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餘一下哭了出來。
蓋亞。
蓋亞·萊利斯……
路易斯走到她身邊:
“你以為梅爾島隻是困住你的牢籠和枷鎖,但同時它也是守你的堡壘……梅爾島是這個世界唯一一座永世漂流、永不沉沒之島。隻要你在島上一天,就不會被世界探知……”
“父神愛你,愛得很掙扎。”
山河在無聲震顫,一片模糊裡,柳餘仿佛看到裂隙在被迅速修補,淅淅瀝瀝的雨停了,而後,陽光和彩虹出了來。
荒謬。
真荒謬。
蓋亞沒有了,可世界恢復得那樣快,仿若一切都不曾發生。
她轉身。
“你去哪兒?”
路易斯問。
“回家。”
柳餘去了石頭屋。
草莓蛋糕和面還是離開時的樣子,神術將一切保持得很完美,青瓷碗上還冒著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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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餘拿出銀筷,抄起面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才覺痛徹心扉,捂住胸口哭了起來。
她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隻有這個……他留給她的這個……
“騙子,蓋亞,騙子……我們明明說好……今年、明年、後年,以後的每一年,你都在,你永遠都會陪我過生日、吃蛋糕……”
她還沒告訴他,她的不甘沒有了。
她還沒告訴他,他可以轉正了,他怎麼就走了呢……
模糊的水光中,她仿佛看到,案板前美麗的青年朝她伸手:
“噢,貝麗,你怎麼又哭了……”
對,我哭了。
狠狠地哭了。
快來哄我。
淺綠色的窗簾被微風吹得蕩了蕩,陽光裡,一片空蕩蕩。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完結章(下)
柳餘又接著吃。
青花瓷碗空了, 幹幹淨淨的,連湯都沒留下。蓋亞的手藝很好,再普通的食材到他手裡, 都能變出一桌美味。
這一年裡, 他究竟是用什麼樣的心情陪伴在她左右?陪她說話、逛街、玩耍時又在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著她?這過一日少一日的日子, 他開心嗎?
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柳餘褪去長裙,走到鏡子前。
鏡中照出一個細腰長腿的美人, 肌膚透而白, 如山巒一樣起伏的左心口, 繪著一個小小的的人像,那人像就像是他在她生命裡烙下的印記, 栩栩如生, 永不褪色。
真霸道, 又…真狡猾啊…
柳餘手輕輕地按在那烙印上,閉著眼, 像緬懷, 又像是悲傷,過了會,才重新穿上衣服落座。
蛋糕還沒吃。
切成半片的草莓排成一個圈, 紅色的櫻桃汁勾勒出一個穿著紅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小女孩抱著洋娃娃坐在一個高高的沙丘上,抬頭看頭頂的天。
天空上,是一朵朵白雲, 一隻金色的小羔羊從雲層裡探出頭,悄悄地偷看她。
小羊羔的臉都紅了。
柳餘閉了閉眼睛。
她想, 他做蛋糕的時候在想什麼呢?是想她嗎,他遺憾嗎, 會舍不嗎……
可他一句話都沒肯留下來。
一句都沒肯!
柳餘拿起刀,恨恨地朝著小羊羔切了一刀。
橫一刀,豎一刀。
小羊羔的身體被攪得稀碎。
可她立刻又感到了後悔。
這是他留給她的、極少極少的東西了。
柳餘用細細薄薄的銀刃切出這一塊,囫囵吞棗地往嘴裡塞,才塞到一半,一股胃酸倒流的惡心感就直衝喉嚨。
她強咽了下去。
正要再取一塊時,卻再忍不住,跑到盥洗池那邊一陣幹嘔,卻什麼也嘔不出來,燒心的感覺梗在胸口,嗆得她眼淚直流。
她胡亂擦了把淚,隻罵:
“混蛋!混蛋……我們說好的……說好的……”
可不論怎麼罵,那個溫柔的、仿佛能將整個世界都捧到她面前隻為哄她一笑的男人再也沒有出現了。他像是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柳餘靠著牆,任神力伸展,藍色的絲網伸向天空,又展向大地,可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已經徹徹底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漸漸的,光消失了。
夜沉沉壓下來。
柳餘渾渾噩噩地爬到床上,躺了下來。
枕上還殘留著一點熟悉的氣息,她將頭整個埋了下去,漸漸的竟也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身子很沉。
柳餘習慣性用手覆住眼睛,適應一會,旁邊傳來一陣輕笑:
“貝麗大懶蟲,再不起床,太陽就要曬屁1股了……”
“我才不是懶蟲……”
她轉過頭笑,笑到一半卻僵住了。
漫漫的光裡,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人在最難過的,是什麼時候呢?
