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經天緯地, 為的不就是家裡女人孩子安享榮華嗎, 哪裡還能再怪她。
朱謙抬步, 颀長的身影褪去一身鋒芒,踏入那人間煙火裡。
女婢瞧見朱謙駕臨,均磕頭請安悄聲退了下去。
沈妝兒正趴在羅漢床,手執一細狼毫在牛皮面鼓上信手畫畫,玉足高高晃起,秀筆生花,很快,巴掌大的小鼓上淺淺落下幾筆,勾勒出一惟妙惟肖的大肚佛來。
朱謙目光越過那細軟的發梢,凝睇那人物,上回隔得遠,瞧不清她畫作如何,今日親眼見她落筆,畫藝嫻熟,入木三分。
沈妝兒盯著那笑佛的大肚子,託腮一笑,將狼毫擲開,玉臂從袖下勾了出來,
“取我私印來...”
朱謙頓了下,往旁邊小案掃了一眼,看到一方極小的壽山石小印,執起看了一眼印面,寫著“檻外梅”三字,登時哭笑不得,她什麼時候給自己折騰出這樣的別號來。
檻外,也有隱喻出家的意思。
朱謙氣得不輕,卻還是將印遞給她。
伸過來的長臂無疑是結實修長的。
沈妝兒嚇了一跳,手中小鼓一落,朱謙連忙將其託了起來,東西依舊遞到她跟前,整暇看著她,“怎麼了?不是要落款嗎?”
沈妝兒那一瞬間臉色是不好看的,帶著幾分無可遮掩的惱怒與驚嚇,她扭身坐了起來,心有餘悸,理了理裙衫盯著他,面有冷色,
“王爺什麼時候沾了...躲在人身後不吭聲的毛病?”
朱謙怔然看著她,把她嚇成這樣?就沒有一點驚喜?
心裡慢騰騰泛起些許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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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腦海浮現溫寧恰才的話,興許他以往也曾這麼對她,該。
於是好脾氣地將面鼓與壽山印再次往前一送,哄著道,“是我不對,見你畫的入神,便沒攪你。”
這個空檔,沈妝兒已將情緒收斂,接過面鼓和小印落款,圓融秀美的“檻外梅”三字篆體綽綽約約落在右下角,將面鼓置於一旁,懶懶從羅漢床上起身,與朱謙納了個福,引著他在羅漢床一側坐下,親自給他斟了一杯碧螺春,
“王爺可用晚膳?”
“我在都察院吃過,”
朱謙目光落在那小鼓上,拾在掌心把玩,畫得果然極好,他甚是喜歡,便道,“可否送我?”
沈妝兒愣住了,恍惚記得前世她曾向朱謙討要過字畫,朱謙冷冷掀起眼睑盯著她,那一眼仿佛在說,她不懂文墨,莫要浪費他心思,後來再也不敢要了。
沈妝兒冷著臉將小鼓奪過,嫌棄似的往旁邊簍子一扔,“這點小玩意兒莫要沾汙了王爺的眼...”
朱謙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目光落在她面容,她眉眼如同沾了暖芒,白皙的手指淺淺握著一青花瓷的茶盞,骨細豐盈,整個人浸潤在光芒裡,如玉一般溫潤。
四下掃了一眼,方覺敞軒前方的門廊下掛著一排燈籠,那燈盞上畫著各式各樣的宮廷美人嬉戲圖,遠遠便覺得惟妙惟肖,意趣橫生,心裡有些發痒,欲過去細瞧,可瞥見沈妝兒冷言冷語的,又怕掉面子,幹脆坐著不動。
他等著她與他訴苦,默坐片刻,沈妝兒卻絕口不提在宮中受委屈之事,還是那般大度體貼,虧他以前未能分些心思在她身上,朱謙越發生出幾分愧色,
“今後無事,你不必入宮,若誰為難了你,隻管回來告訴我。”
沈妝兒愣了一下,由衷松了一口氣,這叫因禍得福。
“妾身遵命。”
朱謙捏著茶盞,看著寵辱不驚的她,近來妻子變化真是極大,萬事從容不迫,不驕不躁,倘若他日真能問鼎登極,妻子這副氣派便是國母典範。
心中對沈妝兒越發滿意了些。
主動與她說起近來自己安排,好叫沈妝兒心裡有數。
沈妝兒坐在他對面老神在在聽著,心裡琢磨今日雋娘購來的那簍子玩具,回頭挑些好的送去淮陽侯府給小外甥女。
冷不丁聽見朱謙談起軍演,登時提了個心眼,
“王爺,您說再過一段時日,要去邊關?得去多久?”
朱謙總算在她臉上看到了幾分急切,看來是不舍得他離開,淡聲回,“數月方歸。”
沈妝兒茶也不喝了,腿也不擺了,連忙爬坐起來,認真看著他,“數月是多久?”
現在是五月中,孩子是九月來的,當中隻剩下四個月,朱謙若離開數月,她去哪裡懷孩子?
前世朱謙從來不與她說公務,她並不知有沒有這一場軍演,懷孕之前,朱謙也曾離京過一段時間,不過半月就回來了,後來沒多久她便有孕在身,緊接著皇帝在千秋宴上驟然駕崩,朱謙離京,京城出現動亂。
眼下朱謙說要離開數月,當如何是好?
