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穗抬到半空要擦淚的手就僵了一下。
蕭玉蟬笑了出來:“怎麼,還不好意思讓我看到啊?”
佟穗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蕭玉蟬幾步走過來,拿中衣袖口幫佟穗抹了兩下臉,邊抹邊道:“家裡三個嫂子,我跟你算是最投緣的,你可要好好地回來。我還惦記你賺的那十兩黃金呢,這幾天你沒空,等你回來,怎麼都得送我一樣首飾,讓我也佔點便宜。”
佟穗看看她披散著的一頭烏黑長發,許諾道:“好,到時候咱們姑嫂四個一起去首飾樓,我送你們每人一樣。”
蕭玉蟬飛個眼刀:“我厚臉皮開的口,憑什麼她們倆也有?”
佟穗:“買便都買,少一個誰都沒有,我不在家,你多幫襯她們點,不許再欺負人。”
蕭玉蟬:“……”
佟穗笑著去東院找母親。
次日黎明時分,東西兩院的人都起來了,街上停了三輛骡車,兩輛給周家四個郎中用,一輛是蕭家這邊的,裡面全是蕭家一眾爺們以及佟穗的行囊。
周桂陪周景春上了一輛馬車,隨軍的時候,她基本都會在老爺子身邊幫忙打下手,隻有晚上才去跟佟穗住,或是佟穗病了,她再守在旁邊照顧。
軍醫們都是寶,行軍時本來就是坐車的,周桂此行能幫忙救助受傷的將士,麻煩則一點都沒多添。
他們上了車,蕭守義也帶著蕭延、佟穗上了馬,張文功、孫典昨晚便回了軍營。
賀氏淚眼婆娑地望著丈夫、兒子,周青、姜氏也分別望著自己的女兒。
林凝芳、柳初、蕭玉蟬帶著兩個孩子站在後一排,無聲勝有聲。
佟穗一一看過這些熟悉的親人,最後狠心斬斷那些無形的繩索,縱馬離去。
Advertisement
.
衛城之外,天亮之初,幾路兵馬全部集合,韓宗平壯言激勵過士氣,這便各自出發了。
右路軍的這三路同行到衛縣與定縣的交界處才要分開。
蕭缜、蕭野、蕭涉、喬家兄弟、孫典、張文功都來拜別老爺子。
“祖父放心,我們一定打下魯縣!”
“哈哈,沒準你們趕到魯縣的時候,我們已經把陰縣打下來了。”
“幹脆比比好了,看咱們三路哪路先到朔州城外。”
蕭穆嚴肅道:“別光想著贏,如何贏得漂亮才最重要,韓將軍威震四海,反王那邊必然軍心不穩,外面這些關隘盡量爭取不戰而屈人之兵,實在說服不了再以武力破關。”
喬長安笑道:“知道,就跟做生意一樣,本錢越小盈利越大。”
蕭穆頷首,所以他放出去的這兩路指揮都是擅用腦袋的,把最莽的三孫子留在了身邊。
“出發吧。”
蕭野、喬長安、張文功第一波動身了。
喬長順、孫典也走得瀟瀟灑灑,隻有蕭缜,調轉馬頭前朝老爺子身邊的佟穗看去。
他長了一雙氣勢凌人的眼,底下幾個弟弟都怕他,佟穗剛嫁過來的時候也是怕的。
可此時蕭缜投過來的眼神,冷靜犀利之下卻暗藏著比柳初的眼淚更叫佟穗眷戀不舍的柔情,似是將不能當眾說出來的做出來的都收在了這一眼中。
佟穗攥緊手中韁繩,默默地回望過去,直到蕭缜隨著坐騎的腳步轉過身,隻剩一道挺拔背影。
馬蹄聲越行越遠,佟穗也隨著老爺子這邊的一萬兵馬朝另一個方向行去。
當初韓宗平給了兩個反王三天的考慮時間,但大軍不可能真的等到反王給了“不投降”的明確答復後再興兵。提前一日調兵遣將,何嘗不是一種威懾?
