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一昭轉身回去洗了把臉,回到餐桌邊垂眼看著徐酒歲撈了一顆餛飩吹了吹,勺子方向一轉,吹涼的餛飩遞到了他的唇邊。
餛飩做的很好,皮比紙還薄,他張嘴,吞下去。
徐酒歲笑了下:“一夜沒睡?”
他低低“嗯”了聲。
“說下你的偉大事業,”她低下頭,自己開始撈餛飩吃,頭也不抬地說,“用正常人能聽懂的方式。”
“構成不同物質的原子結構不同,這點你應該是初中物理時候就學過,但是在-273.16°C,也就是接近絕對零度的情況下,所有原子的都會變成同一種結構,這就叫物質第五態,也就是玻色-愛因斯坦凝聚態。”
他嗓音緩慢,不急不慢猶如她曾經無數次趴在多媒體教室外聽他講課。——
“幾年前,哈佛大學通過玻色-愛因斯坦凝聚體使光的速度降為0,從而實現儲存光……而如今我們的實驗一旦成功,可能就可以實現在物質第五態中,模擬超新星爆發現象,甚至是模擬黑洞。”
黑洞學術深奧不可測,至今人類對於黑洞的描述和研究多基於大膽猜測、小心論證的基礎上,一切都是未知。
一旦能夠實現模擬黑洞,就像是終於撩開女神神秘的面紗,一切技術理論上的運算和實驗都可以得到實際上的類比操作——
這對於整個天體物理學界來說是前所未有的基石推動,一旦成功,人類對於宇宙的探秘將會吹響新的革命號角。
說小了,這是對物理學者個人至高無上的榮耀,足夠留名青史。
說大了,這就是對人類科學進步的巨大推動貢獻。
別說薄一昭才三十二歲,就算他八十二歲,面對昨天這種情況他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決絕——
之前在近海市看的和國內研究所的勞動合同裡,也是因為裡面特別注明,在確認項目被放棄的情況下,他將會帶著所有的技術資料回到國內,與美國那邊被放棄的項目組構建橋梁,共同完成未完成的實驗項目。
在此之前他從未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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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昨天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深刻的意識到,現在他再也不是特立獨行的一個人……
他有了愛人,也下了決心即將和她組成一個家庭,他不能夠說走就走,也不能夠強迫她跟著自己去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自私的一個借口——
他想帶她走是。
她不願意他離開去繼續做他的研究亦然。
然而這件事卻不可能就這麼算了,源於自身的自私無法深受,但是分開卻更加不可能。
於是一夜未睡。
“得到什麼結論啦?”
徐酒歲低著頭,聲音輕飄飄的好像還帶著笑,這一秒薄一昭倒是忽然感覺到她難得一見的成熟,相比起昨天那一瞬間的炸毛,她迅速地冷靜下來。
甚至好像比他還冷靜的樣子。
心髒難受地縮聚了下,他放下手裡的勺子看著她,似乎是有所感應,她也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安撫性的微笑——
在這樣的笑容鼓勵下,他點點頭:“想好了。”
徐酒歲扔了勺子:“巧了,我也想好了,不知道咱們意見統一不。”
“……”
”要不一起說?”
他停頓了下,點點頭,表示怎麼著都行。
然後就是倒數。
三。
二。
一。
“——我們領證,我跟你走。”
“——給我一年時間,我回去做好工作和資料交接就回國。”
異口也不同聲。
話語一出,坐在桌子兩邊的人都愣了下。
互相瞪視了三秒,徐酒歲先“噗”地一聲笑出聲來,似乎是笑得狠了,她偏開腦袋,低下頭揉揉發紅眼睛,“神經病啊,”一顆水珠從她掩住眼睛的手下掉落在面前的餛飩碗裡,“做了七年的研究你就把榮譽這麼拱手讓人?”
桌子下的她踢了踢他的小腿。
“不是求婚成癮,怎麼這麼好的機會你又慫了,誰要等你一年,以我拿下你的速度,一年時間夠我出軌四到五回。”
她趾高氣昂。
如果不是笑容裡帶著哭腔那就更像那麼回事兒了。
男人站起來,繞過桌子,將她抱起來放到沙發上,半蹲在她的面前在她面頰上落下帶著歉意和感激的稀碎的吻。
然後轉身,去找車鑰匙。
“上哪去,”她看著他換衣服,“我也一宿沒睡,困死了,能不能抱我睡一會啊?”
“回家拿戶口本。”薄一昭看了她一眼,“睡什麼睡,領了證再睡,不然我睡不踏實。”
“……”
哦。
這就去領證了?
萬事俱備,領個證吧,連黃歷都沒看那種。
第96章 我等你
徐酒歲是那種一旦有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決定就特別喜歡嘚瑟的人。
所以在給自己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打第八層高光的時候, 她翹著二郎腿發了個微信朋友圈——手機舉高拿遠對準自己的臉,粉撲壓在眼底遮住半張臉, 鏡頭中的她笑起來雙眼彎彎, 一張自拍。
配字:領證去。
下面徐井年一秒點贊,並回復:豬肉檢疫合格證?
