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雅間,楚淵坐回椅子上,繼續喝茶看熱鬧。
段白月道:“多謝。”
“東西我能扣下,可他二人若是衝上來要搶,這麻煩你自己解決。”楚淵喂給他一枚蜜餞,“還有,不許鬧出大亂子,更不準將客商都嚇跑,這宣雲鎮難得迎一次蝴蝶會,地方官員還想著能每年都辦一回。”
段白月點頭,又皺眉:“什麼玩意,這麼酸。”
“酸才好吃。”楚淵擦擦手指,“溫愛卿親手腌的,劉大人想要都沒有,據說吃完就能吟詩。”畢竟是文曲星,很合理。
段白月:“……”
兩人說話間,馬大山已經拍到了穿魂香。那牛耀祖雖說愣了些,可出門前卻也被父親叮囑過多次,別與地方官員起衝突,因此這回一聽縣令說有貴客想要香,便也爽快讓出,並未多做糾纏。白羽玦一見是官員拿到了穿魂香,登時喜出望外,喬歸卻是皺眉,一路緊隨縣令上了二樓雅間。
“皇上。”馬大山恭恭敬敬將穿魂香呈上。
白羽玦雙眼熱切。
喬歸低聲咬牙:“王爺昨日說過,不會插手此事。”
段白月道:“本王的確未曾插手。”
喬歸有些後悔,自己方才沒有搶了東西就跑。
楚淵將那穿魂香放在桌上,道:“兩位都要要此物?”
喬歸道:“自然。”
白羽玦道:“是是是。”
“說說看,穿魂香到底有何用。”楚淵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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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玦看向段白月,我先前說了不知道啊,是那瘋丫頭想要這玩意,也不是我。
喬歸道:“白少俠為何不說話?”
白羽玦道:“我要拿它換一樣東西。”
喬歸聞言嗤笑。
白羽玦道:“一物換一物,理所應當。喬谷主若是看不上我這理由,莫非是要拿穿魂香去拯救萬民,填海補天?”
喬歸未再與他爭口舌之利,而是對楚淵道:“啟稟皇上,隻要在這密室中點燃穿魂香,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便能在煙霧中看到心中所思所想之人。”
“原來如此。”楚淵點頭,又問,“喬谷主是想要見誰嗎?”
喬歸道:“在下心中並無牽掛,隻是我那可憐的妹妹……唉。”
段白月:“……”
喬歸抬頭與他對視,悽悽道:“喬某不遠千裡來這宣雲鎮,又不惜重金想要購下這穿魂香,隻為能讓舍妹再看一眼她想了這麼多年的心上人,鬥膽問一句,段小王爺他最近還好嗎?”
段白月冷靜道:“很好。”
喬歸道:“那就好。”
楚淵摸摸鼻子,衝白羽玦使了個眼色,速度極快。
白羽玦登時會意,一把抄了穿魂香就往樓下跑,喬歸心裡一驚,轉身想要追,卻聽楚淵在身後叫了一句:“喬谷主。”
……
白羽玦如同山貓一般攀過院牆,須臾便消失在了巷子口。
喬歸心裡痒痒,卻隻能站在原地,等著楚淵說下一句話。
許久之後,楚淵方才道:“瑤兒遊歷江湖自在慣了,隻怕喜歡的也是江湖女子,還是別再等了。朕回宮後會差人送一份禮物給喬小姐,盼她能早日覓得良人。”
喬歸道:“是。”
楚淵又道:“時間不早了,喬谷主可要留下一道用飯?”
喬歸道:“謝皇上,隻是在下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這樣啊。”楚淵道,“那喬谷主自便,朕就不強留了。”
待喬歸離開之後,段白月方才道:“學壞了。”
“不識好歹。”楚淵道,“我是在幫你那朋友。”
段白月嘆氣道:“一事未了又出一事,隻怕從此之後,風颯谷一聽到‘西南府’三個字便會燒房。”
“我可沒留喬歸太久,若他有本事,應當還有機會將香料奪回來,這點時間不夠出城。”楚淵道,“點燃香料便能看到心中所思,當真這麼神?”
“或許吧,這江湖中多得是奇珍異寶。”段白月道,“隻是不管是真是假,對你我來說都並無用途。”心愛之人就在身邊,哪裡還用得著什麼穿魂香。
楚淵笑笑,拉著他的手道:“熱鬧也湊夠了,還要留下幫白少俠嗎?”
段白月搖頭:“你已經幫他一回,香料再被搶走,可就隻能怨自己沒本事了。”
“那我們回宮?”楚淵道,“再過幾日便是太傅的壽辰,若是趕不回去,八成又該生氣了。”
段白月問:“壽辰是在幾日後?”
楚淵道:“九日。”
段白月攬過他的肩膀,誠心建議:“宣雲鎮風景優美,不如我們多住幾天,十日後再動身?”
楚淵雙手擠住他的臉頰:“不許鬧,快些趕回去,你好準備賀禮。”
段白月長籲短嘆,不僅要去給老頭賀壽,還要準備賀禮——又不能送蟲,否則一摸一大把,倒也省心。
宮裡一切照舊,御書房裡折子都沒幾個。段白月被楚淵打發出去找賀禮,在王城尋了一圈也沒見到什麼稀罕物。段念不解道:“國庫裡沒有寶貝嗎?”
