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琦再看向劉公公的眼睛。
劉公公垂眸,轉身進去了。
魏琦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政事堂的,又是怎麼在政事堂批了一日的折子,直到天黑回了府,他才放縱自己伏在書桌上哭了一場,哭先帝,哭鹹慶帝,哭這天下的將士們與百姓。
哭完了,魏琦開始一頁一頁地寫祭文,寫到再也提不動胳膊,才自去尋來一桶桐油,灑在這間書房的每一個角落,最後,一把火點燃。
魏相住在京城的富貴地積善坊,裡面的鄰居也都是達官貴人。
相府一起火,整個積善坊都被驚動了。
沒多久,蕭府一條街外突然響起幾聲格外嘹亮的驢叫。
拔步床內,佟穗緩緩翻個身,目光清明。
第255章
皇宮就在積善坊對面, 範釗一聽說魏家走水,立即騎馬趕了過來。
幸好今夜無風,在街坊們的幫忙下, 魏家書房的火已經撲得差不多了。
範釗在院子裡看到了衣袍被燒焦臉上也都是灰的魏琦, 以及一雙明顯大哭過的眼睛。
範釗抿唇, 自去檢查書房的火情。
等街坊們都走後, 範釗攥著魏琦的胳膊將人拉到後面的院子, 進屋後, 他恨恨地甩開魏琦, 低吼道:“你猜到了是不是?所以你哭, 你還想活活把自己燒死!”
普通的弄翻燭臺引起火情, 根本不會燒得那麼嚴重!
魏琦頹然地站著。
Advertisement
範釗算是領教了這份文人風骨, 魏琦若是罵他,他還能反駁, 可魏琦隻想燒死自己,範釗能奈何?
“既然先生猜到了, 那就暫且在家養傷吧。”
“先生最好守住秘密, 否則我會讓全魏府的下人為你陪葬。”
說完, 留下兩個侍衛看管魏琦, 範釗決然而去。
天亮後, 圍守蕭家的侍衛來稟報消息,道蕭家昨晚風平浪靜,隻有夜裡不知誰家的毛驢亂叫了一陣。
範釗絲毫沒放在心上。
今日已是十月十六。
城外, 在範釗的示意下,魯恭單騎來到兩軍之間, 要與蕭缜商談。
離得這麼遠,後面的兩營將士都聽不見二人的對話, 更別提城牆上的範釗了。
駿馬交錯,蕭缜正色問:“敢問國公,京城究竟出了何事,我們幾家家眷是否安好?”
魯恭苦笑:“蕭侯當真不知嗎,不知又為何會提前防範?”
蕭缜:“生逢亂世,謹慎慣了,看在你我同侍先帝的份上,還請國公為我解惑。”
魯恭沒再繞彎子,低聲道:“皇上病危,範釗要篡位,我是十一早上出城的,當時安國夫人等人一切安好,至於這幾日城中境況,包括我的家人如何,我亦不知。”
蕭缜聽懂了,掃眼城牆,問:“國公也是被範釗脅迫的?”
魯恭:“算不上脅迫,是我不忍京城生亂,所以想出城做個和事佬。”
蕭缜:“我沒想殺他,是他要殺我。”
魯恭:“罪在範釗,我不會為他分辯,但御前軍是無辜的,東營與南營的將士們是無辜的,他們不該再因為範釗的一己私欲白白流血犧牲。”
“蕭侯,我有一計。今晚你佯裝策反東營大軍,隻留三千餘願意跟隨我的將士,等我敗退回城,範釗必會為我大開城門,那時我會全力阻攔他關門,你再帶騎兵速來支援。”
“我隻有兩個請求。第一,你兵多,隻需與御前軍對峙就能奪下城門,非迫不得已請勿開殺戒,我也會說服他們束手就擒,否則真的打起來,一定是兩敗俱傷,你該知道蓟州軍的戰力。”
“第二,如果範釗還沒有傷害你們的家人,希望你能留他性命,關入大牢也好,發配勞役也好,別殺他,行嗎?”
他目光誠懇,蕭缜拱手道:“國公高義,蕭缜佩服。”
魯恭:“這麼說,你同意了?”
蕭缜:“我與國公一樣,都不忍自家兵馬同室操戈,國公若信得過我,且先繼續與我對峙,時機一到再隨我衝進城內,屆時由您來勸降御前軍,應該比我開口更管用。”
魯恭:“你如何進城?”
蕭缜:“自有內應。”
魯恭瞬間想到了安國夫人,他相信安國夫人的才智,隻是覺得蕭缜此舉過於冒險:“夫人畢竟身懷六甲,此時侯府肯定也被範釗派人圍起來了,萬一夫人自顧不暇,無法策應,你豈不是還要打進去?”
