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眼看成了臭棋,所以她們把矛頭對準了洛常在。
「我要見皇上!」我急忙起身,如果洛常在是因為我才遭此橫禍,我就不能置之不理。
81
養心殿燈火通明。
李君闊幾日未進後宮,忙於朝政。
雖說我牽扯進了下毒案,但小太監並沒有攔著我,通傳一聲後,李君闊走出來攬著我進了殿中。
他笑著看我,先是摸了摸我的臉,又撫上我的肚子。
「剛沐浴?皮肉都軟了。」
他好像沒有被下毒案影響,一如往常溫柔體貼。
「逸郎,我找你是為了洛常在的事。」我急急地拉住他的手,在他沉靜的眸光中說出自己的推測。
他目光落在我越說越生氣的臉上,笑意更深:「還能看到這層,朕的小橘兒真是機靈。」
我愣住:「你知道?」
「知道。」他徐徐道,眼尾瞥著我,「可是你也知道,這一切都是猜測。」
舒蘭音沒留下一點把柄,葉易微身份貴重,她咬死洛常在,連皇帝顧忌著她的身子和前朝的榮辱,都要給她個交代。
我心頭微顫,聽出了他的意思。
真相,根本不重要。
Advertisement
「洛姐姐會如何?」我哽咽地問,覺得自己害了她。
「打入冷宮。」李君闊為我擦淚,溫柔到殘忍,「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她通醫理,又與你交好,朕本想把她遷到你宮中,與你有個照應,可惜了。」
妃嬪的生死,像棋盤中的棋子,由不得自己。
即便是車是馬,是將是王,都要揣度執棋者的心意。
可惜了,三個字已經是對她「最高」的贊譽。
我以為我看明白了,是贏了。
現在突然意識到,看明白了,反而輸了。
我盯著李君闊,雙眼有些模糊:「如果這一次被構陷的是我呢?」
他為我拭淚的動作停了一瞬:「朕不會置你於危險之中,無論如何,你都會回到朕的身邊。」
我忽然清醒了。
當年,他要肅清朝野,冷落我一年有餘。
往後若再生事端,牽扯到我,他能保證我不「傷身」但不能保證不「傷心」。
這便是帝王克制的愛。
他希望我懂,又希望我一如既往地無知。
這般推心置腹,或許也算是另一種深情?
沾染了別人鮮血的深情,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82
翌日離開養心殿,我總是心緒不寧。
最終還是不顧周遭人的勸說,帶著哥哥和杳兒去了冷宮。
冷宮裡關著廢妃,多年未經打掃修繕,殘破陰冷,關著半隻腳踏入陰間的生魂,我曾多次從門前路過,沒想到今朝也能自己個兒抬腳踏進去。
門吱呀推響,我用帕子遮住口鼻,勉強擋住濕腐和腥臭味,這裡有許多「瘋子」,杳兒一路瞪圓了眼睛左右掃視,生怕一陣風能吹傷我。
「小橘兒?」在朝南的一片空曠處,那略微透出幾縷陽光,洛常在一人席地而坐,半身都是泥灰,她先瞧見了我,驚訝地爬了起來,撣了撣灰,不敢置信地怯怯向我走了兩步:「你怎麼,你怎麼來這種地方,都不注意身子嗎。」
她一邊說著眼睛跟著紅,消瘦的臉頰上淌下兩行淚,她狼狽地拭去,勉強笑道:「過來,我給你把把脈。」
我吞了吞唾沫,見她這般落魄心如刀絞,有種是我害了她的錯覺,或許不是錯覺,如若她不與我交好,憑她和善不招搖的性子哪兒會被別人記恨算計。
正愣神,洛常在已經三步並兩步走到我面前,杳兒提醒我「主子。」
我眨了眨眼,壓下內心的苦澀,幾日不見卻恍如隔世,我啞聲喊道:「洛姐姐,我......」
道歉的話我不知從何說起,也總覺得說不出口,隻能一個勁地,像牙牙學語的孩子,幹著急地說,「我,我......」
「沒事,我知道,我都想明白了。」她還是一臉恬靜,好像吃了點苦頭把銳氣抹平了,滿臉地認命感,她松開我的胳膊,「脈象平穩,這孩子是福星,多虧了他的鬧騰讓你躲過去那麼多腌臜事,若是......」她斂眸,「若是那天暈倒的是你,我便是死一萬次都不足惜了。」
