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哥見他如此表現,就猜到旁邊的蕭缜才是真正能拿主意之人,收起兇氣,他朝蕭缜笑了笑:“蕭二爺是吧?我死前有一心願,不知蕭二爺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蕭缜走了過去,單膝蹲在秦哥對面。
秦哥忽略兩邊被綁得死氣沉沉的同伙,低聲對蕭缜道:“不瞞蕭二爺,我已經跟囚龍嶺的三當家搭上線了,是三當家叫我殺人投誠的,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大,肯定會傳到那邊,你說,要是三當家知道你們蕭家壞了他們壯大勢力的好事,會不會覺得你們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再下山時也去你們村上熱鬧熱鬧?”
蕭缜垂眸。
秦哥眼露精光:“隻要你放了我,我見到三當家一定會替你美言,就說你一開始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得知我們要去投他,因為仰慕三當家的威名故而放我離去,如此,三當家一高興,肯定不會再計較此事。”
蕭缜看他一眼,起身走了。
秦哥懵了,這是什麼意思?
蕭缜回到了蕭守義、張文功身邊,孫典還沒過來。
蕭守義:“他跟你說了什麼?”
蕭缜如實回答。
蕭守義皺眉:“倘若他說的是真的?”
蕭缜:“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就算我們放了他,以他的狠辣,過去後隻會賣弄口舌加深囚龍嶺匪幫對我們的不滿,絕不會說我們半句好話。如果是假的,他威脅我們不成,極有可能會用同樣的說辭去蠱惑知縣,待他逃脫,恨的還是我們蕭家。”
不等蕭守義開口,張文功沉下臉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抬腳就要往秦哥那邊走,蕭缜扣住他手腕,低聲交代了一番。
張文功聽完,轉身換了一個方向。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就在蕭缜叔侄去齊家小坐時,在張文功也被其他村民叫走的時候,一個頭發灰白的老漢過來了,挨著綁在外排的流民們走,經過一個吐一個。當他來到秦哥面前時,秦哥早有防備地仰起頭,瞪著毒蛇一般的眼睛威脅道:“不怕死你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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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漢被嚇得後退兩步。
秦哥蔑視地笑。
突然,那老漢取出別在背後的菜刀,對著秦哥便是一通亂砍,邊砍邊嚎:“天殺的,你殺了我們村那麼多人還不悔過,還敢要挾我,現在我就替死去的鄉親們報仇!”
老漢的暴起嚇傻了秦哥左右的流民,眼睛都沒來得及閉上,就被噴濺了一臉的血。
有村民跑過來,拉走了失去理智的老漢。
然而此時,那位秦哥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
將近晌午,衛縣知縣劉英帶著兩百個民壯浩浩蕩蕩地趕來了,後面跟著一群跟來看熱鬧的百姓。
劉英騎馬,裡正張茂德騎著骡子在旁邊為他帶路,來到安置屍體的村這頭,張茂德悲從中來,指著那一排排屍首道:“縣老爺,都在那,都在那啊。”
劉英早就看見了,看得他脊背發寒,已經能想到此事傳到朝中,皇帝該如何憤怒。
劉英也很憤怒,都是這些該死的流民,若非他們跑到衛縣,他哪裡會招惹這層麻煩?
無需審問,事情經過明明白白地都擺在眼前,得知幾個流民被鄉親們反殺後,劉英毫不在意,先假惺惺地安撫一遍村民們,給松樹村幸存的每戶都發了五十文壓驚錢,再當眾宣布道:“依據本朝律法,凡聚眾殺人放火之流民,地方官府不必奏聞朝廷,皆斬!”
鄉親們都高聲歡呼起來。
劉英吩咐帶來的民壯將那些缺胳膊斷腿或手腳健全的流民們押到村北偏僻之地,當地斬首,再一把火燒了了事。
火短時間燒不完,劉英再遞給張茂德一串銅錢,讓他安排鄉親們處理後事,便準備帶人回去了。
張茂德撲通跪攔在他面前,哭著懇求道:“縣老爺,請您想辦法管管那些流民吧,不然再有流民殺過來怎麼辦?我們村已經沒剩多少人了啊!”