步軍行進速度有限,正常行軍一天約莫有個八十裡地,出發後的第五日黃昏,佟穗等人終於過定縣、成縣、應縣南部,到了雁門關二十裡地之外。
老爺子下令安營扎寨,讓今晚伙房給將士們添肉,吃好喝好養精蓄銳一晚,明日直攻雁門。
反王這邊的暗哨自然早早把蕭家軍的動向帶回了雁門關上。
雁門關是代縣西北方的門戶,而代縣又是代王施毅起事之地。
如今施毅坐鎮堅固無比的朔州城,可他依然看重周邊幾處險要之地,防著將領懾於韓宗平的威望主動投降,施毅特意命令親信心腹駐守幾處要塞,其中被他派來鎮守雁門關的大將便是他的親叔叔施光磊。
施家祖上也是富戶,隻是家道中落,到施毅的祖父輩便徹底淪為了佃戶之家,全靠給別人種地維持生計。
施毅的父親是個純粹無比的農家老漢,已經死於長年累月的辛苦,小叔施光磊隻比施毅大了六歲,少時被賣入城中一商戶之家為奴,因長得勇武領了護院的差事,跟著主人家走南闖北長了不少見識,得知侄子在村中被逼迫得衝動起事,施光磊立即叫上一幫護院兄弟殺主奪財,全力支持侄子。
叔侄倆都恨透了朝廷,也恨透了助紂為虐的文武官員,即便是韓宗平,他們也不願臣服。
此時,施光磊正在詢問哨兵:“一共來了多少兵馬?主將是誰?”
哨兵道:“約莫一萬步兵,主將七十年紀,身邊跟著一個女子,應該是衛縣的蕭老爺子與二太太,另有一對兒父子大將。”
施光磊:“確定隻有他們?”
哨兵道:“是。”
施光磊冷笑:“蕭老頭還真是自負,打敗李綱就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我有雁門關之險,又有一萬守兵,就算他率領四萬所有兵馬都難破關,區區一萬人就敢過來,簡直是自取其辱。”
身邊幾個武官都發出了嘲笑,大軍壓境他們或許還會害怕,以同等數量的兵馬攻打佔據天險的同等守兵,無異於以卵擊石。
施光磊走到城牆上,指著周圍一片崇山峻嶺道:“大家盡管把心放在肚子裡,朔州四面都是天險,便是韓宗平親自到此也拿我們無可奈何,他們最想打的是朝廷,跟我們僵持一段時間便會繞路南下,那時咱們再繼續擴大地盤,等他們跟朝廷打得兩敗俱傷了,咱們也有了問鼎天下的實力!”
眾武官都被這番豪言激起了血性,都是一樣的人,誰規定龍椅隻能由一家人坐?
與其像蕭家那般投降別人,不如自己當家做主!
第142章
雁門山一帶全是崇山峻嶺, 老爺子這萬餘兵馬雖然距離雁門關還有二十裡地之遙,其實已經走在了狹長的山道之中,四面望去全是山, 隻有腳下這一條路連通代、應兩縣, 再無別的近路可走。
天未大亮, 伙房那邊已經傳來了早飯的香氣, 一架架大鍋大灶搭起, 伙夫們烙了一鍋又一鍋的雜糧餅, 也煮了一鍋又一鍋的粟米粥。
將士們分批去吃飯, 早飯是一碗粥兩張餅, 然後每個人可以分到兩張餅隨身攜帶, 那便是晌午飯了, 到了晚上再起爐灶。
老爺子等人跟將士們吃一樣的大鍋飯,隻是伙房會把粥餅送到大帳。
蕭延起來後去營中四處巡視一番, 折回中軍大帳的路上,瞥見佟穗背著弓箭帶著幾個近衛從右邊的山上下來了, 索性站在原地, 等她一起。
“一大早上的, 飯都沒吃, 你去山上幹啥?”蕭延問。
佟穗:“我試試能不能看見雁門關。”
蕭延笑:“看見沒?”