黑白分明的眼,盛滿了焦慮,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迫。
朱謙心口的褶皺總算得到撫平,“快則一月,慢則三月....”見沈妝兒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下去,倏忽轉了口,“我會盡快趕回,至多不超過兩個半月。”
沈妝兒臉色並未好轉,細眉皺巴巴的,一副無措的模樣。
朱謙心一下便軟了,將羅漢床當中的小案給挪開,抬手徑直將人給抱在懷裡,沈妝兒嬌軀微顫,卻未推他,這如同一個信號,給了朱謙莫大的鼓勵,朱謙打橫抱起她,徑直往內室走。
沈妝兒閉了閉眼,輕輕吐息,抱緊了他脖頸,在他懷裡低聲問道,
“您什麼時候去?”
“還有半月,”他嗓音暗啞,語氣卻是極為平靜,
“蒙兀聞大晉舉行講武比試,特提出派一使團與會,我曾數度與蒙兀交手,父皇遣我前去迎候並布置軍演一事,確保此事萬無一失,倘若能一舉震懾蒙兀,可保邊境數年太平。”
珠簾從二人身上滑下,朱謙將她抱入內室,將人放在架子床上。
室內燈火跳躍,他俯身看了過來,一身的清冽氣息將她籠罩,神情隱在半明半暗之間。
沈妝兒思緒卻飄得有些遠,他中間出去兩個半月,掰指算一算,離開前的半月,回來後的一月,則是她懷孕的最好時機。
等朱謙離開,她便得捋一捋前世的事,有些事得未雨綢繆備起來。
沉重不穩的呼吸撲灑過來。
沈妝兒隻覺眼前一暗,她閉了閉眼,顫聲問道,
“王爺,您的傷痊愈了嗎?”
這話仿佛惹到了朱謙,他一言不發,用行動證明。
今日的沈妝兒總算回轉了些,柔順地配合他,朱謙便有些舍不得放下,時輕時重吊著她。
重生後,這事上沈妝兒向來是應付朱謙,如今更是一心為子嗣,巴不得他快些結束,偏偏朱謙不上不下,沈妝兒被折磨得有些難受,便吶聲道,
“王爺果然傷勢還未痊愈....”
兩世經驗,朱謙雖天賦異稟,可從未在這等事上意氣用事,原以為激他一句,他定迅速結束甚至摔門離去,哪知如今朱謙耐心比想象中要好,讓她吃了虧。
床下受了她幾回冷眼,床上便想著徵服她。
末尾深深抵著,不肯退出,貼著她耳郭問,
“廊蕪下的燈盞贈我一個?”
這架勢是不答應便不放過她,沈妝兒閉著眼嗯出一聲。
待朱謙松開她,她便將自己墊的高高的,今日得一老妪提醒,方知房事結束後不能過快洗浴,要仰躺著些,這樣容易受孕,沈妝兒照做。
朱謙看不懂女人家這些舉止,見她一張殷紅的小臉埋在裡側,隻當她生氣了。
“我抱你去沐浴?”他俯身過來,哄著道。
沈妝兒懶得與他解釋,精疲力盡道,“王爺去洗吧,妾身不急,若是王爺嫌棄,便回前院去睡....”
朱謙被她噎得不輕。
待洗好回來,沈妝兒竟然睡著了。
那張小臉嬌顏酡醉,長睫密集地覆在眼下,乖巧軟綿,朱謙心裡也跟著軟成一片,喚來留荷替她擦拭一番,倚著她睡下。
這一夜沈妝兒睡得並不好,翌日上午氣恹恹的,打起精神操持了半日府中諸事,西苑這頭人手大換血,洛氏那些心腹婆子女婢,該打發的打發,該發賣的發賣,除了洛夫人的屋子,其餘之處均查抄一番,倒還搜出不少錢財,其中不少是王府之物,該入庫的便入庫,餘下也賞了下人,上下歡喜。
洛氏姐妹被送去寺廟,許多觀望的下人紛紛铆足了勁來沈妝兒跟前表忠心,沈妝兒有心料理了幾個不聽使喚的婆子,抓大放小,殺雞儆猴,很好震懾了後院。
午膳用了一盤粉蒸肉,一碟藕尖炒肉,便作罷,消食半個時辰,便往羅漢床上一趟,呼呼補眠。
大約申時三刻,留荷急匆匆將她搖醒,“主子,大姑奶奶來了。”
“什麼大姑奶奶....”沈妝兒迷迷糊糊,撐起半個身驟然反應過來,立即醒了神,“大姐來了?”
留荷笑著點頭,扶著她起床,“是呢,還帶了雙雙小小姐過來。”
沈妝兒喜上眉梢,連忙趿鞋下榻,目光往窗外掠,輕快問,“人呢?”
留荷回道,“聽雨已去側門迎接,想必很快便到了。”
沈妝兒趕忙梳好頭發,穿戴妥當,正要迎了出去,聽雨已引著沈嬌兒與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進入門廊,隻見那小姑娘大約不到三歲年紀,梳的一對雙丫髻,扎著粉色的飄帶,雙頰粉紅如桃,活像是年畫裡走出的花童。
雙雙牽著沈嬌兒衣角,看到沈妝兒咧開嘴腼腆地笑了,露出一排齊整的白牙,“姨母...”
那雙眼黑啾啾的,如同一汪水似的,沈妝兒心一下便化了,
“雙雙....”連忙走過去,將孩子摟在懷裡。
她前世今生都盼著有個孩兒,一見到這般可愛的女兒,滿眼的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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