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
如果二爺沒笑,他可能真要信了!
.
長夜漫漫,營帳又透風,才黎明時分蕭缜就醒了。
他沒再留戀帳內簡陋的被窩,穿好衣裳洗過臉,提著燈籠走了出去。
軍營裡每隔一段距離都掛著燈籠,燈籠隨風而晃,帳影重重,更顯肅殺蕭條。
“二爺,怎麼起得這麼早?”
在不遠處巡視的佟貴發現蕭缜,跑了過來。
蕭缜先捏了捏他身上的棉衣:“冷不冷?我帳內有反王留下的大氅。”
佟貴有些心動,疑惑道:“有那好東西,二爺怎麼不穿?”
蕭缜:“咱們可不是反王,你也隻能披半個時辰,天一亮就要放回去。”
佟貴雙手插著袖子道:“那還是不折騰了。”
蕭缜帶著他往傷兵住著的方向走去,問佟貴:“冷醒的?”
佟貴笑道:“不是,第一次打勝仗,太興奮了,睡不著。”
蕭缜看過來,狹長鳳眸映著旁邊搖曳的燈光,晦明交替:“太興奮,還是心有餘悸?”
佟貴笑容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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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缜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是二十歲那年上的戰場,你這幾日經歷過的我同樣經歷過。”
第一次被敵兵圍著追殺,第一次殺死敵兵,無論白天黑夜,隻要空下來,那一幕幕便爭著闖入腦海,死在手裡的那些人仿佛都變成了鬼魂,前來糾纏索命。
佟貴應該會更難受,因為佟貴知道他對付的那些敵兵極有可能是被反王逼上的戰場。
大家都不想死,卻隻能拼個你死我活。
心事被拆穿,佟貴低下頭。
這時,前面的營帳內傳來一陣壓抑的哽咽,佟貴見蕭缜停下腳步盯著帳子,便走過去挑開簾子,舉著燈籠一照,對上一個傷兵驚慌帶淚的面孔。佟貴掃向他身上,發現這個傷兵斷了半條手臂。
傷兵害怕得不敢哭,佟貴也愣了很久,方低聲道:“好歹還能活著回家,多想想好的吧。”
說完,他放下簾子。
蕭缜叫他每個營帳內都照照,瞧見情況不對的,立即喊來軍醫診治。
即便如此,佟貴還是從幾個營帳內拖出了共十六個死於昨晚的傷兵,或是傷勢太重,或是沒扛過冬夜的冷。
佟貴從沉重變得麻木,看著小兵將這些屍體拉走,他突然朝夜空嚎了一嗓子。
蕭缜也仰起頭,看到數不清的點點繁星,掛在遙不可及的地方,漠然地俯視人間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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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何連慶吃過早飯便匆匆來城外見蕭缜。
蕭缜將他請進大帳,兩人為主客位推讓片刻,最後何連慶硬是將蕭缜按在了主位上。
蕭缜:“也罷,正事要緊,大人請落座。”
何連慶在一側坐下。
蕭缜:“昨夜老爺子傳令給我,讓我請示大人該如何處置這些降兵。”
何連慶笑了:“巧了,我也是來與二爺商議此事的,不知二爺有何高見?”
蕭缜謙虛道:“大人是長輩,更是朝廷命官,您盡管賜教,晚輩洗耳恭聽。”
若非他身形過於健碩,一看就是猛將,隻聽這話,何連慶都要以為哪個書香世家的公子來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何連慶不再拐彎抹角,先將七縣所處的形勢講了一遍,再朝蕭缜道:“先前南面的代、順二王忌憚李氏兄弟才沒有攻打我們七縣,如今李氏兄弟自取滅亡,我七縣應立即推舉一位守將,繼續操練兵馬自衛才是。”
蕭缜點點頭,朝何連慶拱手道:“七縣知縣或是逃了,或是死於反王刀下,隻剩大人獨撐大局,守將之選非大人莫屬……”
何連慶急急打斷他,離席道:“下官空有護民之心卻無帶兵之才,蕭指揮德高望重且用兵入神,他老人家才是七縣百姓眾望所歸的守將人選,罷了,我不與二爺多費唇舌,這就去衛城親自請蕭指揮受此重任!”
言罷,何連慶快步出了營帳。
蕭缜坐在主位,聽著外面的人語喧哗與那道明顯的馬蹄聲,淡淡一笑。
第117章
昨日佟穗在軍營忙到黃昏才回的家。
周青陪著女兒一起回來的, 她知道女兒身體累心裡估計也沉重,便叫女兒先回東跨院休息,由她將今日各處的戰況講給賀氏等人聽。
賀氏喜出望外:“太好了, 打贏了, 一家老小也都好好的!”
