像以關心為掩飾否認那其實出自於愛一樣,在競技生涯裏遇見過的朋友與對手都十分珍貴,這理由很簡單——我隻是想和在乎的對手來一場真正的較量。
在黑尾對澤村說出期待時,說話的人已經不是音駒隊長,他隻是黑尾鐵朗,那完全出自他自己的想法,和周遭的一切都無關。
這個瞬間,他不會去做誰的竹馬,不會去做誰的兒子,不會去做誰的隊員,他隻是因為他自己,才站到了這裏。
塚原看到了黑尾眼裏逐漸亮起的欣喜,她越發明白,她對他的愛有時候可能太重了,明明她是最了解他性格的人,明明知道這就是把他捆綁在那些身份上的自私之舉,她仍然死死不放手。所以她突然間意識到,對未來的他們來說,最應該的是自由地、像從未依靠過彼此一樣去生活。
這場屬於野貓與烏鴉的垃圾場決戰落下帷幕後,塚原消失在了場館裏,她隻留下一句“工作上有急事”便跑開了。
站在門前,她遠遠望著與澤村笑著擁抱的黑尾,不知道為什麽她有種強烈的預感,她和他之間會在這裏停下來,這就是最後的終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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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嘗試著將眼淚咽回去,然而耳旁隻剩下了嚎哭聲。
第 38 章
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在找並沒有站在板凳邊的女生,無論是輸贏的結果帶來的失落或是酣暢淋漓的比賽帶來的暢快,黑尾覺得自己有說不盡的話要告訴她,那些過去他們總是默認彼此都了解所以總是閉口不談的情緒,他想說出來,說給她聽。
匆匆忙忙從來來去去的選手們之間經過,他快步跑下樓梯,在自動售貨機前沒有發現她,在消防出口也沒有看到接口去接電話的她,疑惑地往回走時經過了吸煙處,那裏煙霧繚繞,幾個熟臉的教練們聚在一起聊著什麽。嗆人的氣味讓他皺起眉頭打算走開,卻在拐角處的告示牌後面看到了縮成一團的塚原。
盡管周圍如此嘈雜,她卻仍然隻是悶聲哭泣,那聽起來像是咬著手指才會發出的隱忍的聲音,黑尾怔在原地,到底是為了躲避什麽,平日裏為了保護嗓子隻要稍稍起風都會戴上口罩的人竟會跑來這裏,隻因為她確信這裏是他絕對不會來的地方。
本應當傾瀉而出的情緒被按下了停止鍵,黑尾拿出手機看到她剛剛傳來的消息——公司急召,和研磨也說過啦,之後就不能陪你們了。
他莫名地,或者說是無措地笑出了聲,這聲笑被吸煙室那些談論比賽的話語吞沒,沉寂了那麽多年的音駒也在這時候變成了被可惜的一方,加入了強豪稻荷崎在的那一隊列。
真是擡舉了,黑尾分神在心裏自言自語,這樣他就不會在意塚原攥緊的拳頭,不會在意她發紅的耳朵,不會在意她因為出於對自己的憐憫而絕不展示出任何一點痛楚。
“所以自尊心真的那麽重要嗎?”研磨在回家的路上問他。
“不知道,我沒有。”黑尾輕哼一聲望向電車窗外,傍晚時燈光霎時亮起,為東京罩上一層暖色的濾鏡。
“懶得理你們了。”尚未從比賽中恢複過來的研磨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小腿肌肉還在隱隱抽痛。
當然之後的事情實際上也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京香夫人幫塚原辦理了短暫的休學,直接住進了Clara幫忙安排的公寓裏,不管是LINE還是推特,都是杳無音訊。
起初她還會給研磨回複幾個敷衍的顏文字表情,彼此聊上兩句,後來專輯制作越來越不順利,主打歌的編曲改了很多個版本都不行,連續通宵到第三天的清晨,她看到研磨昨晚發來的LINE消息——我可能是第一次猜不到你想做什麽。
塚原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盯著緩緩升起的太陽,她想自己隻是除了逃跑就想不到任何更好的辦法了,猶豫了一陣,她還是給研磨回了那段話。
“我想我和阿黑都要長大的,我性子比較急,那就我先長大吧。”
自己總要學會關注自己的人生,而黑尾也終究會離開這些圍繞在他身旁的關心與愛意去擁抱下一頁故事,想來一定是她太過於虔誠而認真地希望他能幸福,希望他能得到那些他曾經失去的東西,希望他能修補完身上所有的窟窿,才會讓黑尾永遠都無法走出回憶的桎梏。
研磨在看到這條消息之後,他發過去的所有的消息就再也沒有顯示過“已讀”。
