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郎道:“那趙景文就這樣了?幹這孬事,他屁事都沒有?”
一點懲罰都不受,十郎實在太不痛快了。
葉家的許多長輩也不痛快。
因同一個事,在不同的時機和狀態下,給人的影響可以完全不一樣。
前世,鄧州才平,唐州才剛拿下一些地方,葉碎金尚無今生殺伐果決的魄力,沒有破而後立。地頭蛇各種使絆子,唐州不穩。
大晉的兵穩穩向南推進,壓力迫人。
在那種情況下,所有人都捏著鼻子接受了和裴家的聯手。
但今生,葉家走得順暢。
比陽殺得幹淨。上馬的隱戶、藏地全給掀出來了,重新登冊。
消息傳開,後面各地再遇到葉家軍,都乖巧了許多,不敢弄鬼。
唐州、鄧州,四平八穩。
大家的需求就變了,變成了該揍趙景文個鱉孫一頓,出口惡氣才對。
“他已經受到應得的懲罰了。”葉碎金卻道。
十郎:“啥?是啥?快告訴我,讓我高興一下。”
眾人也都支愣起耳朵。
葉碎金抬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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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以後,他不再是我的夫婿,則我之所得,他皆不能再分享。”
“我家之力,他再不能借用。”
“他以後,隻能靠自己。他若有本事在裴家混個風生水起,那是老天賞飯給他吃。誰也別不服氣。”
楊先生從鼻腔中發出了一個輕輕的音,說不準是笑還是哼。
但奇異地代表了大家的感受。
葉碎金如今是什麼情況——她可再不隻是一個鄉下土塢堡的家主了,她可是兩州之主。
趙景文這波不管是圖什麼,他虧大了。
十郎還領悟不了這其中的內涵。到底是少年人,更在意快意恩仇。
待散了,他揪著段錦悄悄問:“那個裴小姐,是比六姐更好看嗎?”
段錦白眼翻上了天。
“要不然趙景文到底圖啥?”十郎問。
年輕郎君裡面,十郎和段錦關系是最好的。真的是一起玩大的。
段錦便把裴家的情況告訴了十郎。
十郎似乎懂了:“這樣啊……”
“十郎,別再像個孩子。”段錦道,“像大人一樣想事情、看事情。”
十郎悍然拒絕:“大人一攤子狗屁倒灶的破爛事!我就不!”
他跑了。
葉碎金交待段錦了一個事讓他去辦。
“家僕出身的,凡有了官身的,一律放身。”
“直系一家子一起放。旁系親戚,問他們自己的意思,願意帶出來的,也一起放。”
“凡放身了的,不管哪一房的,家人都不要在各房做事了。”
段錦應了,正要走。
葉碎金喊住他:“阿錦。”
段錦轉身。
她道:“別忘了放你自己的。”
段錦拉著一張臉:“我無家可歸的。主人要將我掃地出門去睡大街嗎?”
他如今就住在葉碎金的刺史府,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單獨院子。
葉碎金道:“你長大了,該立業了。你自然不需要搬出去,隻先把身份放了再說。以後說出去好聽。”
段錦貴為鎮軍大將軍,旁人拿他沒辦法,便私底下譏笑他:永世家奴。
段錦卻道:“我就不!”
也跑了。
葉碎金把蔣引蚨召來跟前,先問他瑞雲號那邊清賬的事,還有後續的事。
蔣引蚨道:“第二批貨已經給關將軍送過去了。四老爺親自押過去的,還和關將軍喝了頓大酒,相談甚歡。”
葉碎金去處理趙景文的事也不過才半個月的時間。
她“唷”了一聲:“這是早就備好貨了?就等著呢?”