佟穗抿唇。
老爺子早就給她講過, 說朔州、雁門這邊有一條內長城,也給佟穗看過輿圖,可當佟穗站在山腰之上, 親眼目睹那一條綿延不絕的城牆,才真正感受到了雁門關的易守難攻。
蕭延:“是不是被嚇到了?”
佟穗聽出他對此地的熟悉, 反問:“你以前來過這邊?”
蕭延:“那當然,十幾歲的時候我們兄弟就把周圍這一帶逛了個遍。”
那時候家裡有闲錢, 不需要他們種地,老爺子也鼓勵他們多出去看看,別闖禍就行。
兩人說著話,前後腳進了大帳。
蕭穆、蕭守義剛剛吃上,佟穗坐到老爺子身邊,低頭吃了起來。
蕭穆道:“據先前哨兵所報,反王派了一萬兵馬駐守雁門關,守將乃是代王的親叔叔施光磊,說服他投降這條路應該是行不通了,強攻也不可,隻能智取,你們都有什麼主意?”
蕭守義:“誘敵出城?到了關前叫將士們破口大罵,看看能不能激施光磊出關。”
蕭穆點頭,看向蕭延。
蕭延:“打這樣的險關,要麼誘敵出來要麼趁他們疏於戒備半夜偷襲,白天試試我爹的法子,不行晚上再夜襲他們,兩樣我都打頭陣。”
蕭穆最後看向佟穗。
佟穗道:“二叔的法子肯定要試的,可如果施光磊沒有中計,說明他胸中也有謀略,而且今天是第一晚,夜裡他們肯定會嚴加防備,今晚絕非夜襲的最佳時機。”
蕭延:“等他們松懈要等到啥時候?萬一韓將軍都打到池縣了咱們還在這卡著,那多丟人,雁門關雖然難打,可守城的隻是一群烏合之眾,我帶頭衝鋒,保證今晚能夠登上城門。”
蕭守義:“不可,強行攻城傷亡太大,咱們寧可晚幾日過關也不能白白叫將士們送命,釣魚尚且需要耐心,誘敵出關更不能操之過急。”
蕭延好歹跟著二哥在外面打過六年仗,大大小小的教訓吃了一籮筐,知道一家人比試謀略的話他大概隻能勝過五弟,這會兒便不爭辯,爽快道:“行吧,你們商量如何打,我隻管出力。”
吃過早飯,糧草辎重緩行在後,八千先鋒軍先來到了雁門關外。
城牆之上,施光磊命弓箭手做好準備,一旦蕭家兵馬進入射程便放箭。
蕭穆勒馬,仰面朝城牆上問道:“城上守將何人,可敢報上名來?”
老爺子聲音如哄,抑揚頓挫的,帶著濃濃的輕蔑嘲弄之意。
佟穗見多了老爺子在何連慶面前的圓滑世故、在韓宗平面前的誠懇敬重,還是第一次見到老爺子的這一面。
施光磊居高臨下,正色回道:“本將施光磊,代王之叔,早聞蕭老將軍威名,在此奉勸老將軍一句,韓宗平與朝中的竇國舅乃一丘之貉,老將軍既有仁義之名,不如順應民意趁早投靠代王,莫要再做韓宗平手下鷹犬。”
蕭穆聞言,放聲大笑:“原來你就是施光磊?聽聞譚家乃代縣義商,你施光磊雖然是他們買下的奴僕,譚家卻不曾苛待過你半分,供你吃供你穿教你讀書授你本事,你在譚家習得一身好功夫,卻為一己私利將屠刀對向善主一家,名為光磊卻專做殺主奪財、背恩忘義的陰狠毒辣之事,可對得起你爹給你起的好名?”
施光磊萬萬沒想到自己好言勸降竟換來如此一番毫不留情的辱罵,當即一掌拍在城牆之上:“老匹夫,給我放箭!”
