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樹的湖泊已經幹涸,彌漫的綠色霧氣變成了稀薄的灰色,而這灰色,似乎帶著一股死氣,才站一會,已讓人渾身不適。
柳餘往前走了一步。
被碾在足底的枯葉發出細碎的痛鳴——
這時,旁邊傳來一道懶洋洋的、極富磁性的聲音:
“噢真可憐……生命之樹終於要迎來死亡。”
死亡?!
柳餘轉過頭,卻見一位長手長腳、極富魅力的金發男人斜倚著一旁的藤蔓,向她看來。
他有一雙金色的豎瞳,如果不是臉上的表情太過熱情——會讓人感覺如被猛獸盯住。
“米斯金獸?”
柳餘用確定的口氣道。
金發男人“啪啪啪”鼓起了掌:“不愧是神愛慕的女人,一猜就猜中了。美麗的神後小姐,等——”
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剛才還在十步之遙的女人不知什麼時候衝到面前,右手食指纏繞著的藍色絲線緊緊得箍住他的喉嚨,似乎隻要一個用力,就能結果了他——
“神後小姐,您審問人的禮儀,可不怎麼樣。”
米斯金獸扯了扯喉間的神力索。
“到底發生了什麼?裂隙,生命之樹死亡……這是什麼意思?”
Advertisement
柳餘攥緊指間的神力。
米斯金獸咳了一聲,臉頰泛起紅紫:
“咳咳咳……噢神後小姐,難道你不知道,神與這生命之樹共生。生命之樹存在的那一天,神就存在。生命之樹死亡,神就消失。你看——”
柳餘順著他的聲音往前看去,焦褐色的樹幹在灰色的大霧下有種末路的蒼涼。
米斯金獸用華麗的詠嘆調道:
“生命之樹要枯萎了。它要死了。”
“神要死了!”
他的話像一顆巨大的滾石,“轟隆隆”砸在柳餘的心頭。
“這不可能!”
她下意識反對,指間的神力索松了松,米斯金獸趁機往後一躲,人就躲開了。
他猖狂大笑:
“神要死了!死了!”
“他在哪兒?”
柳餘追過去。
米斯金獸跑得非常快,一下就消失在了她面前,聲音被風遞來:
“神後小姐,這應該問你自己。神的影蹤,怎麼會讓我們知道?”
他大笑而去。
柳餘站在原地,茫然地看著光禿禿的世界之樹:
他在哪兒?
下一刻,卻像是想到什麼,消失在了原地。
灰斑雀撲稜著翅膀趕來,卻隻看到龐然的生命之樹砸向地面,發出“哗啦啦”一聲響。
”斑!”
灰斑雀慘烈地叫了起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完結章(中)
一穿過無盡之海, 柳餘就察覺到了不對。
迷霧之地上空終年不散的迷霧消失了,隻能見幹涸的土地,綠植被狂沙摧折, 入眼處一片荒蕪。
沿著舊路一路往前, 半路上, 紅色的薔薇花還在熱烈地盛放,而那反復循環、記憶化作的“真實劇幕”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土。
幹涸的土地之上, 遍布縫隙,有呼呼的寒風自縫隙之中刮來, 像是要連她的魂靈也一起卷入。
“殺!——”
一道寒鴉的尖嘯劃過長空。
柳餘這才意識到, 她竟然停住了腳步。
她害怕了。
米斯金獸的話……
少女重新邁步, 走向記憶裡那個人身體躺著的地方。
越往前,越感覺荒涼, 連頭頂的陽光都變得蒼白無力, 她的心提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突然,她停了下來。
隻見一片荒蕪的焦土之上, 巨大的裂隙如同大地的傷口,赤1裸1裸地橫在那——
而裂隙之上,是一個巨大的旋渦般的黑洞,一道美麗纖細的身影就貼在那黑洞之上, 相比較黑洞的龐然和威赫,大張著翅膀的男人如同粘在蛛網之上的飛蛾。
脆弱而美麗。
風吹起他冷灰銀的長發, 他向她看來——
“蓋亞?”
柳餘叫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陣癲狂的笑聲傳來。
柳餘這才發現, 黑洞之下,一個黑發黑袍的男人就那樣跪在那,他漆黑的長袍被風吹得獵獵飛舞,他在笑,大笑不止。
“弗格斯小姐!弗格斯小姐!你做到了!你做到了!”他轉過頭來,蒼白的臉上全是淚,他如癲似狂,“你看!你做到了!神要死了!世界之主將死——”
“轟隆隆!”