蔣引蚨面不改色:“總得看看第一次的情況。我們商人吃官家的虧,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說好了合作的,結果對方拿到貨物就翻臉了,直接吞了。
商人隻能自認倒霉。
公道是不可能有公道的。
好在關將軍不是這等眼皮子淺的人。關將軍顯然是想做長線。
他既是爽利人,瑞號自然願意長期合作。
葉碎金這個中間人也不能撇開,該給抽成的給抽成。
大家都賺錢,才是真賺錢。
葉碎金道:“你告訴瑞雲號的人,我要買糧。”
這次比陽大戶清理得幹幹淨淨,比陽的商業交給了瑞雲號引薦來的商人。
葉碎金還給了瑞雲號先行挑選的優待。瑞雲號一如葉碎金所料,選擇做糧食生意。
前世,葉碎金和瑞雲號是怎麼勾搭到一起的呢?
就是蔣引蚨。
前世蔣引蚨就注意到葉碎金一直在募兵,他也一直默默觀察。後又花錢打點各衙門裡的文吏,拿到了稅收的數據。
他通過計算和估量,敏銳地意識到,再這麼增兵下去,葉碎金在糧食上就會有缺口。這個缺口未來還會越來越大。
他將此事寫信給了東家。得到了瑞雲號東家的授權後,他大膽地來到了葉碎金面前。
從此,瑞雲號搭上了葉碎金,開始做糧食生意。
瑞雲號是以作桑園、絲綢起家的。但他家身在南方,稻米一年三熟。往北販糧,利潤極大。
隻當時,各地割據,豪強都對糧食控制得很嚴。
現有的大糧商都與割據勢力有各種各樣的聯系。瑞雲號一個絲綢桑園起家的,根本插不進手去。
隻能幹看著眼紅。
蔣引蚨憑自己的敏銳成功瑞雲號和葉碎金牽上了線。不僅成為了瑞雲號的功臣,也成了葉碎金跟前的紅人。
後來葉碎金發現,這個人特別好用。
再後來,蔣引蚨幹脆就跟了葉碎金。
而瑞雲號,前生後世,都有一顆火熱的,想要做糧食生意的心。這一世,他家率先在比陽得到了機會。
而這個機會,依然是葉碎金給的。
蔣引蚨詫異道:“我算過的,我們軍糧上沒有缺口,唐州各地的常平倉,也都滿了。”
唷。
葉碎金撩起眼皮,笑眯眯:“蔣掌櫃關心的事可真多。”
蔣引蚨雖然的確被葉碎金派了許多活幹,使喚得跟個陀螺似的。但軍糧這塊可還沒輪到他插手呢。
真夠積極主動的,跟上輩子一樣。
“咳……”蔣引蚨訕訕,“那個,各種冊簿過手,那個手痒,就順手扒拉扒拉算盤。習慣了,習慣了。”
“蔣引蚨。”葉碎金問他,“瑞雲號還給你開工錢嗎?”
不等蔣引蚨回答,她便道:“他們給你拿著,沒關系。可以給他們生意做,但是不能動我的牆角,讓我吃虧。”
蔣引蚨對天賭咒:“決不敢!!叫雷劈死我!”
“以後,跟著我幹吧。”葉碎金道,“這也是頭一回。我也不獅子大開口。”
“叫瑞雲號,給我弄三萬石糧食。不許影響比陽本地糧價,不許動本地庫存。”
三萬石不算多,放這個量給瑞雲號,算是允許他家探探路。
“弄好了,咱們以後長長久久地合作。”
“把我這句話帶給你前東家——君不負我,我不負君。”
第86章 交割
葉三郎和葉八叔都不是第一次來京城了, 可以說已經熟門熟路。
他們一入京畿地區的郊縣,就向當地的縣官表達了來意:進獻祥瑞。
縣官不敢怠慢,還整了一隊鑼鼓隊, 掛上大紅綢, 吹吹打打地往京城送。
待入京, 自然引起一番轟動。
自入城,百姓都聞聲來圍觀。
葉八叔盡得葉碎金精髓,騎在高頭大馬上, 連連衝百姓拱手,與有榮焉般不停地重復:“陛下乃真天子!”