大抵就是現在了。
柳餘想。
生活裡處處都是記憶的影子,那些可怕的影子總會在你松懈的時候冒出來,狠狠地咬你一口,告訴你……你沒有了,再也沒有了。再沒有擁抱,再沒有親吻,連空氣都變得冰冷。
柳餘慢悠悠地起身,當漱口時看到那並排在那、一起燒制的牙杯時,終於忍不住,狠狠地哭了起來。
這個地方,不能呆了。
她想。
在熟悉的反胃感覺泛上來時,柳餘去了神宮。
神宮,塌了。
柳餘漠然地看著神宮坍塌一地的牆壁——
曾經人人向往的華美天堂,已經成了一堆廢墟。
吉蒂神官送走最後一批聖子聖女們,回來時,就看到駐足而立的窈窕少女。
她穿著紅色的蓬蓬裙,裙擺綻開如豔麗的薔薇,而這濃豔的顏色襯得她臉白得嚇人,她看起來美麗極了,也脆弱極了。
“神後小姐。”
吉蒂神官上前行了個禮,她以為她會問神宮的事,可轉過頭來的少女藍眸裡有種病態的、咄咄逼人的銳利:“吉蒂神官,你會醫術的,對嗎?”
神殿裡的神使為了傳教,會學一些基礎的醫術,也會辨認一些基礎的草藥。
而神宮裡的神官,醫術更要精湛一些——萬一那些遠離家鄉的聖子聖女們生了病,也好立刻得到治療。
吉蒂神官點頭:
“會。”
不等她反應,一隻白得幾乎能看見皮下青色血管的手伸了過來:
“那你幫我看看……”
少女的臉上有種熟悉的漠然,“我是不是懷孕了。”
吉蒂神官一愣,緊接著,發出的聲音又尖又利:“您懷孕了?”
少女將手往前遞了遞:
“吉蒂神官,麻煩您幫我看一下。”
吉蒂神官的面色越發凝重起來。
她有一肚子疑問,可這些疑問都在神後小姐可能懷孕的消息中被打消了。
“好,好,神後小姐。”
吉蒂神官小心翼翼地將手搭了上去,一縷白色的光從她指間透出,落到柳餘的手腕——
過了半晌,她搖頭。
少女眼裡的火一下子熄滅了。
吉蒂神官知道她誤會了,急急地道:“抱歉,神後小姐,我隻是個神官!您的身體和人類的不同,也許,您可以去一趟生命之樹那裡……如果、如果這是神的孩子,生命之樹一定會有感應的!”
“生命之樹…不是已經死亡了嗎?”
柳餘的心提了起來。
“生命之樹死了?!什麼時候?”
“您沒去看過嗎?”
吉蒂神官搖頭,像是遭受了重大打擊:“……沒,沒有!神宮昨、昨天突然就塌了!我領著聖子聖女們逃出來,後來,就、就進不去了……”
她失魂落魄地看著神宮:“莫裡艾騎士他們說要去找神……他們說要去找神……如果生命之樹死亡,神、神……”
“神……神也死了嗎?”
吉蒂神官悽惶地往前看去,廢墟前,少女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柳餘進了廢墟。
神宮是一下子坍塌的。
雕梁畫棟,成了斷壁殘垣,大石頭滾得到處都是。後花園的土都被翻過來了,花花草草掉了一地,柳餘沿著記憶一路走過去,她想看看生命之樹。
她不甘心。
一隻灰斑雀驀地俯衝過來,看見她,就在她頭頂徘徊了一圈:
“斑!”
它發出一聲“斑”,黑豆眼就汩汩往外冒出淚來。
“斑斑?”
柳餘伸出手臂,灰斑雀一振翅膀,就停在了她的手臂上。
[貝比!你終於來了!]
“生命之樹——”
[生命之樹死了!它突然倒下來……]斑斑流著淚,它似乎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神,神死了,對不對?不對?]
柳餘慢慢走過去。
她已經看到了砸落地面的枯樹,粗壯的枝幹砸出一個巨大的洞。
它身上所有的生機都已經流失。
“是的,死了。”她道,“生命之樹…死了。”
她還在期待什麼呢。
柳餘準備離開,可在轉身時,體內有樣東西動了動……
那感覺很奇妙。
就像是她肚子裡有片葉子,那葉子輕飄飄地翻了個身,打到了她的髒腑和心髒,於是,僵住的血液就開始汩汩流動起來。
——不!
——不!
她驀然轉身,天地間突然出現無數道藍色絲網,絲網往枯樹鑽去,最後,從樹心裡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小小的根須,風一吹,根須悄悄展出三片嫩綠的葉片。
葉片朝她晃了晃。
柳餘突然捂住嘴,哭了出來。
“斑斑,你看……”她又哭又笑,“生命之樹還活著!還活著!”
[活著?!活著?!生命之樹還活著?那神、神……]
“神也活著。”
“我懷孕了,斑斑,我懷孕了!”
她擁有神的骨血,她與這個世界就不再是分裂的了……
斑斑被晃得發暈:
[什、什麼意思?]
“我要去找神,我要去找蓋亞……”
柳餘沒有給它解惑的意思,裙帶飄了起來。
她飛躍過土地,城池,奔向無盡之海的深處。
灰斑雀跟著她: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貝比?……我被繞糊塗了……]
而在無盡之海的深處,在生命之樹的葉片與某個新生命共顫時,被包裹在深藍海水裡的美麗神祇睫毛顫了顫、又顫了顫,良久,綠色的瞳孔睜開……
“貝麗……”
他道。
一個窈窕的金發少女衝進了他懷中:
“蓋亞!”
她緊緊地抱住了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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