我急忙道:「姐姐,是我連累了你!」
「傻話。」她拉我走到陽光下,那兒更舒服些,驅散了冷宮的陰冷,「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不爭不強還好,一旦有人動了害人的念頭,所有人都會成為墊腳石,殺人刀,哪裡能置身事外呢,我在宮裡待了許多年,沒想過榮寵加身,為家族謀榮耀,同樣也從不奢望能糊塗平安到老。」
洛常在彎了彎眼睛:「小橘子,你不欠我什麼。」我好像從她眼裡看過一閃而過的精光,她幽幽道,「與虎謀皮,總有人會付出作惡的代價。」
我皺眉,生怕洛常在做出什麼,緊攥她的手道:「姐姐,你不要亂來,你好生在這待著,我會安排人打點好,不讓你在裡面受委屈,等等。」我也說不出多久,隻能張口攝住虛無縹緲的期限,「等風頭過去,我一定會求皇上放你出來的。」
洛常在輕笑,點了點我的腦袋:「醫者仁心,我自然不會做什麼,再說冷宮那麼高的墻,我一腔怨恨能傷得了誰呢。」
我松了一口氣。
洛常在松開我的手:「這裡濕氣重,對胎兒不好,你願意來見我一面已經足夠了,回去吧。」
我咬唇:「我再陪你會兒吧,姐姐。」
「小娃娃。」她用江南的方言笑罵道,豎起指頭說,「隻能待一會兒,我們說說話。」
我眼睛笑成一條滿足的縫,快快點頭。
洛常在不問我宮裡的事情,好像那些已經不再是她關心的範疇,反而和我聊起了做女兒家時的趣事。
她是太醫院院使的幼女,自小就跟著父親學醫,每日泡在藥房裡,身上總帶著苦澀的草藥味,有人笑話她是「藥罐子」,她反而很喜歡這個綽號,曾做過一件衣服,上面密密地繡了各種草藥圖案。
未進宮前,曾對一個送藥材的小廝心動過,每次隔著門簾偷偷瞧他和賬房先生交談,有一次賬房先生來遲了,小廝站在院中等著,他閑著打量起這個院子,轉頭時和簾子後的她眼神相交,小廝白凈的臉上揚起一個謙遜的笑容,他拱手作揖,彎下腰時錯過了少女緋紅的雙頰。她捂住臉逃走了,但是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小廝。
後來聽說,那個小廝娶了掌櫃的女兒,搖身一變成了二掌櫃的,忙活起藥店內的事,不再需要推著推車扛著日曬送貨了。乍然聽聞這個消息,她躲在房間裡哭了半日,之後的廟會,她在父親的陪伴下出去玩,正巧遇見那個小廝牽著娘子在看別人猜燈謎,他衣著得體不少,臉也肉眼可見地豐腴起來。他看到院使家的小姐,還記得她,隔著人海,他笑著對他作揖。
那一瞬間,她釋懷了。
年少無疾而終的悸動,湮滅在萬家燈火之中,一笑而過。
她醫術上極有天賦,人又仁善,會給遠近鄉鄰做義診,有小孩怕藥苦,哭得額角冒出青筋都不肯張嘴喝一口藥,為了解決這件事,她鉆研起了廚藝,做得一手好藥膳,最後越做越好,逢年過節她跟著廚子在後廚忙活,家裡人都嘗不出哪些是她做的還是廚子做的。
她曾幻想會嫁給誰,也不是沒人給她提親,隻是暫沒重新感受那種怦然心動。
然而一切美夢都隨著選秀的聖旨撕碎了,她被皇帝指給了李君闊做側妃,然後......然後她就沒有了自己的故事,而是作為洛常在,泯滅在花團錦簇的皇家中。
「好了,聽完故事,你就回去吧。」她嘆了一口氣,要拉我起來,對杳兒說,「天晚了,快帶你主子回去,她不懂事你還能不懂事嗎?」
我愧疚地來,帶了一腦子故事走,還沒反應過來,拉著洛常在問:「姐姐,我明天還能來找你嗎?」
她輕輕推我的手:「不要來了,這個地方,姐姐希望你永遠不要再踏進來。」
哥哥在門口往裡望了一眼,是在催我離開,我出門前扭頭費力瞅洛常在,她站在樹下,黃昏斑駁在臉上,她的笑容朦朧得像攏上一層霧。
門砰的一聲在我身後關上。
我心間震震,眼淚突然流了下來。
醫者仁心,她不會害人,所有人都知道,但還是固執地給她潑上臟水,碾碎她的自尊和溫柔。