劉英皺皺眉,再看看那一圈巴巴等著他開口的村民們,不禁長嘆一聲,愁道:“你們以為我不想管嗎?你們別看我是知縣,縣城裡能調用的民壯加起來才五百人,這些流民蝗蟲一般散布各地,我派人去抓,他們立即跑了,事後再回來,我能有什麼法子?”
“不過你們放心,朝廷發下公文了,讓各地縣城就近安置流民,我已經在著手安排了,這兩日就會給流民們分地分種子,他們有了地,就不會再給鄉親們添亂啦!”
這才是鄉親們最想聽的,也是真正能讓他們安心忙碌春耕的舉措。
劉英勸散了鄉親們,臨時想到一事,問張茂德:“你們村,現在有多少無主之地?親戚不算,隻要戶主一家死絕斷了香火的,全算無主。”
張茂德愣住。
劉英目光如刀:“怎麼,你不知道?”
張茂德低下頭,閉著眼睛平復片刻,解釋道:“我手裡有田冊,隻是昨晚事發突然,還沒來得及統計。”
劉英:“現在就去統計,晌午我就在你家吃了,拿到田地單子再走。”
張茂德不敢違背,隻得帶路。
劉英跟著他,走了幾步,他忽然看向蕭守義、蕭缜、孫典所在的方向。
除了孫典面帶不滿,蕭缜叔侄都垂著眼。
劉英認出孫典,笑了:“這不是本縣的前捕頭嗎,原來你住這邊?”
孫典呸了一口。
劉英不以為意,也懶得跟這個被他趕出縣衙的前捕頭計較,負手離去。
第046章
看完知縣老爺的解決辦法, 孫典準備回村了,問蕭缜叔侄:“你們走不走?”
蕭守義道:“我們再去趟齊家,你先回吧。”
孫典便騎上骡子先行一步。
蕭缜叔侄步行前往齊家。
蕭守義:“知縣讓統計田地, 不知是要拿出來分給流民, 還是……”
去年太平下來後, 這位新上任的劉知縣也讓各村裡正統計本村無主之地、屋舍, 不許百姓親戚私佔, 後來有風聲傳出來, 說劉知縣將一部分田地賣給了豪紳大戶, 卻不知賣得的銀子是劉知縣自己貪了, 還是上繳了國庫。
蕭缜也沒有答案, 全要看劉知縣的膽子究竟有多肥。
叔侄倆很快就到了齊家。
賀氏、蕭玉蟬與齊二嫂剛做好午飯, 眾人圍著一張桌吃了起來。
眼看要吃完了,賀氏瞅瞅齊二嫂, 問:“這喪事究竟怎麼辦,還是你定吧, 玉蟬年紀小不懂事, 做啥都沒個章程。”
齊二嫂睫毛一眨, 落下一對兒淚珠, 放下碗拭淚道:“三弟沒的時候, 我爹就說過,說他不定什麼時候也走了,喪事辦不辦都行, 好歹有副棺材安葬,怕日後我們沒條件準備, 我爹提前把他跟娘的棺材買回來了,都在廂房擺著。”
賀氏看向丈夫。
蕭守義瞅瞅廂房, 嘆道:“棺材都買了,咱就了了親家的心願,好好葬了吧,隻是這幾天正趕上春耕,兩邊都趕著種地,就不再去鎮上買新棺材了,讓親家公親家母合葬,你大嫂他們娘仨合葬,黃泉路上都有個伴,誰也不用孤零零的。”
即便是這種葬法,齊家五口也絕對是昨晚遇害的村民當中葬得最體面的。
齊二嫂默默點頭。
她一個女人帶著倆幼齡孩子,無論收屍、抬棺還是挖墳都做不來,隻能麻煩蕭家,蕭家肯幫忙她已經非常滿足,絕不會再多提要求。
就在這時,張茂德來了,身邊跟著捧著筆墨的孫子張超。
打過招呼,張茂德解釋道:“我奉縣老爺的命要統計村裡無主的田地……”
齊二嫂、蕭玉蟬幾乎同時叫嚷起來:“我們家還有男丁啊,人也沒死絕,怎麼就算無主了?”
