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說了幹什麼?”
傅崢像是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語氣很嚴肅:“你這樣直接自己一個人過來釣魚執法你沒想過有風險嗎?萬一金建華這人下作到直接把你灌醉,然後把你帶到酒店,事後你怎麼維權?這次你是運氣好他得意忘形上鉤了,但萬一他全程很謹慎,根本沒有讓你取證的機會,那你不是白來一趟,還要犧牲自己?”
自從坦白身份以來,傅崢在寧婉面前一向是乖巧安分的,甚少用這樣嚴肅甚至帶了點訓斥的語氣和寧婉說話,但這一次他好像是來真的,表情難看,一點一點指出寧婉這個計劃的衝動、不成熟以及漏洞百出。
傅崢像是真的生氣了,連寧婉是他帶教律師這種身份地位差都忘記了,語氣也很重:“你至少應該和我商量,至少應該帶著我一起,以後不要做這種蠢事。”
被傅崢這麼耳提面命,寧婉有些沒面子的同時,也有些委屈:“我不想把別人牽扯進來,你以後還要在正元所呢,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得罪任何合伙人。”
“他不配當合伙人。”傅崢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激,此刻漸漸語氣平緩了起來,他看向寧婉,“後續你準備怎麼處理?”
隻是還沒等寧婉回答,傅崢就搶先繼續道:“但你絕對不能和他和解去談賠償,這很容易被推到敲詐勒索的坑裡去……”
傅崢說的寧婉自然知道,但見對方這麼替自己這事著急,寧婉也很感動:“放心吧,我知道。”
她想了想,把蔡珍的情況隱去姓名簡單和傅崢講了下:“我現在握著這個錄音證據,主要希望金建華能遠離這位女實習生,不要騷擾為難人家,但到底要不要向所裡舉報,其實我有些糾結……”
傅崢有些意外:“為什麼糾結?所裡的高伙不可能允許這種事發生的,一定會整頓。”
“可……所裡的高伙,自己身子都站的不正……”
傅崢皺了皺眉:“什麼?”
“就、就高遠啊。”寧婉小心翼翼斟酌用詞道,“你可別忘了他,他不也是潛規則狂魔嗎?我這邊舉報金建華,那邊同行相護,高遠怎麼可能處理他?”
“……”
自己這話下去,傅崢果然沉默了,這傻白甜,顯然大概率是忘記了高遠這回事,隻是沒沉默多久,傅崢最終又語氣艱難地開了口:“既然你懷疑舉報給高遠沒用,那試試舉報給馬上新來的大par?聽說他是個剛正不阿公正廉明對上對下都很好三觀很正還以身作則的男人……”
寧婉的眼睛亮了亮:“這倒是!”但隨即,她看了傅崢一眼,“大par確實不錯,但你都沒接觸過,你這無腦吹也有點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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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崢的聲音有些幹巴巴的,但還是很堅持:“我覺得他肯定是這種人。”
“……”
好在傅崢很快就恢復到了平日的乖巧模樣,他跟著寧婉走了一段路:“你當初,沒有去金建華的團隊,而是到社區來,是不是受了金建華的脅迫?”
事到如今,這些事也沒什麼好在隱藏的:“是啊,金建華當初讓我去他的團隊一起做商事,結果沒想到是暗示想潛規則,我不願意,就把我‘流放’到錢少事多的社區來了。”
寧婉說到這裡,抬頭看了傅崢一眼:“你不也是一樣的遭遇嗎?因為不願意被潛規則就被流放到這裡?”說到這裡,寧婉也有些感慨,“你說社區到底是什麼洪水猛獸嗎?怎麼一個兩個報復人都往社區下放呢?其實真好好工作,社區鍛煉的機會也挺多的,也沒那麼差,就是沒別的案源補充的話,真的是窮了點……”
寧婉說者無心,但傅崢卻聽者有意,此前輕易地用自己拒絕潛規則才被下放到社區這一點誤導了寧婉,傅崢為此一直覺得寧婉有些單純的過分,竟然什麼話都能信,而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寧婉那麼輕易地相信了自己,完全是出於一種惺惺相惜的同情,因為她經歷的正是如此,而自己誤打誤撞,正巧撞到了她的共鳴感上,因此才輕而易舉地得到了她的取信。
隻是如今回想起來,傅崢卻越發不好受了,自己沒有背景孤立無援的形象隻是營造出來的,然而寧婉當初在遭到金建華壓迫時,卻是真真切切的沒有背景、孤立無援。
“不過……要向新的大par舉報的話,這怎麼措辭比較合適呢?畢竟人家還沒正式入職,我這麼大一個燙手山芋就扔過去……這要處理金建華吧,他肯定要得罪人,我和他畢竟也沒見過,是不是有點太冒失了……”
“我來吧。”
寧婉看向了傅崢:“嗯?”
傅崢微微笑了笑:“你把錄音給我一份備份,我來幫你寫信舉報,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好了。”
“可這樣不太好吧,畢竟……”
傅崢直接以行動說明了他的決定,他伸手抽走了寧婉手裡的錄音筆:“沒關系,我會處理好的,相信我。”
寧婉想了想,最終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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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頸椎不行,嗚嗚嗚嗚,這都是存稿箱QAQ
【小劇場】
傅崢:我吹我自己!
寧婉:大par無限好,高遠是垃圾!
