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陵看了一眼名冊,金公子乃適才那位大爺的,夫人的,娘家的表公子。
接到錢家的帖子後,也不忘關照自己的兄弟,從錢四那裡多要了一分邀請函,這才有了昨日滿月酒上的一出戲。
昨日王公子走後,金公子也走了。
上門去找王公子,吃了個閉門羹,夜裡被錢大公子叫到了錢府,今日一早便去了書院,想著在書院再同王公子道歉,尚還不知大公子的死訊,進來時,臉上同樣一團茫然。
屋內十來個錦衣衛,個個腰佩彎刀,金公子沒有錢四的背景,便也沒有他的囂張,肅殺的氣氛讓他直不起腰。
再見到晏長陵一身飛魚服端端正正地坐在圈椅內,目光凌厲直勾勾地朝他看來,頓時膝蓋一軟,慌了身,掀袍跪下道:“指揮大人,不,不知傳小的,有何事?”
周正的坐姿,果然不是人人都適應,坐久了腰有些疼,餘光瞥見小娘子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身上,忍著疼,又坐直了幾分,問道:“昨日大公子找你說了什麼?”
金公子一愣,不明白為何要問他這個,面色一陣尷尬,磕磕碰碰地道:“問了小的一些學業上的事。”
倒是奇了。
和錢四的理由一樣。
晏長陵看了一眼大公子的小廝,“說吧。”
先前小廝還會估計錢四公子的身份,如今對上一個外人,眼裡的厭惡和憎恨便是一點兒都沒隱藏,諷刺道:“金公子是怕說出來,損了自個兒的名聲吧。”
金公子臉色一白,這位小廝他認得,是錢大公子身邊的人,往日裡待他極為禮貌客氣,今日這是怎麼了。
小廝卻沒看他,垂頭同晏長陵道:“同一件事,大公子見完了四公子之後,又讓小的找來了金公子,因他是大夫人娘家的外甥,便也沒把他當做外人,說了一些心裡話,為引導也為警示。”
“大公子勸金公子,做人要知恩圖報,也要懂得謙虛,有了名聲不能得意忘形,更不該去與自己的恩人比才學,金公子起先還不承認,大公子便有些不悅,訓斥他,既然有錯,就該認錯,且金公子的那篇文章,大公子也目睹過了,要論文採,並沒有王公子的功底深厚,勝在立意新穎,可要說起這個立意,就更讓大公子不恥了。”
說到此處,金公子臉色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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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可不管那麼多,小廝繼續道:“金公子不知,大公子心頭卻比誰都門清,因半年前大公子去了一趟書院,曾考察過書院的學生,當時見到王公子時,王公子便以此立意,做了一篇文章讓大公子過目,向其請教,那篇文章並沒有公開,所有人都不知。可一個月後,金公子卻以此立意,寫出了另外一篇,內容雖有所不同,但有一半的雷同,大公子見金公子還不知悔改,便將此事告訴了金公子,說不僅是這一篇,他的其他文章,他一直都有在關注,一眼便能看出了王公子的痕跡。”
金公子臉色已沒法看了,白裡透著青。
在書院,他是先生眼裡最有天賦的學生,如今卻被人當著眾人的面戳破,目光下意識看向了門口的白星南。
白星南依舊低著頭,不僅低著頭,此時還捂住了耳朵。
金公子連死的心都有了。
小廝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更會震驚,“金公子這是惱羞成怒,怕我們家公子說出去,這才殺人滅口了。”
第32章
殺人滅口?
殺誰?
金公子愣了愣,看向小廝,小廝則對晏長陵連連磕頭,“奴才求指揮大人,早日抓到真兇,替大公子鳴冤。”
大公子……
金公子眼裡劃過一絲震撼,亦有些不可置信。
大公子死了?
“大公子,他,怎麼了?”金公子一問出來,便遭了小廝一記刀子眼,恨聲道:“公子即便到了九泉之下,也不會饒過那些害死他的人。”
金公子被他怒目相視,也沒惱,呆呆地跪在那,半晌後目光緩緩地看向了一旁的錢家四公子。
錢家四公子也正在瞧他,兩人眸子內皆帶著隱晦的質疑。
一陣默然。
錢家四公子突然起身,不耐煩地看向晏長陵,“問完了沒有,問完我可以走了?”
“可以。”晏長陵同他道:“聽說四公子的院子寬敞,今日金公子便在你那安置吧,案子結束之前,你倆都不能離開院子半步。”
說完也不容他拒絕,轉頭點了兩名錦衣衛,“送錢四公子和金公子回房。”
錢四公子倒也沒說什麼。
金公子見他沒拒絕,起身對錢四拱手,“叨擾四公子了。”
四公子在書院的學生面前,自來高傲慣了,懶得搭理他,轉身往門外走,倒是金公子見他行動不便,主動上前攙扶。
人走了,晏長陵的脊椎骨已達到了極限,椅子太硬,不如家裡的那塊平安符蒲團舒服。
起身理了理袍子,伸手遞給了身旁的小娘子,“走吧,咱們回家。”
白明霽的性子雖冷,但並不影響她喜歡看熱鬧吃瓜,聽得正入神,“這,就結束了?”見那兩人的神色,分明還有事隱瞞。
橫豎自己身上的那點溫婉也沒了,倒不如把優勢發揮出來,揚長避短,幫他一回,博他一個歡心,於是主動道:“要不我去揍一頓?”