說完,兩人分別抓住齊耀、齊旭推到張茂德面前。
張茂德苦笑:“我還能不知道你們家的情況?別急別急,田地的事跟你們家無關,我是順便問問你們準備怎麼安葬齊秀才他們。”
蕭玉蟬瞬間放松下來,齊二嫂也冷靜了,將他們剛剛商量好的法子告知張茂德。
張茂德欽佩蕭家的仁義,對蕭守義道:“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先去別家了。”
也沒讓他們送,祖孫倆快步離去。
女人們留在家裡給五位死者準備入殓的衣裳,蕭守義、蕭延、蕭缜趕著骡車去村邊拉回屍體。
漸漸有些村民聚集了過來,看著蕭家爺仨陸續將五具屍體放入兩副大棺材中——齊家有些家底,齊老秀才又講究這個,預備的棺材都是大棺。
“還是老爺子有先見之明啊。”
“那也得有親戚樂意幫忙才行,就說王家,親舅舅趕過來也就是哭了兩場,然後就同意火葬了。”
“所以說蕭家仁義,鄉親們遇險他們第一時間衝過來救援,親戚們有難他們也都給照顧,之前你們還說玉蟬這兒媳婦太刁,現在瞧瞧,沒有玉蟬,齊家這兩口棺材再好都可能派不上用場。”
在各種各樣的議論聲中,蕭守義趕著骡車拉著棺材走在前面,蕭缜、蕭延一人拿把挖墳用的鐵锹,賀氏等婦孺跟在骡車後哭喪,緩緩地朝松樹村的墳地走去。
快出村子時,張文功提著鐵锹追了上來,最後四個男人悶頭挖了兩個墳坑,合力將棺材放了下去。
村子裡,張茂德將統計好的田地單子交給了知縣劉英。
劉英細細看過,皺眉問:“才六十二畝?”
張茂德流淚道:“我們村窮,熬過先前的戰亂,十九家空戶還能湊出六十二畝,真的不少了。”
劉英眉頭緊鎖,對著單子自言自語道:“兩千流民,約五六百戶,一戶給兩畝地,那也得一千多畝……”
念叨著念叨著,對上張茂德探究的視線,劉英哼了聲,帶上那兩百民壯浩浩蕩蕩地回城了。
張茂德恭恭敬敬地將人送出村子,再看向附近的田地,一行濁淚又滾落下來。
流民害死了村裡的百姓,到頭來還要把死去村民的田地分給外來的流民。
冤啊,何其冤!
.
重新回到齊家,蕭延已經累得不想說話,就想躺在自家骡車上,趕緊離開這破地方。
蕭缜倒是沒有表現出來疲憊,隻是他一言不發地站在旁邊,別說齊二嫂了,蕭守義、賀氏都慚愧因為自家的親事勞累侄子跑東跑西。
齊二嫂看出他們的去意,咬咬唇,忽然對蕭玉蟬道:“弟妹,爹他們都沒了,你們也不知道啥時候還有空再過來,趁著蕭叔嬸子都在,咱們,咱們把家分了吧?”
坐在門檻上的蕭延瞅瞅外甥,再看齊二嫂時就帶了幾分狠:“你想怎麼分?”
齊二嫂低著頭,扶著兒子齊旭的肩膀道:“我們孤兒寡母,手裡田地再多都種不來,所以我想著,積蓄咱們平分,至於那二十畝地,分十五畝給耀哥兒,他有外祖父舅舅們幫忙,才不會糟蹋田地。當然,這隻是親兄弟明算賬,家分了,他們還是兄弟,骨血親情斷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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