赤葦倒是能偶爾收到她關於新專進度的彙報,隻是時間通常都在深夜或淩晨,兩個人總會錯過交流的機會。其實她先前說沒有想好要怎麽寫詩給這個世界,赤葦便明白她大概早就做好了準備,就像這一次她解釋說自己這是看世界之前先看自己,若是真要放棄的話,她不會是那種眼神,寫滿了“我清楚我想要的應該是什麽”。
黑尾大概是所有人之中與她聯系得最少的,臉預言家夜談的直播也都沒有再打開,他不知道要如何辨別他對這件事的態度,是出於一種愧疚、一種恐懼,還是說出於接受現實的消極心理,他不必著急給出回答,也是因為他是所有人之中唯一有正當理由選擇在這個時候逃避的。他跟夜久還有海在春高之後便從排球部引退,三個人一心撲在升學備考上,他們幾乎沒有考慮過不繼續打排球的可能性,每日的話題也常常圍繞著如果進了新的球隊會怎麽樣。
隨著全國統考的落幕,各個大學的提前錄取名單也在陸陸續續公布,黑尾忐忑不安地一邊準備著二次試驗,一邊等待著目標學校的錄取消息,那段時間裏他時不時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其實已經分開了,靈魂俯視著一具空殼,他不敢設想即將會到來的任何一種結局。
直到木兔突然的來電,對方在通話裏大喊著“我們要一起打球了”,黑尾才確認靈魂□□又重新組合在一起了。他踉跄著跑出教室,快步沖到圖書室打開了離門口最近的一臺電腦,頁面跳出的同一時間他狠狠掐著大腿,把吶喊聲硬生生壓回心底,接著長舒一口氣冷靜起身,先是一步一節臺階,接著就是一步兩節,再接著他兩步就跳下了一層。
到了音樂教室他猛地拉開了後門,熟悉的琴凳上空空如也,隻有半睡眠狀態的研磨艱難地從角落裏探出頭,心裏一聲悶響,把黑尾敲得清醒,他呆愣愣和犯困的研磨對視了好一會兒,笑著開口說:“我錄取了。”
“恭喜。”研磨點頭。
“以後要和木兔一個隊了。”黑尾繼續說。
“保重。”研磨再次點頭。
在最後一波冷空氣的催化下,東京進入了初春,隱隱的寒意在日歷的三月的方格裏留下深深的印記,自打三人認識起,這大概是塚原在他們的生活裏消失的時間最長的一次,長到黑尾已經能夠若無其事地和研磨在閑聊中提到她了。
他們和過去一樣在周末的晚上打開那檔音樂節目,主持人身後的屏幕上公開了FT最新專輯的封面:“在社交網絡消失了近兩個月的Kaya今日發布了預告,專輯將在下周六上午十點正式配信,線下發售同步……”
“看來我可以在去報道的路上聽小夏的新歌了。”黑尾這樣說著。
怎料到那一日早晨,塚原提早將音源分享給了黑尾,她在消息中寫道:“終於是趕上了,這是我送給阿黑的第二首歌,也是給阿黑的畢業禮物。”
LINE的界面都好像倏然間變得陌生了,過去的日子裏從未亮起過的頭像出現在了聊天列表的首位,他將行李箱放在腳邊,僵硬地點擊了一下頭像,僵硬地點擊了播放,當那首歌最後一個音符沒入寂靜,早就被他忘記的無措感像洪水一樣湧了回來,他隻能又僵硬地敲下一句謝謝。
爸爸坐著駕駛座上叩了兩次車窗提醒他,黑尾慌忙將手機塞回包裏,伸手去開車門,於是他沒有回應歌名裏的“beloved”,卻忘不掉歌詞裏那句——我希望我愛你像陌生人走過。
“阿黑——”
是出現幻覺了嗎,自己怎麽聽到了她的聲音,轉頭竟看到背著吉他的塚原真的在朝他跑來,她的笑容依舊,就像他們過去十幾年相處的日子裏,她總是那樣笑著。
黑尾將車門推回去,緩緩張開雙臂對她說:“那最後來個臨別擁抱吧。”
話音剛落,塚原毫不遲疑地撲進他的懷裏,都說久別重逢的人身上不可避免有冰冷的陌生氣息,他卻沒有嗅到任何一點,她就是那個小夏,永遠是小夏。黑尾僅僅是輕輕地擁著她,而塚原用盡全身的力氣抱住了他,拉著他的衣領讓他彎下腰來,她便在他耳旁說話。
“再見了阿黑,我想我們以後都能學會愛別人和愛自己。”
下一秒她又突然松開手,狠狠先前一推。
“所以走吧,不要回頭了!”
車門剛剛關上,發動起來的車行駛了不過幾米,強忍眼淚的黑尾擡起頭來,他望向一旁的父親哽咽著說:“再等一等我,爸爸,對不起,等我一下。”
他停住了人生裏駛遠的車,遲來地去回應著那個他曾認為“得到”就一定意味著“失去”的擁抱。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愛你,我隻是不知道怎麽愛你,但是我愛你。”
膽小的黑貓終於說了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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