回寢宮的半路,我胸口難受得厲害,我痛苦地對杳兒說:「我們再回冷宮一下,我,我擔心姐姐。」
拗不過我,而且我的臉色是真的蒼白,杳兒一面差人請太醫,一面準備陪我回去。
幾個小太監匆匆往遠處來,慌慌張張地,帽子都歪了。
我心道不妙,攔下一個問怎麼了。
小太監:「回娘娘,洛常在在冷宮自縊了!」
我手戰慄起來,不禁往後踉蹌幾步,眼淚在顫抖的睫間落下,對著後面,我空空抓了幾次才抓到哥哥的手腕,我捂住嘴,一句話沒有說,轉過身,弓起身子,踉蹌著要往外走。
「娘娘?」杳兒擔心我。
我說:「回去吧。」
冷宮,我不會再去了。
83
洛常在自縊一事並沒有在前朝後宮濺起水花,或許是出於愧疚,皇帝也沒有追責洛家。
至於芳嬪,她現在自顧不暇。
葉易微要生了,比預測的早了半個月,對於孩子來說並沒有什麼大礙,但是羊水破得突然,還是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我本不想來,但李君闊並未下旨允許我的缺席,我隻能又懶又慢地「趕」過去。
近五個月,我也有些顯懷,初次為人母做什麼都小心翼翼,更別提我不是個膽大的人。
等到了芳嬪宮裡,燈火通明的窗欞裡傳出聲嘶力竭的喊叫。
聽著就要把人皮肉撕裂,真的疼。
眾人都守在門口,連太後的都來了。
她和李君闊坐在一處,面色一致地凝重,見到我來時,太後皺了一下眉,瞥了眼我的肚子還是隱忍未發,李君闊朝我伸出手,我回握,竟是我的手心比他暖和。
他命人給我賜座,金絲絨蜀錦軟墊包裹硬質的梨花木,比他坐得都顯舒坦。
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地覷向我。
到底寵妃是不一樣的。
「皇後娘娘還沒坐呢。」我站到李君闊身邊小聲喃喃。
「她坐不住。」李君闊強硬地拽了拽我的手,眼神示意我坐下,用平淡卻親昵的口吻道:「你坐朕的身邊,朕拉著你安心。」
話都說到這了,我也不必要忸怩,坐下來跟李君闊手拉著手。
緊閉的門裡,葉易微的聲音越來越弱,宮女婆子行走的步伐也變得匆忙起來,最後竟然連百年的參片葉用上了。
這是一場硬仗,輕易還結束不了。
皇後站在離門最近的地方努力往裡瞧,雖然被紙糊住的視線什麼也瞧不見。
宸妃靠著自家宮女已經悄悄閉眼躲懶,秦答應硬撐著,雖然站著但身子已經有些歪斜,能看出臉上的疲態。
我覺得奇怪,芳嬪這一胎養得格外金貴,吃穿用度樣樣仔細,就算女子生產是在鬼門關走一遭,也不該生得這樣艱難。
尤其是我瞧著太後和皇帝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就知道這般動靜並不正常。
我下意識瞥了眼人群後面的舒蘭音,她這次站在角落,跟影子一樣沒個聲響,很容易就被忽略,但是她並沒有忽略旁人,就在我的目光往後掠過時,舒蘭音就牽起嘴角對我笑了笑。
她這一笑,我背後發涼,心也跟著惴惴難安。
天邊翻起魚肚白,房裡動靜終於小了些,隨著產婆驚喜的一句「生了!生了!」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氣。
我活動手腕,被李君闊抓得有些酸。
然而還沒等高興太久,裡面歡慶的聲音戛然而止,並沒有嬰兒的啼哭聲,就像被卡住脖子的公雞,陡然的安靜帶著暴風雨之前野鳥的嘶鳴。
一個宮女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撲通跪在李君闊面前,瞳孔因為驚慌而顫抖,她顫顫巍巍地把頭死死搶地:「皇上,不好了,皇子......皇子他......」
她被嚇傻了,李君闊噌地一下站起來,雷霆萬鈞的氣勢藏著積壓了一晚的不安與焦躁:「拖下去,換個說得明白的來!」
