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餘在黑暗中行走。
她身體被穿透的地方還在隱隱疼痛,傷口已經完全愈合,她有許多迷惑未解,蓋亞去哪裡了?
為什麼世界陷入了黑暗……
她又為什麼還活著……
路上不是完全沒有人。
迫於生計的人們依然在黑暗中勞作,可是他們的臉上時不時面露驚懼,黑暗滋長了罪惡,不過短短一段路,她就看到了好幾撥藏於黑暗中的罪惡。
有的隻是搶劫錢財,有的卻是看準了年輕貌美的女孩拖入暗巷……
不過,城邦護衛隊四處巡邏,秩序並未崩潰,出乎意料的是,還很井然。
在經過城池中央時,她還看到了自己的神像。
在無數的廢墟裡,她的神像就那樣屹立著,穿著光明神殿統一制服的教廷人員在附近撿拾著廢墟上的白色石塊——
柳餘低下身,撿起一塊,她認出,這是光明石像權上的一個小拇指。
拇指上的戒指,她在蓋亞手上看到過。
“誰在那兒?”
一柄劍遞到了她的喉嚨前,柳餘仰起頭,卻是一愣。
她看到了一個熟人。
“卡洛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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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也愣住了。
他像是飽經滄桑,那張從來溫和秀美的臉板得像冰塊一樣肅冷,氣質大變。而在對上她的視線時,那琥珀色的眼眸漸漸變得柔軟,開始有了光。
“弗格斯……小姐?”
夜明珠的柔光將附近照亮,他像是做夢似的,輕輕地問:
“弗格斯……小姐?”
“是你嗎?”
劍收了回去。
柳餘順勢站了起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
卡洛王子的睫毛垂了下來,他又看向廢墟般的城池中央,用做夢般的語氣道:
“一個月前,光明……墮落了。”
他的眼裡有了淚花:
“黑暗在狂歡。”
“主教和大主教領著神使們,一直在祈禱,他們祈求神的回歸……神殿已經亂了套。信徒們崩潰了,有的的發瘋,有的自殺……啊,馬蘭、馬蘭大人自殺了……”
“啊。”
柳餘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上了。
“偏執的信仰,會讓人走向瘋狂。”
能眼睜睜看著父母用一把火燒死自己的偏執信仰,不可能有正向的導引。
卡洛王子看著她,眼眸彎了彎:“您說的對……弗格斯小姐,您總是對的。”
他著她比從前更閃亮的金發,比從前更美麗的藍眸,那藍眸裡似乎藏著美麗而神秘的風景。
她看起來比從前更迷人了。
卡洛王子微微低頭,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虔誠一吻,而後放開她。
“我最近一直在想,將另外一種存在當做信仰,當那存在不存在時,我們的意義就被抹去了,這真的對嗎?……而更讓我疑惑的是,我的父王很高興,他說,終於不用戰戰兢兢地活著,不用假裝對光明虔誠……”
柳餘“哇哦”了一聲:
“您的父王不虔誠?”
從那吻腳趾來看,可一點沒有不虔誠。
“父王說,是的。他沒法對另外一個人頂禮膜拜,還說,他相信這世上有許多這樣的人,隻是平時,他們都將自己裹得很好,因為怕被綁上火刑臺……人的思想不該被禁錮,你看……”卡洛看向周圍,“我父王很高興,終於沒有人來對著他的護衛指指點點了……在神殿癱瘓的時候,我父王的護衛隊很好地接過了職責。”
世俗接過了權柄———
從歷史來看,也隻是高層權力的更迭而已。
柳餘半垂下眼睛,並不表態。
至始至終,她隻是為了自己。
至於意識的格格不入,那也與他人無關。甚至她和蓋亞的衝突,更和他人無關。
“那雕像,”卡洛王子看著城池中央的雕像,“是你嗎?”
柳餘沒有說話。
迄今為止,她都不明白這石像是從哪兒來的。
“我得去找我的母親了。”
她道。
“弗格斯夫人?”卡洛王子搖頭,“你找不到她,她被布魯斯主教領著人看起來了。”
“為什麼?”
“舊神隕落,而您曾經是神後,您的雕像現在卻高高地在各大城池崛起……”卡洛王子低低地道,“沒人是傻瓜。”
柳餘沒有回答。
是的,沒人是傻瓜。
處在權利更迭的中心,他們比普通民眾更敏銳。
“想用我母親威脅我?”少女傲慢地一笑,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裡有著還未褪去的哀傷,“那不可能。”
“抱歉,我該走了。”
她朝他禮貌地頷首,卡洛眼裡的情感像是壓抑許久、此時才放出來。
“弗格斯小姐,您……缺一個侍從嗎?”