“有,不過那是小淵要送的。”段白月蹲在臺階上,嘴裡叼著一根草杆,“我得出宮找。”
段念抽掉草杆,誠懇道:“王爺還是站起來吧,看著高大威嚴些。否則再被秀才看到畫成畫,又該頭疼了。”上回那張《大楚皇後當街吃豬頭圖》便被炒成了天價,西南府的侍衛為了能收回來悉數銷毀,可是花了大銀子。
段白月往街角看去,四五個秀才和書商落荒而逃。
段念深深嘆氣,腦袋疼。
楚淵在御書房內看了一陣書,回寢宮就見段白月正坐在桌邊,於是從身後抱住他:“這麼快就逛完了?”
“外頭沒什麼稀罕物。”段白月握住他的手,“不如自己做。”
“這是你打算送給太傅的壽禮?”楚淵拿起一個瓶子,“是什麼?”
段白月道:“啞藥。”
楚淵扯住他的頭發:“不許鬧!”
“當真是啞藥。”段白月道,“騙你作甚。”
楚淵難以理解:“太傅辭官在家養鳥種花,又沒什麼仇人,你要讓他去藥誰?”
段白月道:“他那幾個孫子。”
楚淵:“……”
楚淵叉腰道:“段白月!”
一群小內侍在外頭膽戰心驚,為何皇上又在滿屋子追著王爺打,是當真龍顏大怒還是又要卿卿我我,到底要準備雞毛掸子還是熱水,很為難。
“這藥吃下去,也就啞半個時辰。”段白月攔腰抱住他,“喏,可是你自己說的,一聽那幾個小鬼的聲音就頭疼,想來太傅也一樣,說不定以後會長期需要,西南府還能發一筆橫財。”
楚淵被他氣得想笑,拽著耳朵來回晃。
“逗你的。”段白月將人欺負夠了,方才笑著握住他的手,“是好東西,強身健體還能治老人家咳嗽,一日服一勺便是。”
“就知道你沒個正經。”楚淵踢他一腳道,“還笑!”
“分明就是你傻,我說啞藥還真信。”段白月抱著他坐在桌邊,將木塞塞回瓶上,“這叫禮輕情意重。”
“你親手做的,這禮可不輕。”楚淵雙臂環過他的肩膀,“多謝。”
“謝我做什麼。”段白月爽快道,“雖說沒有教過我,可那死頭老……嘶,太傅大人,是你的恩師,自然也就是我的老師。”
楚淵松開手。
段白月指了指耳朵,道:“紅了。”
楚淵道:“嗯。”臉皮這麼厚,難得紅一下,還挺好看。
段白月將臉湊過去。
楚淵躲了兩次沒躲開,又覺得政務忙完了,賀禮也準備好了,闲著沒什麼事,剛好還有些困,於是便也懶得再躲,打著呵欠被他拐上了龍床。
小內侍凝神聽了半天,方才如釋重負拍了下大腿,大公公誰的對,要雞毛掸子作甚,果然還是要準備熱水啊……
第199章 番外比武(上)
【番外-比武(上)】我會保護你
傍晚時落了一場雨,炎夏夜頓時涼爽許多,處處都是槐花香。
幾匹駿馬閃電一般在山道上疾馳,打頭的是一個白衣少年,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銀冠玉帶春風得意,腰間佩著一柄長刀,回首之間,眼底的光映著天上的月,仿佛整個人都是亮的。
西南府的侍衛緊隨其後,都在心裡想,世子爺這回可當真是心情好,好到連一絲掩飾也懶得有,就這麼大喇喇將“高興”二字寫在臉上,任誰都能看出來。
皇宮裡,楚淵正在御書房看折子,夜半時分,四喜在旁小心翼翼道:“太子,該回去歇著了。”
“不困。”楚淵頭也不抬。
“可明早還要前往鹿山別院,卯時便要動身了。”四喜提醒。
楚淵道:“不去。”
四喜愁眉苦臉:“皇上已先一步到了鹿山,太子怎可說不去就不去。”
“父皇是去避暑圍獵,我為何非得跟著去?”楚淵道,“在宮裡也挺好,還清靜。”
四喜繼續勸:“太子先前年年都去的,今年突然不去,怕是說不過去。”
楚淵丟下折子,往後癱靠在龍椅上,滿臉不悅。
四喜卻看得有些想笑,平時在皇上面前不管坐著站著,後背總是挺直,這偶爾賭氣犯懶一回,才總算是有了幾分孩子氣。
楚淵道:“丹東王去嗎?”
四喜道:“自然是去的,今年鹿山可熱鬧,各地封王都會來。”說完又道,“除了西南府。”
楚淵:“……”
楚淵道:“非去不可?”
“這……太子若實在不想去,不去,也成。”四喜從小就疼他,見這滿臉的不甘願,到底還是舍不得,於是低聲道,“可太子得找個理由。”
楚淵問:“裝病啊?”
四喜嘿嘿幹笑:“太子最近原本就不舒服,今兒早上不還說頭疼。”
楚淵將狼毫洗幹淨,站起來道:“走吧,回宮。”
“那老奴去傳太醫?”四喜試探。
“不必了。”楚淵道,“不就是鹿山嗎,我去。”
四喜聞言頓時松了口氣,一路回東宮伺候他歇下,心裡卻也納悶,也不知今年太子是怎麼了,為何一提鹿山便滿心不高興。
楚淵趴在床上,手中攥著一根玉笛,閉著眼睛也不知睡沒睡著。第二天東方初露白,四喜輕手輕腳進來,在床邊小聲道:“太子,該起來了。”
楚淵扯過被子捂住頭,過了好一陣子,方才伸出一條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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