還是太後見多識廣,他安撫性地輕觸李君闊的胳膊,對那宮女問:「皇子怎麼不哭?」
「皇、皇子雙唇黏在一起,哭、哭不出來,如今憋紅了臉,怕、怕是......」
她不敢說下去了。
雙唇黏在一起?這是什麼情況,我臉色煞白,腦子裡想起洛常在臨終前所說的與虎謀皮。
但是回過頭,舒蘭音和所有妃嬪的吃驚擔憂的表情無二。
皇帝不能進產房,所有人都去隔壁房看皇子。
我也準備跟著進去,前腳剛踏進門檻,李君闊突然回頭,吩咐自己身邊的公公:「送慶嬪回去,」他又克制地對我說,「熬了一宿,回去睡吧。」
或許他也知道裡面不會是一個粉嫩可愛的小皇子,他不願意讓我嚇到。
我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懂分寸,他讓我走,我提起裙子就掉頭,累是真的累,怕是真的怕,畢竟我肚子裡也揣著一個金疙瘩,要是看到什麼產生陰影該怎麼辦。
之前都走在人前的皇後終究體力不支,幾步落在人後,踉蹌幾步好像很是悲痛,她先看了眼妹妹才去看皇子。
她臉色蒼白得厲害,走路都需要扶著墻,眼下的烏青讓我擔心她能不能撐得住。
眼看她一個不留神就要跌,秦淮在宮女前面攥住她的胳膊把皇後託起來。
我眼看著這一幕,不合時宜,在恐懼疲憊之餘心裡又飄出一絲惶恐,我喊道:「秦槐,走了。」
他垂眸望了眼皇後,皇後也在這個時候微微側頭,隻能看到她步搖疊影下的回避,兩個人都看不清彼此的眼神。
秦淮立即松開手,往後退了兩步,行了個標準的禮,格外規矩就跟普通侍衛沒什麼兩樣,利落地掉了頭。
回去時,我坐在轎攆上,跟秦淮小聲嘀咕:「你今天怎麼了,魂不附體的,那是皇後娘娘,你去扶了做什麼。」
秦淮笑一笑,倒是灑脫:「順手罷了,沒想那麼多。」
他也確實有些俠肝義膽,以前做混賬時更無所顧忌,我也能理解。
「畢竟不是家裡。」我累了,呢喃一聲權當提醒,就闔眸往後靠著休息,對秦淮說,「看著我點,別讓我睡著了摔下去。」
秦淮沉默片刻,輕聲道:「睡吧,哥哥在。」
84
我算是躲過了一場嚇人禍事。
熱門推薦
我大學室友,家裏特別有錢,他爸是做 房地產的,他是個富二代。
一次意外,我與前男友恢復了聯繫。 我們分開了三年,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圈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謹記當年的慘劇,時刻保持著“愛人重逢也能做朋友”“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在意”的口是心非體面成年人人設。 直到一次醉酒後,成熟穩重的萩原研二忽然抱緊我,在我耳邊發出暴言: “小千裏,和他分開跟我在一起吧。” “……研二也可以做你的情人哦?” 我:“……咦?”
我是娛樂圈高冷影帝。賀錦晟追了我三年才將我追到手。 人人都說賀家太子爺栽在了一個男人手裡。 直到周年紀念日那天我聽見有人問他跟我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賀錦晟手裡掐著煙,漫不經心吐著煙圈:「跟男人接吻,挺惡心的。」
遊戲輸了,被主持人要求給前男友發新年快樂。結果不小心 打錯了字。把「新年快樂」打成「新婚快樂」。下一秒,手 機響了起來。
"我受人所託,進山參加一場壽宴。 可進村後,宴席上全是生肉,而我是來的唯一一個女人。 他們將我視為主菜。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有演技殺人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