蕭玉蟬、柳初各自扶著孩子神色激動, 隻有林凝芳笑容平和。
蕭姑母見周青的衫裙上沾了一些灶灰, 鞋幫甚至染了血跡, 料想周青在軍營幫忙也夠累的, 便打斷賀氏更多的詢問, 勸周青道:“累了一日, 妹妹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休息好了, 明日來這邊吃,咱們一家人好好慶慶功。”
周青笑道:“慶功肯定要慶的, 隻是阿滿上午射了不少箭,胳膊酸脹, 我就想著今晚讓她去我那邊睡, 我時不時地給她按按, 再讓她舅母給她針灸解乏。”
賀氏驚訝道:“她舅母還會針灸?”
一說完忽然想起來了, 姜氏乃周家老太太揀到的棄嬰, 自小在周家長大,有的是機會跟著周家男人學醫術,也許一開始就是當個小丫鬟養的, 命好,得嫁周元白為妻, 成了正經的城裡太太。
蕭姑母心疼道:“應該的,阿滿是沒受傷, 可看她一身的血,肯定嚇到了,這時候就得你這個親娘陪著才好受點。”
周青就覺得,十個賀氏加起來都不如一個蕭姑母會說話做人。
“那你們待著,我去找阿滿,等會兒就不來打招呼,直接從後面過去了。”
東跨院,佟穗看看身上的血汙,不想把這一身血氣帶進自己的小家。
周青過來時,瞧見女兒呆呆地在牆邊靠著,眼睛就有點酸,強行扯出個笑來:“怎麼不進去?”
佟穗走到那棵已經掉光葉子的桂花樹前,從一個小樹洞裡取出藏在這裡的鑰匙,交給母親道:“娘,你去幫我拿身衣裳,就在衣櫥裡。”
周青懂了,接了鑰匙開鎖進屋,很快就抱了一套衣裳出來。
娘倆並肩去了隔壁,到了前院見到丫鬟,才知道姜氏、周桂、佟善因為聽見西院的動靜,等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跑過去找娘倆了,一方走前門一方從後院繞,岔了路。
佟穗笑了笑。
周青叫丫鬟去燒水,她去屋裡取出自己一套舊棉衣,等佟穗站在堂屋門口脫去外面那一身染血的衣裳,迅速將女兒一裹,扶去裡面坐著。
沒多久,姜氏娘仨追了過來,都是佟穗最親的人,你關心一句我關心一句,叫佟穗根本沒有時間胡思亂想。
熱水燒好,姜氏跑去家裡的藥材房挑揀一番,把普通的熱水配成了藥浴。
再由周青親自幫女兒擦拭,特別是那一頭的長發,前後清洗了三遍。
最後,佟穗帶著一身淡淡的藥香,穿得暖暖的,坐在了爹娘屋裡燒得暖暖的炕頭。
周青、周桂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邊,一邊說話一邊幫佟穗捏胳膊,捏完了,姜氏的針也準備好了,手法熟練地幫佟穗針灸。
“明早舅母再給你扎一遍,不說跟沒事人一樣,至少能端得起碗。”
佟穗:“謝謝舅母。”
姜氏捏著一根針瞪過來:“再跟我客氣,這根我扎你嘴邊。”
佟穗笑。
夜裡佟有餘睡在了城外的軍營,兩萬多降兵住在外面,衛城兵馬再謹慎都不為過。
周青特意拿了一床新被子出來,娘倆擠在一個被窩。
她抱著女兒感慨道:“咱們娘倆有多久沒睡一起了,一眨眼小娃娃都變成別人家的小媳婦了。”
佟穗:“才不是別人家的。”
周青:“對,在哪都是娘的女兒。”
她一邊捏著女兒的胳膊,一邊回憶女兒小時候的事,乖的淘氣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佟穗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
夜裡幾次被噩夢驚醒,才恢復意識母親就抱了過來,哼著兒時常聽的溫柔小調。
迷迷糊糊的,天要亮了。
娘倆起了床,姜氏又來給外甥女針灸了一次,佟穗再活動活動,早飯時果然能端的起碗。
才吃好,蕭穆派人來了,那人先仔細觀察了佟穗一會兒,笑道:“二太太,蕭指揮說,若您身體無礙,請您去南營見他。”
周青緊張道:“可是降兵那邊出事了?”
小兵搖搖頭:“降兵都很老實,蕭指揮有事要二太太幫忙。”
佟穗一聽,叫母親別再多問,快步隨小兵出了門,到了外面,發現老爺子竟然安排了一輛馬車。
回想前幾日祖孫倆總是天沒亮就騎馬出發的情形,今日的馬車肯定是老爺子擔心她胳膊酸痛才準備的,佟穗又笑了,精神已比昨日好了很多。
到了南營,佟穗剛下車,就見張文功帶著兩個小吏從裡面出來了,邊走邊討論著什麼。
佟穗想跟張文功打招呼,結果那平時頗為講禮的人明明朝她這邊瞥了一眼,卻好像不認得一般徑自越了過去。
佟穗:“……”
帶路的小兵笑道:“二太太別介意,張大人算了一晚的賬,現在可能隻認得賬本吧。”
他才打趣完,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張文功猛地反應過來,轉身再看佟穗,忙拱手賠罪:“二太太,我……”
佟穗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你快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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