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重嗎?”楚淵依舊皺眉,“若經常如此,那朕便派人去江南接小瑾。”
“不算是病,怕是神醫也沒用。”段白月撐著坐起來,“不如多喝些熱水。”
楚淵:“……”
“是真的。”段白月笑,“口渴。”
楚淵隻好叫四喜奉茶進來。
段白月一口氣喝了大半壺,臉上方才有了血色。
楚淵拿過一邊的帕子,替他將額上冷汗拭去:“要沐浴嗎?”
段白月點頭。
片刻之後,大桶熱水被送了進來,楚淵暫時回了隔壁。
“皇上,王爺他沒事吧?”四喜公公憂心忡忡問。
“應當沒事,多休息一陣便會好。”楚淵又想了片刻,“朕寫一封書信,你令人快馬加鞭,送去江南日月山莊交由沈千楓,不得延誤。”
四喜允諾,趕忙幫他磨墨。
段白月泡在浴桶裡,許久才緩過神來。
段念掀開兩片瓦,從上頭跳了下來。
段白月:“……”
“屬下來給王爺送藥。”段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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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白月糊塗:“什麼藥?”
“屬下也不知道。”段念打開一個布包,“南師父剛派人送來,說是沐浴時加在水中,好!”
段白月:“……”
什麼叫“好”,也未免太過籠統了些。
段念已經打開了瓶塞。
“且慢!”段白月一把握住他的手。
段念堅持:“南師父說了,務必要加。”
段白月湊在鼻尖聞了聞。
段念繼續道,“南師父還說,若是王爺不肯加,那便吃了也一樣。”
段白月果斷將塞子塞好。
段念為難:“南師父會宰了屬下。”
段白月斜眼:“本王就不能宰了你?”
段念頓時苦瓜臉。
“退下吧。”段白月道。
段念走到窗邊又回頭,道:“還有一件事。”
“再多言一句,這瓶藥便由你來服下。”段白月晃晃手中瓷瓶。
段念道:“若是王爺方才肯裝手腳無力,或許皇上就能留下了。”
段白月:“……”
段念抱著腦袋,從窗戶裡鑽了出去。
段白月重新靠回桶壁,思考自己方才是不是恢復的太快了些。
畢竟俗語有雲,久病床前多情人。
但想歸想,在沐浴完之後,段白月還是穿戴整齊去了隔壁。
他著實不願讓那人擔心,也著實不願讓那人覺得,自己是一副病歪歪的模樣。
楚淵皺眉:“為何不歇著?”
段白月語調輕松:“習武之人,三回兩回壓不住內力也是常事,不必在意。”
楚淵道:“那也多少是病了一場。”風寒還要躺兩天。
“一件事,說完我便去休息。”段白月道,“關於千回環,聽著像是件了不起的武器,比起鬼木匣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呢?”楚淵搖頭,“如今木痴老人生死未卜,隻怕在他出現之前,這千回環也隻能成為永遠的秘密。”
段白月卻笑笑:“還有一個人,雖然不會做,卻也必然知道其中奧妙。”
楚淵想了想,道:“天剎教的那個買主?”
“正是他。”段白月道:“既然願意買,便說明至少知道此物究竟是用來做何。據天剎教所言,他此時應當在王城。”
楚淵道:“哦。”
屋內很安靜。
又過了片刻,段白月繼續問:“西南王要去王城,需向哪位大人報備?”
楚淵抿嘴笑:“朕準你進京了嗎?”
“準了我便光明正大去,不準我便偷偷摸摸去。”段白月撐著腮幫子,語調有些無賴,“先前也不是沒抗旨去過。”
“還敢說。”楚淵敲了敲他的腦袋,“去王城自是可以,隻是你的傷當真無妨?或者先回西南府找南師父療傷,再來也不晚。”
“你信我。”段白月握住他的手,“若是等它自己痊愈,或許還要更快一些。”
楚淵先是愣了愣,而後便耳根一紅,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段白月淡定看向窗外:“又要叫四喜啊?”
楚淵話到嘴邊,隻好又咽了回去。
段白月眼底笑意更甚。
楚淵惱羞成怒,甩手出門。
四喜公公在心裡埋怨,西南王怎的老是撩皇上,看這給臉紅的,晚上怕是又隻有青菜吃。
三日之後,御林軍浩浩蕩蕩返程,一路朝北而去。
又過了一段時日,西南王府裡也接到了一封書信。段瑤看完之後抱著金嬸嬸不撒手,為什麼又要去王城,我不去,我要在王府裡頭養蟲!
