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她就有那麼好麼?”清源不死心,“你看看我呀,我有什麼地方比不上你的主人?我長得這般好看,活得還比她長。”
活得比她長這一句話精準戳中了南河,他忍不住抬起頭來,清源看上去十分年輕,卻有了四五十歲的徒弟,想必是有著延壽的秘術。
清源把握住了他這一瞬間的心態變化,“她再好,也陪不了你多少時間。來我這裡吧,我不一樣,我還可以陪你們走很長的路。”
他彎下腰,向著地面上的小狼伸出手臂。
“我說這位道友,趁著別人不在,想偷偷撬別人的使徒,也太卑劣了點吧。”袁香兒及時趕到。
她憤憤瞥了清源一眼,向著南河伸出手。南河小跑幾步,跳上她的手掌,被她攬進懷中。
清源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信手向袁香兒打了個道輯:“好巧啊,上次匆匆別過。不曾想在這樣地方,能夠再與道友相遇。”
袁香兒回了一禮,“我的住處裡此地不遠。道友可能告知,兩河鎮上到底發生了何事?”
“當然可以,”清源說起了自己從地方官員處打聽到的消息,“數日前,此鎮上的居民突然毫無緣故地昏迷不醒。縣令因而求到昆侖來,我便前來看看。”
他說到正事,吊兒郎當的神色終於略微正經,“我查看了那些病患,無一不是失去了魂魄,隻留一具會喘氣的肉身罷了。若是查不出緣故,這些人過不了幾日便會漸漸枯槁而亡,時間很趕,我們也還沒獲得新的消息,有些棘手。道友若是也對此事有興趣,可以和我們互通有無。”
就在袁香兒和清源討論時症的時候,張家大院中,張家大郎從宿醉中醒來。
那個男人捂住自己頭疼欲裂的腦袋,看著滿地狼藉的家,腳步虛浮地往外走。地面上許多瓷器的碎片,都是他昨夜發火時砸的,還有那突然從天而降的隕鐵,竟然砸破了家中的屋頂,現在還鑲在地板上。一整夜過去了,家裡還這樣的凌亂,男人心中不由升起了怒火。
或許在他第一次對妻子動手的時候心中還有一些愧疚之意。妻子柔順且無力反抗,自己變漸漸從中發現了肆意發泄的樂趣。一無所成的他仿佛從肆虐的暴力裡找回了作為男人的自信。
那就繼續吧,反正發泄情緒並不需要承擔任何後果,對方也逃不開自己的手心,
“真是晦氣,”他看著漏了洞的屋頂說,“不知是誰找來了這樣的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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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幾步,看見自己的妻子正平靜地坐在妝臺前,對鏡梳妝。
“臭婆娘,你的夫君醒了,也不知道上前伺候,還大咧咧地坐在這裡?”他幾步走上前,揚起手掌就想要給林氏來一下。
手腕卻在空中被人抓住了。
抓住他手腕的人竟是自己一向溫馴賢良的妻子。
妻子的肌膚很白,手指握在自己的手腕上,那一點柔弱的白皙就顯得分外顯眼。但此刻那本應柔軟的手指,卻像是鐵鉗一樣死死箍在他的手腕上。
“怎麼回事,你……放手,先放手。”張大郎手腕吃痛,氣勢便弱了,心虛地喊了起來。
林氏隻是握著他的手腕看他,青蔥玉臂,玲瓏搔頭,淡淡一笑豔明眸。
他的妻子素來是端方的古板的,即便夫妻之間的□□也十分放不開,遠遠比不上花街那些小娘子嫵媚。張大郎何曾見過她這樣的神採嬌柔,一顆心頓時又痒痒起來。
他放柔了聲音,“娘子,你且先放手,我不打你便是。我們一同回榻上,做點快活的事。”
林氏笑得更明媚了,她握住張大郎的手腕,慢慢把他拉向自己,突然間一反手將他按在地上,
“你不打我了?可是我答應過她要楱你一頓的呀。”
“放……你且先放手,你抓疼我了,咱們回榻上,你想要怎麼個調調,我都由著你。嘿嘿。”
林氏伸手拿起梳妝臺上一柄裁衣物用的木尺,在手中掂了掂,“那可是你說的啊。”
厚厚的尺子攜勁風,狠狠地一下抽在張大郎後背。
張大郎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聲,
但他那位素來溫柔的妻子,卻撿起丟棄在地上沾滿汙穢的外衣,一把塞進他的口中,堵住他的聲音。
“別那麼快開始喊啊,夫君。你平日裡揍我的時候,我可都沒有喊過呢。”
柔韌的木尺,放在這個女人手中,竟然變得宛如鐵條一般堅韌。一下又一下狠狠抽在張大郎的脊背雙腿,痛苦卻又死不了人,打得那裡一片血肉模糊。
張大郎一生懶散,文不成武不就,逗貓招狗混到這般年紀,何曾受過這種罪。疼得他涕淚直流。他想要反抗,但壓著他的女子力道奇大,使他毫無掙扎的空間。想要求饒,無奈口中堵物,隻能發出嗚嗚的悲聲。
到了這一刻,他突然才知道被人按在身下欺負,述求無門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身邊的女子仿佛毫無感情的生物,素著一張面孔,手中的木尺雨點般地落下,疼得他死去活來了無數次,那痛苦仿佛永無止境一般。
嗚……嗚……饒命,再也不敢了。張大郎哭著用眼神討饒。
直至木尺吧嗒一聲斷為兩截,林氏才停下手站起身來。
張大郎滿臉鼻涕眼淚,哆哆嗦嗦看著眼前的女人,祈求著她的怒火盡快熄滅。
隻要過了這一關,過了這一次,我一定把這個瘋女人休了,他在心底狠狠地想著。
“真是無趣啊,這樣的男人有什麼意思呢?”