少年單膝跪地,率先向她做出臣服。
~~~
而在遙遠的、遙遠的迷霧中央,在新神蘇醒的剎那,代表黑暗的神祇也睜開了眼睛。
他那雙美麗的綠眸倒映著天空與星影,專注似又迷離,過了會,又閉上了眼睛。
一聲嘆息散入風中:
“貝莉娅·弗格斯……”
灰色迷霧無處不在,它們包裹著他的身體,像是要與他融為一體………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面對著卡洛王子深情的眼神, 柳餘發現,自己心底一點漣漪都沒有泛起——
而他的長相,明明非常不賴。
唇紅齒白, 眉清目秀, 還有翩翩風度。
“抱歉, 我不需要侍從。”
面對她的拒絕,少年垂下了眼睛:
“是我失禮了。”
他看起來失魂落魄, 像隻可憐的、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柳餘卻記起, 當她被困在火刑柱上, 這人衝出、又放棄的事實——
這固然是人之常情。
“卡洛王子,您是我見過的最符合我從前想象的王子, 您具有王子的一切美好品格, 正直、善良、溫和, 憐憫弱小,您很好——”
“——您還在怪我。”
少年的睫毛顫了顫, 抬起時,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又溫柔,“我也怪我自己。如果我勇敢一些……也許,現在您就接受了。”
“可我不能, 我的身後有整個卡洛王室,我不止是我自己,即使重來一次……”
“所以,您未來一定會是個合格的國王。”
卡洛王子聽出了她的未竟之意, 在少女騰空、即將消失時,追出去:
“那他呢?神呢?難道他就是一個合格的愛人?追隨者?”
“不, 他也不是。”少女回過頭來,那雙藍眸裡平靜無波, 像一潭死水,“他和你一樣。”
————————
而此時的光明神殿,正陷入一場爭吵。
弗格斯夫人被強制押在大殿的中央。
前面是損毀的光明石像,旁邊環繞著的幹涸的聖池。以她為中心,地上繪制著一個巨大的六芒星陣,縱橫的線條像是用紅色的顏料繪成,湊近聞,還能聞到一股濃重的鐵鏽味,像是鮮血的味道。
羅芙洛教授、愛德華教授,還有布魯斯主教領著一群光明神使將她包圍,整個大殿的氣氛都像是凝固了。
“布魯斯主教!這件事與弗格斯夫人無關,甚至光明隕落,您又怎麼肯定跟弗格斯小姐有關?!弗格斯夫人一直是虔誠的光明信徒,您將她囚禁在這兒……不對!這不對!”
愛德華教授像困獸一樣,在大殿內走來走去。
“愛德華教授!看看外面的天空,看看我們的光明石像,看看城池中央崛起的石像……你還能找到別的解釋嗎?她出現在神的身邊,這本身就是一場詭計!”
羅芙洛教授痛心地看著面前的一切,“那則預言、那則預言……它生效了。”
“馬蘭大人已經死去!那些自刎的騎士們……還有那些信仰崩塌的信徒們,我們究竟還需要多少犧牲?何況,我們隻是想將那位引過來。”
“可如果不是呢?那是神的妻子……你們即將觸怒神的妻子,噢聖光在上……”
在眾人吵得不可開交時,布魯斯主教拄著手杖,顫巍巍地走到窗邊。
他那雙睿智的眼睛也開始渾濁了,他看向天空:
“一個月了……黑暗已經佔據我們的世界一個月了……”
“我們失去了我們偉大的父,失去了我們的指引和明燈……如果一定要有人來做罪人,那麼,就讓我來吧。”
“布魯斯主教!”
“我老了……”布魯斯主教轉過頭,“不是嗎?”
愛德華的抗議戛然而止。
他看著布魯斯主教那張老淚縱橫的臉,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是,一切都聽您的,布魯斯大人。”
他頹喪地垂下頭。
從被“請”到這兒就一直一言不發的弗格斯夫人沉默地看著天空,好像那上面有什麼值得深究的東西——而明明,隻有黑暗。
“弗格斯夫人,抱歉,不得已將您請到這兒。”布魯斯主教走到她面前,“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弗格斯夫人啐了他一口:
“假惺惺!”