南摩邪倒很是迫不及待,喜顛顛收拾好包袱,又一掌將哭鬧不休的小徒弟打暈,帶著一路出了城。
金嬸嬸在後頭憂心忡忡,南師父行不行啊,連個馬車都不要,扛著就走。
待到大軍浩浩蕩蕩抵達王城,時間已到炎炎夏日。段白月住在皇宮附近的一處客棧裡頭,在屋頂便能看到金鑾殿。
御書房裡的折子堆了能有一人高,雖有太傅率領群臣議事,有些事卻也依舊隻有皇上回來方可下決斷。幸而楚淵勤勉慣了,回來連歇都沒歇一天,便開始分批處理積壓事務,日日要到深夜才能回寢宮。
陶仁德看在眼裡,心中擔憂也散了些。皇上什麼都好,就是著實太愛往外跑。先前幾回倒也罷了,這次去大雁城可當真是毫無由頭,就算是知曉了徐之秋私貪金山一事,派欽差過去便好,何至於親自跑一趟。
劉大人倒是很歡喜,因為皇上回來,便意味著自己手中的雜事又少了些,正好多說幾樁媒。
“老劉啊。”陶太傅一見他就頭疼,“沈將軍都說了不願意,你這侄女就不能嫁給旁人?”
“這回可不是為了沈將軍。”劉大炯道,“不知太傅大人可曾聽過賽潘安?”
陶太傅嫌棄道:“這是什麼爛名號。”
“名號爛了些,但據說甚是儀表堂堂啊。”劉大炯眉飛色舞,“今日還要在王城裡擺擂臺,太傅大人可願意隨在下一起去瞧瞧?”
第27章 焚星局 千古棋局
陶仁德聞言更加嫌棄:“這種熱鬧也要去湊,莫非你還想上臺與人家比美不成。”
“闲來無事,去湊湊趣總比悶在府中要好。”劉大炯孜孜不倦,“聽說熱鬧得很,還有人特意從別處趕來,隻為看上一眼。”
陶仁德聞言目瞪口呆,作為一名鞠躬盡瘁的太傅大人,他從來就不知道,原來大楚子民這麼闲。
於是等楚淵忙完手中事務,想著要找太傅商議政事時,就被四喜告知,說太傅大人與劉大人半個時辰前就出了宮,據說去泰慈路看人比美了。
楚淵:“……”
四喜問:“是否要差人去將兩位大人請回來?”
楚淵揮手:“罷了,一直在這御書房,朕也有些悶,今日便到此為止吧。”
四喜公公趕忙上前扶著他起來,道:“可要請御醫來瞧瞧?”
“請御醫做什麼。”楚淵搖頭,“房裡太熱,去御花園走走就好。”
炎炎夏日,正是花紅柳綠之時,湖心小亭裡微風陣陣,按理說該是令人心曠神怡才是。隻是楚淵坐了一陣,卻覺得似乎也……沒多涼爽。
四喜善解人意道:“皇上可要出宮去走走?”
楚淵似笑非笑看著他。
四喜公公笑容可掬:“去看看太傅大人他們也好。”泰慈路不遠便是悅來客棧,說不定還能碰到西南王。
楚淵拿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肚子:“擺駕,出宮!”
“是!”四喜公公聲音洪亮,出去好,出去暢快,也涼快。
泰慈路上人來人往,果真很是熱鬧。擂臺搭得能有兩人高,上頭紅紅綠綠煞是惹眼,不過卻不是如同傳言那般為了比美,而是為了比棋。
劉大人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不過陶大人卻很高興,他向來便是棋痴,研究了幾十年圍棋,還曾破過不少前人傳下來的千古死局。
劉大炯揣著袖子憤然道:“這與潘安有何關系。”為何不叫賽袁青,那我一定不會頂著大太陽來。
袁青是本朝棋聖,一臉麻子,醜出了花。
陶大人卻已經擠進人群,開始仔細研究棋局。
賽潘安戴著半截面具遮住雙眼,看上去像是隻有二十來歲,見陶仁德一直在研究棋局,便笑道:“這位老先生可要試上一試?一兩紋銀一局。”
劉大炯嗤道:“這麼貴。”
“可若是老先生贏了,便能獲取黃金百兩,這可是絕無僅有的好生意。”賽潘安向後一指,果然便見數十個金元寶正明晃晃擺在盤子裡,太陽一照,想不惹人注意都難。
劉大炯用胳膊肘搗搗他,道:“老陶,去試試?”
陶仁德道:“此局是死局。”
“老先生還未試,怎麼就斷言是死局。”賽潘安笑道,“不敢試便說不敢,何來這麼多借口。”
劉大炯頓時擔憂,要知道陶太傅是出了名的小心眼,這泰慈路的御林軍首領又是他外甥,若是被掀了攤子可如何是好。
“年輕人太過狂妄,不是好事。”陶仁德倒也未與他計較,“否則將來難免吃虧。”
賽潘安搖頭:“這世間,還沒有人能讓我吃虧。”
圍觀百姓有人認出是當朝太傅大人,於是小聲提醒年輕人,讓他注意著些說話。陶仁德擺手制止,與劉大炯一道出了人群。
“老陶,你沒事吧?”劉大炯試探。
“老夫自然沒事,不過他卻有事。”陶仁德道。
“無非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魯莽後生,你還真與他計較上了?”劉大炯意外,別說要公報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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