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不穩定的,不受控的東西都會讓她感覺危險。
所以她捏著聚音石,對記憶中的老人分外冷酷地說,祖母,我不想再和陸嶼然耗下去了,因為毫無意義。
屋內凝然阒靜,誰也沒有再說話。
直到敲門聲響起,商淮的聲音壓低了傳進來:“……剛收到的消息,肖諳招了,探心看到的那個陣法,是雙魚陣。”
溫禾安不由往門外看去。
怎麼會,她想。
探墟鏡給出線索無歸,無歸在溺海之中。
如今,與外島禁術有牽扯的松靈還沒研究個所以然出來,唯一的突破口就在這個肖諳身上,天懸家的第八感探心卻探出了雙魚陣,雙魚陣滋養著雙煞果,也在溺海之中。
怎麼一時之間,不論什麼事,好像都隱隱指向了溺海。
溫禾安轉過身來,收走瓷瓶,看了看他,見他一時間沒有說話的意思,善解人意地溫聲告辭:“傷口沒有好完全之前,還是不要碰水。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
陸嶼然在明滅不定的燭火中抬眼,疊起一層眼褶,骨血和肌膚每一寸都天然蘊著矜傲清絕,他沒有說話,直到房門徹底合上,在黑暗中靜站良久,才閉了下眼,胸膛上下無聲起伏一聲。
還有誰能比溫禾安更聰明。
這些事情,就算不說,合作之後總有一日會暴露,所以她提前先說。
而若是他有別的意思,他仿佛都能聽見她就站在眼前,睜圓了眼睛,又是茫然,又是無辜,她並不拒絕你,不抽身退後,可又如此直白地挑明了說:
她的出生就是一場愛情的悲劇,“情濃時是火,情淡時是冰”,所以她並不信這個,從前不信,日後也不信。她身懷劇毒,身世離奇,舉步維艱,和兩世家的關系緊繃至極,還注定與禁術不死不休。
你真的要再往前走一步,再次靠近這個危險的,麻煩又棘手,一旦沾身就再也脫身不幹淨,注定會給你帶來無數困擾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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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為重要的是。
——陸嶼然,你如此驕傲,確定要投入感情,折損心氣,去喜歡一個不信情,愛,可能永遠也等不到同等回應的女子嗎。
第50章
探墟鏡給出“無歸”的線索之後, 許多人得到消息後星奔川騖,晝夜兼程朝蘿州聚攏,溺海三州頃刻間火熱沸騰起來。
這種火熱和前段時日城中興致勃勃看天都的內鬥又不是一回事了。
九州之內, 哪家不知道天授旨, 雖說千年來幾經變換,最終好像也確實隻有巫山,天都和王庭得到了相關的線索,但其他尚有些實力的門派心中怎會沒有別的心思。這種東西,不到最後一刻, 誰知道會掉到哪家的頭上?
再退一萬步想,就算吃不成肉, 跟著這三家走,總能喝到點湯吧。
抱著這樣的心思, 當夜蘿州燈火萬家, 火樹銀花,酒樓之中人聲鼎沸, 繡有各家各派族徽圖騰的衣袖從樓梯間上上下下, 時不時還有身著寒光甲胄,腰懸長刀寶劍的人從人群中大步穿過, 帶來肅殺的錚然餘音。
王庭酒樓裡倒是肅然有序,分毫不亂,長老們長眉長須, 道骨仙風,一個接一個從三樓領命而下,各有各的事做。
江無雙正在和江召商議這次下溺海的事, 其實早在他們動身前來蘿州之時,就因為隱隱的預感而有所布署, 隻是真到了這時候,需要確定的瑣碎細節仍有不少,不容含糊。
“就這兩天,五長老和七長老會到。無歸之行人在精而不在多,此次行動,你帶一隊,我帶一隊。”
書案上的地圖隨著一道氣浪的鋪開驀的橫展,江無雙翩翩溫潤,唇畔一動,似乎天生含笑,給人春風拂面的親切感。
他隔空去看滿面陰沉的江召,手下卻是不慌不忙,手中靈力須臾間在地圖上縱橫交錯成三道,彼此相連,接著道:“我必須出面,跟巫山的隊伍周旋。你在暗處與圖上這三十二家隊伍接觸,能下傀靈的就直接下傀靈,這是你的主要任務,其餘不必無謂糾纏。”
正事說完,他才慢悠悠地開口:“我叫人將山榮押回來了,免得在外丟人現眼。”
江召瞳色深深,等他將話說完。
“我和父親的勸說,你看上去沒聽進去。”
江無雙衣袖一拂,半開的門窗“砰”的禁閉,剎那之間,這四四方方的屋子無形之中抽長,拉寬,好似成了個巨大無比的演武場。
江無雙的氣勢陡然變了,江召的眼神也變了,他意識到什麼,飛
快後退,閃身,而後五指虛攏,出手時帶著驚人的風聲,攻勢毒辣凌厲,而江無雙面色不變,欺身上前,全然展開的氣勢恐怖無邊。
兄弟兩如今同是九境,出手卻是高下立見。
江無雙將手搭在劍鞘上,輕巧地一拔,雪亮劍光“哗”地在眼前晃過,隻這一刻,江召面色大變,他發現自己被某種氣機鎖定,已經無法動彈了。
一柄寸長小劍即刻壓著他的側臉深深刺入地面。
江無雙仍是靠著書案站著,居高臨下地俾睨著看來,他平常表現得很是溫和,於是被商淮等人稱為“笑面虎”,此時此刻,刻意撕開偽裝,便立馬露出幾分真實的樣子來,舉手投足間給人種深切的壓迫感。
江召蜷著手指,渾身如被水沁,發絲湿漉漉地貼在側臉上,隔了好一會,才堪稱狼狽地頂著這漫天壓力扶著桌邊站起來。
“既然得到了這份力量,就得為之付出代價。也這麼大的人了,應該懂得天上不會平白掉餡餅這個道理。”
江無雙冷靜地看著這一幕,話說得不容人置喙:“父親讓你接管外島禁術,又叫你參與此次無歸之行,一個月後的九州風雲會也由你負責,你這個時候去聯系溫禾安,是在存心給我找事嗎?”