天際傳來一道雷聲,緊接著,沉沉的雨就落了下來。
“死?!”
柳餘重復了聲。
“誰要死了?”
“哈哈哈哈他要死了!”路易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父神、父神要死了!看到了嗎,弗格斯小姐,他要死了!他要死了!哈哈哈……他要死了,要死了……”
他笑完,又捂住臉:
“他要死了,父神要死了……”
柳餘走過路易斯的身側。
神力託著她往上,站到了那黑洞之前。
美麗的男人就那樣粘在黑洞之前,如被蛛絲縛住的飛蛾——
柳餘發現,他的翅膀與黑發已經褪色,褪成了冷淡的灰銀,那灰銀彌散在一片黑暗裡,美極了,像某種更執拗、更沉重、也更聖潔的東西。
他似乎說不了話了,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綠眸微微漾起。
柳餘放出一股神力,藍色的絲網在靠近黑洞時,像縹緲的雲霧,一下子被卷走了。
“你怎麼了?”
她問。
他沒有回答她,似乎連表情都僵住了。
一股無措抓住她的心:
“他怎麼了?!”
柳餘轉過頭來。
“怎麼了?”路易斯站了起來,他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你問我怎麼了?弗格斯小姐,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你、拜我所賜啊!”
“拜你、拜我所賜?”
柳餘隻能機械地重復。
她不明白,無數個疑惑在心裡打成死結。
“想一想,弗格斯小姐,想一想,不要被愛蒙蔽了你聰明的頭腦,難道你沒看出來,父神一直在瞞著你嗎……在你成神的那一刻,這個結局就注定了。”
“注定了,為什麼?”
柳餘伸手,試圖去拽開蓋亞,可才靠近,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開了。
“路易斯,快來幫我!你不是最愛你的父神嗎?”
路易斯哈哈大笑,聲音帶著哽咽:
“弗格斯小姐!我從未忘記過我的夢想,你忘了嗎?”
“我要這山川大地各有名姓,要這世界再無枷鎖……父神就是最大的枷鎖……他要死了,死了……從此後,自由的盛世即將來了……”
柳餘悚然一驚,是的,她險些忘了:
“可你愛他!”
“愛?”
路易斯微微笑了起來,“這個世界上有誰會不愛他?你,娜塔西,還是和你來自一個世界的唐?弗格斯小姐,父神是這世界創造的最完美的造物……沒有人會不愛他……”
“可你還是希望他死。”
柳餘的手指在快要觸及黑洞時,仿佛觸到了一層滑溜的薄膜。
她被彈開了。
黑洞之上的青年沉默地看著她,悲傷如湖水一樣漫過他的綠眸。
“我可以死,父神當然也可以死,甚至隻要他一句話,路易斯就願意去死。”路易斯用情人般的語調道,“可我將你推到他身邊,一步、一步,看著他走向現在,當我將你救活……我就知道,這一天終將會來臨。”
“瘋子!”
柳餘一把將神力索套住路易斯。
從前對她來說無比強大的暗夜公爵,此時隻是她手裡的玩偶,路易斯被掼到了地上。
她走過去:
“告訴我,怎麼救他。”
“救?救不了了……連父神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世上沒人救得了……”路易斯咳出一口血,似乎毫不顧惜自己的生命,他用眷戀的眼神看著那美麗的神祇,又看向面前鮮妍的少女。
那眼神讓柳餘覺得,他似乎也是愛她的。
“說!”
她踩到了他的胸口。
路易斯哈哈大笑:
“父神是為你死的,貝莉娅·弗格斯,這個世界沒人能摧毀神,除了神自己……”
“說清楚!”
“看看這個破碎的世界吧,弗格斯小姐,難道您不曾疑惑過,為什麼總說,您破壞了秩序?這就是秩序……這就是破壞秩序的代價。”
柳餘看向大地之上的裂隙,以及上空的黑洞:
“你是說這些……是我造成的?”
“你們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就像唐英。但唐英隻是小蟲子,而你,弗格斯小姐,你是隻大蟲子……原本你也是小蟲子,如果你安安分分地當一個普通人,那也不會有什麼,可你的貪婪讓你的欲望永無止境……”路易斯痴迷地看著她,“你一步步地走,走到今天,成了神……”
“你的力量讓世界本身感到了威脅。”
所以,世界在排擠她?