小船連贊都沒來得及贊, 直接回復了徐井年一連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將這條朋友圈的主人無視了個徹底。
徐酒歲黑著臉, 勢必要報復這兩個人,怎麼報復呢, 那必然是在這兩人的周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先打開微信,找到她的徒弟弟姜澤, 用一種非常委婉的方式, 打下一串字——
【歲歲平安:在?】
【歲歲平安:跟你講個秘密, 你不要告訴阿年,因為你們薄老師的實驗經費發了個回馬槍,為了人類科技的未來, 為了你們這些朝氣蓬勃的少年能夠有朝一日探索宇宙的奧秘,我可能會跟他結婚然後出國……你能不能用一種委婉的方式問阿年, 他喜歡哈佛還是斯坦福?】
【歲歲平安:劍橋有點遠,怕他離姐姐和姐夫太遠感受不到家庭溫暖覺得自己像孤兒,所以不太推薦。】
再找到“哈哈哈哈”的小船, 用一種天真邪惡的方式,打下另外一串字——
【歲歲平安:在?】
【歲歲平安:跟你講個秘密,你幫我考慮一下,因為薄老師的實驗經費發了個回馬槍, 為了人類科技的未來,為了阿年那些朝氣蓬勃的少年能夠有朝一日探索宇宙的奧秘,我可能會跟他結婚然後出國……
出國之前我想舉辦一場婚禮,人們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介於我爹死的早,你覺得咱們師父能答應替代我爹在婚禮上扶著穿婚紗的我走向薄老師嗎?】
【歲歲平安:不要恐慌,我也就是隨便這麼一想,你可以幫我探探口風?】
分別給兩個人發完微信,徐酒歲扔了手機化妝去了——
結婚證畢竟是一輩子的事,那上面的相片要是醜那就是醜一輩子,等七老八十以後都不好意思拿出來跟孫子炫耀“奶奶以前顏值超能打”……
她決定還是得認真對待。
一個小時後,徐酒歲張著嘴給自己塗第二層睫毛膏的時候,回家拿戶口本的男人回來了。
徐酒歲畫好了妝,坐在鏡子前左看看右看看,他站在她身後垂眼看著她,容光煥發的樣子很難跟剛才那個邊淌眼淚邊吃餛飩的邋遢鬼聯想到一起——
女人果然是化腐朽為神奇的生物。
三生有幸不攪基。
徐酒歲還在這折騰她的劉海,力求每一根發絲抖待在它們應該在的地方,頭也不回看著鏡子裡的男人:“老師,你回家拿戶口本你爸媽知道了嗎?”
“馬上就是你爸媽了,”他糾正,“知道。”
“怎麼說?”
“剛開始是覺得有點急,畢竟什麼都沒準備,”薄一昭想了想道,“知道美國那邊等著我回去,三年五載不一定回得來後,就讓我帶著戶口本快去民政局,怕去晚了別人下班又得等明天你反應過來後悔了怎麼辦。”
“……”
之前徐酒歲曾經有過疑惑,她和薄一昭在一起究竟是他在智商扶貧還是她愛心泛濫,現在看來好像是後者的可能性高一些。
徐酒歲放下梳子,問了個特別夢幻的問題。
“老師,結婚以後,你會對我好嗎?”
“嗯。”
“沒有動聽一點的情話嗎?”
“暫時沒有靈感,”他將她架起來,讓她沒骨頭似的向後靠在自己身上,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你手機響了很久了你沒發現嗎?”
徐酒歲這才想起一個小時前她扔下的兩枚炸彈。
在薄一昭低頭研究手上剛才隨手一摸,成功摸到的一層粉底液陰影散粉高光等一系列復雜成分時,徐酒歲拿起了手機,心滿意足地發現有20個未接來電。
分別來自徐井年和小船。
打開微信。
【年年有餘:你去美國?問過我手裡的40米大刀了嗎?!!!!
你有個七個月後就要面臨高考的弟弟,能負責點嗎!!】
【小船:你可能是瘋了,休想拉著我陪你一起瘋!
是不是想許紹洋帶著五十幾個古惑仔和五十幾把砍刀,到你婚禮上給你湊個古惑仔主題婚禮?】
瑟瑟發抖的惶恐不安隔著屏幕都能嗅到。
順手回給小船一個“嘻嘻”,正想回徐井年,這時候,不遠處的男人拿起手機看了眼,“唔”了聲。
“怎麼啦?”徐酒歲像是兔子似的豎起耳朵。
“徐井年發微信問我,是不是真的要帶你走,”薄一昭對著手機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並讓我想好再回答,他是一個脆弱的,高三備考生,經不起刺激,以及驚嚇。”
徐酒歲撇撇嘴:“提前半年通知還不算有良心麼,他這驚嚇要緩衝半年?”
薄一昭瞥了她一眼:“你這回答太有攻擊性。”
徐酒歲揮揮手示意你最溫和你自己來。
湊過去扒著男人的手臂看他扣字,於是就看見他堅定地打出兩個字——
【薄:是的。】
發送。
發送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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