高遠:我承受了這個年紀我不該承受的辱罵……
第五十六章
雖然傅崢說了金建華這件事交給他來處理, 但寧婉實際也並沒有對結果抱有太大希望,這類職場職場潛規則,從來也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撐死能給金建華一個所內批評或者扣發下部分獎金, 就已經是不得了的好結局了, 反倒是自己這個受害者兼舉報者, 可能卻要冒著被人背後討論的風險, 而也是這時,寧婉慶幸起自己從沒有透露過另一位受害者蔡珍的信息了。
蔡珍才是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 要是剛進入職場就遭遇這種事,肯定承受不了,還是自己死豬不怕開水燙來承受這些更好些。
不過歷來這類處理, 即便接到舉報,也要左調查右調查, 走流程就走個個把月,等能出結果的時候, 沒準都是大半年後了。
雖然對金建華這件事, 寧婉自己這邊倒是不太急切, 但她卻是有些憂慮蔡珍,金建華一天沒得到處分, 這事就一天沒落定,金建華那邊又拿捏著蔡珍的把柄,誰知道他又要弄出什麼幺蛾子來?何況蔡珍根本等不了大半年,她被金建華這事給嚇著了,恐怕等金建華處分下來, 蔡珍也早就離開容市真的回老家就職, 人生道路和未來完全被金建華給破壞了……
難怪都說, 遲來的正義非正義。
蔡珍和自己明明是受害者,然而在維權的路上卻反而更被動。
隻是出乎寧婉的預料,原本以為要大半年才有結果的事,最終竟然在三天後就有了定論——金建華辭職了。
幾乎是消息剛出來,邵麗麗就跑來和寧婉八卦了:“寧寧,你聽說了嗎?金par突然就辭職了!”
此刻社區辦公室裡,除了寧婉外,陳爍和傅崢也都在,陳爍不知內情,對這個消息顯得十分震驚:“為什麼突然辭職?他的業務不是挺穩定的嗎?今年聽說還有創收新高呢,可能不久就能衝擊升高伙了,怎麼這個時候突然辭職了?”
邵麗麗壓低了聲音:“對外說是自己辭職了,但實際上我聽說是引咎辭職。”
“什麼咎?”陳爍非常意外,“是什麼案子辦壞了被客戶投訴了?可被投訴一次也不至於啊……”
“就聽說是性騷擾,舉報者自帶了證據錄音,挺完備的,而且深查了一下,還不是第一次做這事,幾個高伙收到投訴後非常重視,連夜找了好幾個曾經跟著他團隊,但莫名其妙突然離職的女實習生求證調查,結果你們猜怎麼著?竟然其中一大半證實曾被金par不同程度的騷擾過!其中也有些實習生手裡有一些證據,於是索性一並收集了。”
邵麗麗說到這裡,喝了口水順了順嗓子:“總之,不挖不知道,一挖嚇一跳,我也從沒想過他是這種人……”
“舉報的是誰啊?”
面對陳爍的問題,邵麗麗搖了搖頭:“不知道,所裡為了這事,連夜據說起草了相關的職場防性騷擾手冊,完善了一些內部舉報和處理流程,明確說必須保護好受害人或者舉報人的個人隱私,所以至今其實都不知道是哪個勇士舉報的,但是吧,這人做得好!為民除害了!”
邵麗麗很義憤填膺:“我能知道這事,單純是因為和我關系很好的那個實習生蔡珍也接到調查求證邀請了,我這才知道,原來金建華還騷擾過她!她之前突然不想和正元所籤約恨不得立刻逃出容市,原來都是因為金建華這個人渣!氣死我了!之前人家小姑娘都害怕的不敢說出來,現在金建華被查處了,她才和我坦白這事,也願意站出來公開指認。”
“幸好這事兒這時候有人舉報處理了,不然蔡珍嚇得都不敢留在容市了,差一點就把入職正元所的機會給拒了,現在小姑娘可高興了,也不打算回老家了,而且因為我們所裡這波處理,她現在對正元所印象好的不行,覺得真正秉持了法律的公平正義,不管怎麼說都要在這兒幹下去。”
“隻是可惜了之前那麼多被金建華騷擾不得不離職的女實習生,不然我們所發展還能更好呢!都怪金建華那衣冠禽獸,害的損失好多人才!”
邵麗麗罵了半天金建華,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寧婉:“幸好啊寧寧,你當初沒同意進他團隊,你這眼光倒是狠準穩,幸好沒去,去了還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把黑手伸到你身上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何況這種舉報,容易被人在背後討論,寧婉也並不想有姓名,她打哈哈地笑笑:“就當時鬼迷心竅沒選,嫌棄金建華是個中伙,一直想著自己還是要努力進個高伙的團隊,不過拒絕以後其實一度也後悔過,但你現在這麼一說,我就不後悔了,因禍得福因禍得福……”
寧婉說完,感激地看了傅崢一眼,雖然錄制音頻的是她,但走完舉報流程,還能讓高伙這麼快行動,這份功勞可都是傅崢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怎樣的遣詞造句,以至於所裡這麼重視,甚至為此指定了未來防止性騷擾的手冊。
不過還有一件事寧婉倒是也挺好奇:“對了麗麗,這件事是哪個高伙處理的?”
結果不說還好,一說起這個,邵麗麗臉上立刻泛起了崇拜的目光:“是那位馬上要加入我們所的新par,天啊,簡直是正義男神,人還沒來呢,這處理起犯錯的中伙就這麼雷厲風行,一點不會因為人家創收不錯就手軟……”
寧婉愣了愣,雖然傅崢確實是向這位新來的大par舉報的,但寧婉沒想到確實是人家親手處理的,她原本以為對方即便過問,也會採用更為圓滑的方式,比如號稱自己還並未正式入職,對所裡的情況不熟悉,然後把這些舉報材料轉交給其餘高伙,畢竟這是最不得罪人的方法,因為據寧婉所知,金建華雖然人品不行,創收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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