張大郎聽見空中傳來奇怪的聲音,那明明從妻子口中發出的聲響,卻像是另外一個人,
那人彎腰把他提了起來,絲毫不顧他地扭動請求,把他一路拖過瓦礫遍地的地面,推在了床榻上,
“不是想和我做快活的事嗎?”
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彎下來看著他,紅唇嬌妍,如飲鮮血,
“現在就送你去極樂世界吧?”
一個男子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張大郎覺得有一股強大的力道扯著他向前,他仿佛離開了身軀,渾渾噩噩飄向前去,被吸入了一個漆黑的無底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3-07 04:16:42~2020-03-08 04:13: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 105 章
回城的路上, 南河化為人形, 將年幼的冬兒背在後背, 和袁香兒並著肩慢慢地往回走。
冬兒有些怕他, 但因從小柔順貫了, 不敢拒絕, 隻能僵著小小的身子趴在南河的背上。
袁香兒打開一包剛剛在鎮子上買的桂花糖,拿出一顆哄她, “周記的桂花糖呢, 啊,張嘴。”
冬兒眼睛亮了, 畢竟還隻是個五六歲的小娃娃, 忍不住甜味的誘惑。張嘴接受了袁香兒的投喂, 嘴裡吃著東西,人也就慢慢放松了下來。
袁香兒又拿一顆喂南河,手指還來不及收回來,卻被那個屬狼的男人給咬住了。那有些尖的犬牙叼著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咬了咬,溫熱的舌頭還膩著指腹勾了勾, 方才放她出來。
啊,小南這麼快就學壞了嗎?
自己不過一個晚上陪別人睡覺,就要在這裡等著咬自己一口才高興麼。
(以為冬兒在, 我就不敢怎麼樣嗎?)袁香兒似笑非笑的聲音在南河腦海中響起,(看我不抓到你,當眾打屁|股)
南河是不可能讓她抓住的,他害怕袁香兒會真的會像她說的這麼幹。
冬兒趴在那寬厚的肩膀上, 隻看見眼前那一頭銀色卷發上突然鼓出了兩個小包包,隨後兩隻毛絨絨的耳朵就從裡面鑽了出來。
背著她的那個人開始飛快地跑了起來,身後留下袁香兒笑鬧的追逐聲。
周邊的景物退得很快,但似乎為了考慮到她,這個人的脊背始終很穩,他很快跑進了一片灌林,停在一棵開滿芙蓉花的木芙蓉樹下,轉過臉回首向來路看去。
樹枝的枝頭墜著一朵朵嬌妍動人的芙蓉花,
樹冠之下的人,琥珀色的眼眸映著繁花,如畫的眉目染著快樂,瓊玉堆成的臉頰在夏日的陽光中灼灼生輝。
那種從心底洋溢出來的歡愉十分有感染力,使得冬兒那顆惶恐的心漸漸變得安定。
她很清楚背著自己的這個男子不是人類,而是一隻銀白的大犬或者白狼。
從小就看得見妖魔的冬兒其實沒有那麼害怕這些和人類迥然不同的生靈。相比起他們,喝醉了酒深夜歸來的父親和坐在陰暗的角落,對母親冷嘲熱諷的奶奶,更令她發自內心地恐怖。
她從懂事起就知道,因為自己是女孩,奶奶不時為難她的母親,父親也不太喜歡她。
院子裡的堂哥堂姐們時常坐在他們父親的肩頭,高高興興地出門逛集市,看花燈。而她卻沒有過這種記憶,哪怕一次都沒有。
她的大部分記憶裡,自己隻能坐在母親的秀棚邊上,默默看著母親日復一日地重復著枯燥無味的勞作。
想不到第一次把自己背在背上的,竟然是妖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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