蕭缜:“我信她,而且她一定有避免幹戈的兩全之策。”
魯恭思索的時候,蕭缜看向東營站在最前方的一排二十五個指揮使,有人緊緊地盯著他,有人欲言又止,有人目光堅毅。
蕭缜笑笑,轉身回了南營。
“勸降失敗”,魯恭單獨去城門下將這個結果報給範釗。
範釗:“那就等齊恆吧,到時候大軍壓境,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洛城共有八座外城門,蕭缜帶兵守著定鼎門,另外七門每邊都安排了五千騎兵。
騎兵有馬跑得快,分兵合兵隻是一刻鍾的事,魯恭大軍仍聚在一處,專守著蕭缜。
範釗不覺得這樣有何不妥,不管什麼兵,攻城的時候都得血拼,都得先渡過護城河與箭雨,再嘗試登城。
範釗相信,隻要蕭缜不傻,就絕不會強攻。
同日夜,二更時分。
守在蕭家兩府前門外的兩百御前軍突然聽到一聲開門聲。
侯府這邊的御前軍齊齊打起精神,就見大門敞開後,露出兩道身影,一個身形偉岸健碩如山,一個素面朝天,青色綢面的鬥篷籠住大半個身形,卻難掩隆起的腹部。
眾人的目光大多集中在了那女子身上,雖然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美貌少婦,可安國夫人的威名早已傳遍三軍。
與新兵相比,這些蓟州軍的舊部更熟悉蕭老、蕭缜、安國夫人的種種戰功。
尤其是劍閣道上,將先帝營救出來的最關鍵的那一戰,完全是這位安國夫人指揮的,連羅霄將軍都聽命於她。
負責圍守此處的御前軍百戶名為李青巖,他迎上去,還算客氣地道:“都二更天了,不知夫人有何賜教?”
佟穗道:“蕭侯是不是已經在城外了?”
李青巖默認。
佟穗:“他是不會降的,你去叫範統領過來,我有事跟他商量。”
李青巖:“夫人想與範統領談什麼,不能等到明日嗎?”
佟穗:“商量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我也是突然想到的,今晚不跟範統領說清楚,我怕睡不著覺。”
李青巖掃眼門神一樣的蕭守義,走到一個小兵前,低聲囑咐了幾句。
小兵騎馬去傳話了。
範釗今晚人在定鼎門,盯著一河之隔的蕭缜騎兵營,再看看旁邊魯恭的十四萬大軍。
因為蕭缜分兵,他這邊隻有一萬騎兵,可魯恭要包抄過去的話,那一萬騎兵上馬就能跑,步軍根本追不上,回頭騎兵再打過來,步兵一衝就散。
早知今日,當初該讓魯恭帶騎兵去打呂勝的。
可他又如何會料到短短幾個月,他與皇上就成了死仇?
“大人!”
收回視線,範釗看向跑過來的小兵,認出這是守在蕭家那邊的,挑眉:“蕭家有異動?”
小兵道:“是安國夫人,她說要與大人商議兩全之策,請大人移步。”
範釗:“就她自己?”
小兵:“還有蕭守義將軍。”
範釗:“……”
小兵不提的話,他差點都忘了蕭家還有個丁憂的蕭守義。
準備趁夜伏殺他?
範釗笑了笑,帶上一隊親兵下了城牆,他倒要看看,蕭二媳婦還有什麼本事。
到了蕭家,就見大門敞著,一副隨範釗進出的架勢。
範釗使個眼色,十個帶刀侍衛衝了進去,將第一進院檢查一圈,確定沒有埋伏,範釗才第二次跨進這座侯府大門。上次來,還是喝蕭野的喜酒。
通往二進院的垂花門也開著,又是十個帶刀侍衛先進去探路,範釗再進。
他剛走到院子當中,對面的廳堂裡走出三個人,除了蕭守義佟穗,還有一個異常豐滿的美人。
範釗多看了對方一眼,再將佟穗上下審視了一遍,她披著鬥篷,弓箭或許藏在背後?可這樣的距離,不等佟穗取弓,他便能衝過去。
察覺他的視線,佟穗笑了,解開鬥篷交給蕭玉蟬,坦坦蕩蕩朝範釗道:“侯爺不必擔心,今晚我隻想跟侯爺和談,再說我現在這樣,也拉不動弓了。”
確定佟穗這裡沒有威脅,範釗瞥眼蕭守義手裡的槍,問:“既是和談,蕭國公為何要拿槍?”
蕭玉蟬搶著呸了他一口,指著他們這一圈人道:“你們個個帶刀,我爹什麼都不拿,白白任你們宰割嗎?”
範釗恍然:“原來你就是蕭三的妹子。”
可惜嫁過人,不然當初娶了也行,蕭家的姑娘,怎麼都比鐵匠家的姑娘體面。
蕭守義冷聲道:“範侯請自重。”
範釗嗤了聲,盯著佟穗道:“你要跟我談什麼?”
佟穗指向廳堂:“咱們進去說?外面太冷了,我有些受不住。”
範釗:“太晚了,就在這裡說吧,我還有事,你痛快些。”
熱門推薦
下班回到家,我看到屋裡一群光著膀子的帥哥,傻了眼。我走錯房子了?我們 面面相覷。他們也傻了,下一秒像狒
"一朝意外,白桃「穿越」到了五年後 發現自己竟和高冷死敵裴時結婚了! 她打開手機一搜,滿天飛的都是兩人恩愛的新聞——"
顧錚是我從外面撿回來的。我把他洗洗 幹淨,和他相依為命。他18歲的時候, 趴在我耳邊許願。
接到清華北大招生電話時,全家都以為我繼妹王妍妍穩了。 結果那頭報了我的名字。 笑死,上輩子我蟬聯高考輔導金牌講師三年,早就不是隻會偏科的學渣了。 從車禍的疼痛中醒來,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坐在一輛老式轎車的副駕駛上。 而開車的人……變成了我爸。
喜歡顧其深的第七年。 我忽然就放下了心頭那份執念。 最後一次分手時他說,「別這樣死心眼愛一個人,挺讓人害怕的。」 「趁著還年輕,多談幾段戀愛吧。」 我笑著應了:「好啊,那我試試。」 分手後,顧其深的生活一切如舊。
男友堅持柏拉圖式戀愛,認為肉體的欲 望是罪惡的。我隻是和他接吻,就被他 送去精神淨化。淨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