說起溫禾安,江無雙眉心皺得更深。
他負手而立,腦海中都是溫禾安在沒動用第八感的情況下,破開了溫流光的殺戮之鏈。這件事讓他對此人的實力有了更精準的了解,也有了更深的擔憂。
原本一個陸嶼然和巫山神殿就夠讓人費盡心思琢磨揣測,不敢輕舉妄動了。
以為溫禾安被放逐,溫流光掌權,天都這邊算是穩了。
結果又出變數。
這個變數還暫時看不出立場。
溫禾安……
江無雙伸手無意識敲了敲桌面,再好的心性都忍不住往下沉了一瞬,他微微眯起眼睛,想,她最好是就此銷聲匿跡,不參與天都奪位,也不和巫山之流混跡在一起,天高海闊隨她怎麼攪動。
畢竟,他也不想在這種時候抽調出精銳,去與一位開啟第八感後實力可能無限接近聖者的頂級九境為敵。
江無雙厭惡聽不進好話的人,尤其還是抱有不切實際的天真幻想的蠢人,他看向江召,眼神中和話語中的警告之意同樣濃烈:“等從無歸出來,父親會借助禁術餘勢,給你個叩開第八感的契機。這機會千載難逢,你若是聰明,一定知道該如何抓住。”
“溫禾安恢復實力之前你沒能捉到人,恢復實力之後就該立刻收手。”
江無雙渾然不明在感情中彌足深陷之人是怎樣的飲鸩止渴,他隻覺得煩躁,一字一句說得發自肺腑,毫不留情:“實力懸殊,你往人眼前湊什麼?湊上去又能如何?難不成是想等被打得奄奄一息,用最後一口氣爬到她身邊,祈求她給你個當牛做馬的機會?”
江召深深吸了口氣,眼裡迸出幾根細細的血絲。
江無雙伸手將小劍召回掌心中,細細打量,森森寒芒從吹毫斷發的刃邊細密閃過。
他沒什麼表情地扯了扯嘴角,也不管江召心裡是如何酸澀輾轉,苦痛扭曲,隻兀自丟下吩咐:“還有一事,這次下溺海,你將徐遠思帶上,他得了徐家的一脈真傳,讓他去動轉雙魚陣上的手腳……如何操作我不管,隻有一條,最後得將雙煞果‘送’給溫流光。”
是時候讓這位不可一世的高貴三少主叩開那令人聞之色變,無比忌憚的第二道八感了。
如此一來,溫流光心定下來了,天都的心也定下來了。
江無雙看向江召,給出最後的通牒:“不要再有任何愚蠢盲目的舉動,王庭的公子,沒有做到一半甩手不做的前例。你知道自己接觸的都是家族怎樣的秘密,事若不成,隻有死路一條。”
三月初,天轉暖,江召此刻呼吸,卻覺得口鼻之中全是驚人的涼意。
他不吭聲,像是真被刺激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眼睫悉數垂下,嚴密地遮擋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自己卻知道,在這種節骨眼上派人聯系溫禾安,除了遵從難以壓制的本意,何嘗不是在懸崖上踩鋼絲,以此步步試探江無雙的底線,逼他在無形之中透露更多的細節。
為何這樣做。
因為江召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驚人的錯誤。
他原本想,隻要溫禾安意識到天都的骯髒不堪,與之決裂,自己便能順勢從王庭抽身,與她去過真正意義上逍遙自在的日子。實際上,這一日來得突然而迅疾,他還未施展手段,這兩邊就已是水火不容之勢。
然而沒等來他籌謀著抽身,他就意識到一件事。
王庭有問題。
這話來得可笑,這世間家族,門派,凡是聚權聚財聚人之所,就沒有手腳幹淨的,這些人平素哪個不是表現得正派風骨,大義凜然,實則一抓一把俱是損人利己,陰損喪德之輩。
尋常人就算拋卻良心,窮盡畢生想象,能想到的所有殘忍血腥之事,都隻是這等龐然巨物下冰山一角的腐爛龃龉。
出生在這樣的家族,江召早就知道王庭是怎樣的存在,他壓根就沒對這爛透了的“正派”抱有任何期待。禁術,陣法,偷天換日囚徐家滿門,他接手的時候心中漠然無比,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可隨著事態逐漸發展,他隱隱窺見了一張鋪天遮地的巨網,還沒來得及掙扎一下,倏地垂眼,細看四周,發現自己已在網中心,無處遁逃,從容抽身簡直是痴心妄想。
禁術不算什麼。
塘沽計劃不算什麼。
百年前開始布局謀劃也不算什麼。
但探墟鏡直指溺海,直指無歸之城,在另外兩家都手忙腳亂聯系陰官本家的時候,江無雙身邊早就有了個看上去匿氣修得十分純熟的陰官。得益於這個,他們還提前下了溺海,接觸到了雙魚陣。
雙魚陣裡有雙煞果,雙煞果與誰的關系最大,不言而喻。
太多的疑慮壓在心頭,別的江召不敢說,但有一點,他而今越發肯定。
算上這次,江無雙曾兩次跟他挑明了說天都的繼任者一定得是溫流光,溫禾安失權被廢一事,王庭亦在背後助力推動,但是按理說,這不應該,這不符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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