許多百姓都趕緊跪下, 給天道之意叩頭。
喬槐:“……”
“……”嚴笑對葉三郎道, “令叔……嗯,佩服,佩服。”
葉三郎目不斜視:“成大事者不要拘於這些小節。”
此,葉碎金原話。
皇帝當然得到了稟報, 而且大公主也親自跑進宮裡來說:“可熱鬧了!百姓圍得水泄不通。好多人山呼萬歲。”
皇帝嘴角抽抽。
“這個鄧州葉碎金……”他搓搓額角。
“是個妙人。”大公主掩口笑著說,“哎呀, 可惜她沒有親自來,否則我非要跟她結交一番不可。”
的確是個妙人。
因偽朝餘孽見大勢不可擋, 竟發出檄文,痛斥晉帝割讓幽雲十六州,神州失土, 十六州百姓衣冠不存, 自此淪為蠻夷, 實為逆天之行, 百世惡業, 號召天下英豪群起共誅此賊。
雖然不可能扭轉乾坤, 但一想到這檄文將來也被載入史書,便是晉帝,也煩惱起千古後人的指指點點來。
鄧州這個祥瑞,進得可真是時候,正正是他需要的。
大公主道:“她可真是能耐,還說服了房州的人來一同上表,父皇見見吧。”
大公主都進言了,且這次動靜確實大,一行人才入住驛館收拾洗漱,便被召入宮中。
四個人都有幸得到召見。
葉八叔倒頭就拜,從三皇五帝一直說到葉家怎麼從河灘上挖到這塊祥瑞,論證了晉帝坐大位的宿命論,天道論。說到動情處,眼含淚花。
葉家本家就這麼一個讀書人,果然沒有白讀。
喬槐嚴笑:“……”
皇帝自然不停點頭。
葉八叔抹著眼淚道:“鄧州雖安穩了,唐州卻亂匪叢生。過去,我們二州是一個刺史兼領的。那邊一直沒人管,百姓聽說這邊有皇恩沐蕩,都往我們這邊跑。我們大人說這怎麼行,率土之濱莫非王土,豈能坐視不管。發了我們這一點家底子去為陛下剿匪,總算唐州沒那麼亂了。隻我們家底子本來就薄,折損頗重,如今更是不堪重負。”
“方城那裡流民安頓了,去年還搶種了一茬豆子,可是田地都拋荒太久了,收成不盡人意。我們大人免了那裡三年錢糧。這下子荷包更是捉襟見肘。”
一個字:俺們窮,陛下你看著辦吧。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葉碎金識趣,皇帝也不能小氣,揮揮手:“唐州既然已經清理,叫她一並領了吧。鄧州、唐州,免去三年稅賦。”
本來也根本好多年沒有向中央繳納過了。
又賜了紫金魚袋和犀帶給葉碎金以為恩寵。
葉八叔深深叩首:“謝主隆恩。”
輪到房州的人上場了。
喬槐老頭子上來就嚎啕大哭:“請陛下主持公道,為我劍南裴家做主啊!”
葉三郎:“……”
嚴笑:“……”
我方演技不輸給親家。
喬槐還真不是演技。
他是真正從劍南道出來的人。
一說起往事,心酸與痛苦全都是真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也都是真的,哭得停不下來。
但,隨著喬槐痛斥蜀國王榮篡奪劍南,目無君上,葉三郎和嚴笑都看到了皇帝的嘴角分明微微翹了起來。
正如葉碎金所說的那樣,皇帝喜歡裴家這身世。
果然,皇帝接受了房州裴氏稱臣,還溫言安慰了一通老將,表示感同身受,王賊可恨,待來日,你我君臣共討之。
亦賜了金魚袋,又賜了玉帶。
裴澤在房州也名正言順了。
葉八叔又啟奏:“房州一直心向陛下,奈何均州作祟,百般阻擋。房州力弱,不得突圍而來。均州於京畿,近於房州,分明狼子野心,有逆天之意。葉家雖力弱,也願為陛下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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