城牆上的弓弩手立即射出一波箭雨。
奈何蕭穆等人都在射程之外,這波箭雨除了發泄怒氣沒有任何作用。
蕭穆拍拍坐騎,繼續道:“怎麼,你施光磊有膽量殘殺主人,卻沒臉聽我當眾宣揚此事嗎?城關內的將士們,我知道你們都曾身受貪官惡霸的迫害,誤信施家叔侄能帶你們過上安穩日子才效忠於他們,可你們仔細想想,施光磊連無辜善主都能殺害,這等心狠手辣之人,又怎會真心愛護百姓將士?”
“現在施家叔侄需要你們奪取地盤,才滿嘴假仁假義,一旦他們站穩腳跟,便會成為新的貪官惡霸,而韓將軍三十年來戍衛邊疆善待蓟州百姓,此事北地人人皆知,所以我蕭家甘願臣服韓將軍而非與施家勾結成王,將士們,你們何不殺了施光磊,趁早棄暗投明?”
施光磊:“放屁!你蕭家才是假仁假義……”
蕭延:“你才是放屁,屁味都順著風飄過來了!裡面的兄弟們聽著,我們蕭家給七縣百姓分田分地,還給貧戶發放糧種供應春耕,隻要你們投降我們,七縣百姓什麼待遇你們便是什麼待遇,施家給你們什麼了?到底誰是假仁假義,你們心裡清楚!”
施光磊一邊恨,一邊警惕地打量城牆上的將士們。
熱門推薦
和校草舍友網戀三個月後,我掉馬了。 我唯唯諾諾:「我說我是替別人聊的,你信嗎?」 校草點頭:「我們家母豬會上樹,你信嗎?」
周淮安訂婚那天,記者舉著話筒,問我有何感想。他啊,那是京城皇墻根下的祖宗。我跟他的那八年,沒有人看好。他的母親每每見我,便以「戲子」相稱。 他那群兄弟,背地勸他:「一小明星,捧著玩玩就得了。」 而周淮安呢,他把玩著打火機,玩笑道:「怕什麼?總不會娶她。」 我看著採訪鏡頭,緩緩道:「雖然不熟,但這是好事,祝訂婚快樂。」 視頻在網上瘋傳,周淮安坐著私人飛機,連夜由京飛滬。
我是京圈太子爺江予梵的妻子,也是出 了名的豔星。江予梵是圈中另類,手腕 常戴一串佛珠,被譽為人間佛子。隱
婚禮儅天,他把我一個人丟在現場,消失了 我挺著 4 個月大的肚子,給他打了很多電話。 一開始是不接,後來直接關機。 周圍開始傳來竊竊私語: 「第一次見新郎逃婚。」 「奉子成婚沒一個檢點的,人家不要也對。」 我站在風裡,手足無措,不斷安撫著陸續離場的賓客。 一整天,我傻傻地等在街角,等人都散乾凈了,他也沒有出現。 旁邊一個阿姨不經意說了句:「江深像你爸前妻的兒子,別是來報複你的。」 廻去的路上,我腦海中一直廻蕩著這句話。 失魂落魄間,我的車與一輛貨車相撞,我和四個月大的孩子,葬身車底。
"患上臉盲症的第三年,我隻能記住顧尋的臉。 一場冷戰,他當眾把我推入人群。 「乖,找到我才能跟我回家。」 我受盡嘲弄,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他的臉。 低聲哀求:「我一定聽話,別扔下我好嗎?」 他抱著我輕聲誇獎:「阿餘,你做得很好。」 一夜溫存,我挽著他的手走出酒店。 卻撞見另一個顧尋站在對面,幾乎癲狂道: 「桑餘,立刻從我哥身上下來!」 我才知道,昨夜的男人。 是顧尋剛剛回國的雙胞胎哥哥。"
房梁砸下來的前一秒,我看到了跟我說去外地出差的妻子。 她被一個男人護在懷裡,露出精致的側臉。男人晃動的手腕 上,帶著一塊跟我一模一樣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