就像女人生孩子,越大的孩子,就需要越大的裂口。
路易斯看懂了少女的臉色,更是大笑起來:
“沒錯,時間過得越久,世界就破裂得越厲害。父神已經拖不下去了……接下來,他的骨骼和血液,將和這個世界融為一體,迷霧之地是這個世界的中樞,在這兒往外輸送……裂隙將會得到填補,世界將重新變得完整……而你,也會得到這個世界的真正承認,因為它將混有父神殘留的骨血和意志。”
“我不要!”
光想到這一幕,柳餘就快窒息了。
她放開路易斯,飛到半空。
“不要,蓋亞,不要……”少女落著淚,看向半空中的蓋亞。她一次又一次地試圖去擁抱他,想要將他與裂隙、黑洞分開,卻隻是徒勞無功。“不要,蓋亞,不要……我不喜歡這樣……”
路易斯仰望著天空。
他黑色的袍子在雨中被淋得津湿:
“弗格斯小姐,知道什麼是神麼?”
“神是秩序,是守則。自父神降生起,規則和秩序已經印在他的骨血裡,可你蠻橫地出現,奪走他的理智和情感,他愛你的每一天,都在違背他的原則。”
“這一年,他將身體留在這兒,堵住縫隙,又將情感和執念抽離,變成化身去陪伴你。這一段偷來的時光,是父神此生唯一的一次放縱和貪婪。神啊,在愛人面前,也不過是和我們一樣的可憐蟲……”
路易斯又哭又笑。
“閉嘴!你閉嘴!不許你侮辱他!”柳餘手中的神力索再次套住他的脖子,“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路易斯微笑:
“那也很好,我可以陪著父神一起死。”
“瘋子!”柳餘狠狠地把他拽倒,很快又求他,“路易斯,路易斯,你一定有辦法的,你有那麼多條命……”
“抱歉,弗格斯小姐,”他悲哀地看著她,“我也沒有辦法。”
隨著他話落,柳餘心一狠,神力化作利刃,“轟隆隆”往蓋亞和黑洞粘連的地方斬去:即使這要傷到蓋亞的身體。
可氣勢洶洶的利刃在碰到黑洞時,化作了微風,一下滑了過去。
再來幾次都是如此。
“……沒用的,弗格斯小姐,父神要欺瞞一個人、要做一件事,從來沒有不成功的。”
“不!”
柳餘不信。
她向黑洞跳去,卻隻狼狽地撞上一層軟彈的薄膜。
少女狼狽地跌落在地。
路易斯的聲音突然傳來:
“生命之樹已死。”
“現在……輪到父神了。”
柳餘猝然抬頭,卻見黑洞之上美麗而脆弱的神祇睫毛顫了顫,下一刻——他那罩了一層薄透冰翳的臉龜裂成一片一片,而後,被風一吹,化成齑粉。
“蓋亞!”
她慘烈地叫了起來。
半空中,那美麗的神祇仿佛隻是一個泡影。
什麼都沒有了。
空氣中,仿佛有清妙的、溫柔的聲音傳來:
“貝麗,別哭。”
貝麗,別哭。
熱門推薦
我大學室友,家裏特別有錢,他爸是做 房地產的,他是個富二代。
一次意外,我與前男友恢復了聯繫。 我們分開了三年,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圈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謹記當年的慘劇,時刻保持著“愛人重逢也能做朋友”“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在意”的口是心非體面成年人人設。 直到一次醉酒後,成熟穩重的萩原研二忽然抱緊我,在我耳邊發出暴言: “小千裏,和他分開跟我在一起吧。” “……研二也可以做你的情人哦?” 我:“……咦?”
我是娛樂圈高冷影帝。賀錦晟追了我三年才將我追到手。 人人都說賀家太子爺栽在了一個男人手裡。 直到周年紀念日那天我聽見有人問他跟我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賀錦晟手裡掐著煙,漫不經心吐著煙圈:「跟男人接吻,挺惡心的。」
遊戲輸了,被主持人要求給前男友發新年快樂。結果不小心 打錯了字。把「新年快樂」打成「新婚快樂」。下一秒,手 機響了起來。
"我受人所託,進山參加一場壽宴。 可進村後,宴席上全是生肉,而我是來的唯一一個女人。 他們將我視為主菜。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有演技殺人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