晏長陵:“……”
可見有一樁門當戶對的婚姻,有多麼重要,不過,晏長陵伸出去的手往上一抬,極為自然地落在了她的頭上,揉了揉,“娘子別搶我的活兒。”
白明霽一愣。
從未有人摸過她的頭,他是第一個,也從未有人敢這般揉過她的頭,他也是第一個。
這感覺,很難不讓她懷疑,他是捋馬頭捋習慣了。
可也奇怪,這樣的感覺她並不討厭,那一掌蓋下來,如同被他封印了一般,所有的氣焰和衝動皆化為平靜。
她似乎有那麼一點理解白明槿了。
喜歡一個人,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嗎?
喜歡到能容忍他的無禮。
剛跨過門檻的白星南,回頭便看到這一幕,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可一陣過去,卻並發生他想象中的戰爭,反而見他那位一向嚴肅的長姐,臉頰微紅,面上透出了幾分女兒家的嬌態,仰頭看向他的姐夫,溫和道:“好,我聽你的。”
白星南怔在了那。
他沒眼花吧。
沈康撞上了他胳膊,他才回神,趕緊問:“沈同知,馬車還有空位嗎。”
“馬車?”沈康一笑,“馬背上倒是有個位,不知白二公子嫌不嫌棄。”
白星南:“……”
回頭又看了一眼屋內兩人,想起上回被夾在中間的痛苦經歷,馬背就馬背吧,正要答應,前院長廊下傳來一道聲音。
“晏兄!”
是陸隱見。
見到沈康,忙問道:“晏兄還在裡面嗎?”
沈康點頭。
陸隱見松了一口氣,掀袍邁上屋檐下的踏跺,進屋便道:“晏兄,案子辦完了?”說完才見到了白明霽,愣了愣,拱手見禮,“嫂子。”
白明霽點頭回了禮。
晏長陵好不容易熬到這時候,小娘子的手還沒牽上,被他一打擾,面色不太歡迎,“你來幹什麼,翰林院如此闲了?”
陸隱見彎了一下唇,闲不闲,他不知道?目光不失客氣地看了一眼白明霽,一副欲言又止。
白明霽明白,正要出去,被晏長陵一把拉住,同陸隱見道:“說吧,她不是外人。”
“對,嫂子不是外人。”陸隱見呵呵笑著,眼神卻剜著晏長陵,他這是自己吃飽了,不管他人死活了。
人都來了,他自然不能白跑一趟就此放棄,清了清嗓子問道:“晏兄,案子辦完了?”
晏長陵搖頭。
陸隱見突然往兩人跟前走了兩步,壓低聲音道:“我可聽說,兇手乃錢家自己人。”
晏長陵一哂,“你這聽說,倒是來得很快。”
同當初的阮嫣一樣,錢家大公子胸口的一刀乃致命之傷,傷口整齊,沒有掙扎的痕跡,乃他熟悉的人,或是信任的人所為。
錢家大公子的屍首才也才檢查完半個時辰,他便聽說了,可見錢府的一切,他沒少關注。
陸隱見不理會他的揶揄,“晏兄此時回去,就不怕兇手趁機毀了證據了嗎,這查案啊,就要講究一鼓作氣,一旦松懈,失了追查真相的機會,追悔莫及啊。”
晏長陵不明白他的意圖,“所以呢?”
“所以……”陸隱見輕碰了一下鼻尖,正色道:“我以為晏兄今日不該離開錢家,應該住在錢家,正好我闲著無事,可以來做個伴兒。”
這回晏長陵明白了。
錢家三娘子錢雲歸乃他的未婚妻,他是來借自己的名頭,私會人家。
晏長陵面上的戲弄慢慢地淡去。
前世的一幕浮出腦海,依舊是那間牢獄,晏玉衡去見他最後一面,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晏玉衡又問他,“陸兄,可還有遺憾。”
往日陸隱見都搖頭,那一日卻輕聲道:“雲歸……”
晏玉衡提醒他,“錢姑娘已經嫁人了。”
半晌才聽見陸隱見的聲音,“我知道。”
目光看向身側的那個食盒,嗓音沙啞,“我本就是從半道上殺回的陸家,以掘父親陵墓,葬母入陵而出名,能做回陸家的少主,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如今身陷牢獄,家族所有人都避之不及,除了你能來,陸家誰還會來看我,這食盒送了半年,每日不間斷,對方是誰,我豈能不知。”
晏玉衡垂目,似是不忍看到他臉上的悲痛,不再說話。
陸隱見繼續道:“這輩子我選擇了道義與兄弟,我問心無愧,誰也不欠,可唯有那個姑娘,我欠她一場婚禮。”突然笑了笑,“郡王還記得嗎,我曾與你和晏兄說過,若我成親,你們倆必須來替我撐場子,我要十裡紅妝,大張旗鼓地把她娶回來,讓她成為京城內最風光的新娘子。”
頓了頓,聲音更低更沉,“這話,我也曾對她說過。”
但他沒能兌現。
到死他都沒見到她穿喜服的模樣,她成親那日,他問過牢獄裡的官差,婚宴熱鬧嗎。
官差回答:“熱鬧,十裡紅妝呢。”
如此便足夠了。
他沒有遺憾,最大的遺憾隻有她了,同晏玉衡道:“郡王,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答應我,幫我暗裡看顧著她。”
刺目的白光,照得晏長陵眼睛發澀。
他陸隱見欠錢三娘子。
而他晏長陵,則欠了他們倆。
“晏兄?”陸隱見見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面色逐漸深沉,眸子內竟散出了悲痛與同情,心頭一陣發慌,“你答應就答應,別這麼看著我啊,我害怕。”
晏長陵收回思緒,應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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