“你們如果有本事,應該去朝聖,去更遠的地方請回偉大的神靈;而不是將我一個婦孺請過來,去為難另外一個女孩。”
“可是,世界需要光明。”布魯斯主教擦了把臉,“ 而我們人類,已經走到了絕路。”
“當我第一次失去丈夫時,也以為自己走到了絕路,可後來發現,路是人走出來的。沒有光明,必定會有別的辦法。”
“沒有光明,種子不會發芽,我們不會再有食物……沒有光明,我們的眼睛成了擺設,永遠需要燭臺……當黑暗籠罩世界,太陽不再升起……世界也許不會毀滅,但我們人類,一定會滅絕。”
“不,你們錯了。”
弗格斯夫人的藍眸裡似乎也有一把火,這把火讓這個寡婦看起來和從前完全不一樣。“再沒有哪個物種比我們人類更頑強。終有一天,我們的眼睛會適應黑暗,我們將找到能在黑暗中生長的糧食,我們也會習慣。”
“黑暗不會讓我們滅絕,隻有絕望會。”
“像黑暗生物那樣?”羅芙洛教授嗤之以鼻,“噢不,如果是那樣,我情願死亡。”
“當你們和國王像髭狗一樣爭奪一塊肉骨頭時,就失去了正義的立場。”
弗格斯夫人還記得,當光明從天空離開,黑暗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弗格斯夫人,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國王用他的狡詐欺騙了我們的信仰……我們不過是對他做出審判。當神歸來時,他也會贊成我們的做法。”
弗格斯夫人不說話了。
這一場辯論,誰也說服不了誰,但她得承認,她對光明的信仰確實不夠虔誠,相比較而言,自己似乎更重要一些——
“這樣看來,人都是自私的。”她在心裡對此下了注解,“在利益相關時,更多會選擇自己。”
“抱歉——”這時,一道聲音傳來,華麗的、空靈的,像是來自另一個更高的維度,“我是不是來晚了?”
隨即,一個貌美絕倫的少女當空而來。
她憑空出現在了這個詭譎陰鬱的大殿,渾身包裹在幽秘而夢幻的藍色裡。
無所不在的黑暗,仿佛被一股玄奧的力量驅散了。
眾人仰望著她。
她白色的長裙猶如天空一樣純淨,裙擺上的金色鳶尾花像是能讓人聞到淺淺的花香。她微笑著,長發如金子般燦爛,而更迷人的,是那對冰藍色的眼睛,像一望無垠的大海,高貴又神秘。
當那雙眼睛注視著你時,靈魂都仿佛為之一顫,膝蓋似乎隨時都要匍匐在地,向她臣服——
布魯斯大人勉強用權杖支著身體,而在周圍此起彼伏的倒地聲中,臉上的笑像釀了一壇苦酒。
“神後,您來了。”
“是的,我來了。所以,現在能放了我母親麼?”少女落了地,白色的裙擺像一朵綻放的薔薇,“還有這個……”
她指著地上的六芒星魔法陣:
“是什麼?”
“讓您見笑了。我們原來是想要困住您,用您的母親,她和您有一樣的血脈……這是一個血契陣。”布魯斯大人坦誠地道,“馬蘭大人和騎士隊們自願貢獻他們的鮮血。”
少女臉上的笑消失了。
“可惜……看到您,我就知道,我們的一切打算都泡湯了,您已經成為一個真正的神,神……是不會受我們這些渺小的人類的束縛的。”
“為什麼不阻止他們?”
“信仰消失,即死亡。”
布魯斯主教滿面肅然:
“您可以嘲笑我們的頑固,但不能嘲笑我們的信仰。”
“我尊重您的信仰,雖然我依然不理解。”柳餘右手置於左胸,真心實意地道了個歉,“……對我來說,最珍貴的,是對生命的敬仰和尊重。”
布魯斯主教一愣,而後,就看著少女手指輕輕一點,弗格斯夫人身上的特殊繩索被輕而易舉地解開了。
一陣風託著弗格斯夫人,來到了少女的身邊。
“您還好嗎?”
柳餘看了弗格斯夫人一眼。
大約是困久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還不錯,看起來隨時能跳起來懟人。
“放心,他們雖然捆了我,但沒敢虧待我。”
羅芙洛教授、愛德華教授……陸陸續續有人站起來,他們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愛德華教授更是道:
“當然!我們可不是那些沒風度沒教養的強盜頭子,不會真正虧待一位尊敬的女士!”
柳餘:“您將我的母親捆住,就是您的風度?”
愛德華教授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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