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照初腳下一頓。
山風颯颯,吹得他身上的玉色錦衣緊緊的貼在身上,他不受控制的一顫,隻覺得周身寒冷。
三門中人這會兒早就嚇破了膽。
雖然他們之前就知道九幽教是臥虎藏龍之地,卻不曾想竟然如此臥虎藏龍,本來鹿照初看出老婦人用攝心術,他們就已經很震驚了,後面花尋酒又使出了萬花劍法,這簡直嚇人。
第三輪的結果判定,當然是算九幽教贏了。
三門這次也是背的不行,影兒臨陣倒戈,老婦人當場被誅,損失相當慘重。
一句話總結:賠了夫人又折兵。
九幽教教眾情緒也是很復雜。
他們本以為武功墊底的小花花,竟然如此厲害,以後再也不能諷刺她武功差了,生活又喪失了一項樂趣。
還有就是影兒的事情。
前陣子為了要女性入教的事情又是籤名又是靜坐的,搞得聲勢十分浩大,最後好不容易取得了勝利,想著終於可以擺脫光棍生涯。
誰成想,第一個入教的女性竟然他喵的是影兒——一個十歲的女娃娃。
這哪兒說理去?
有了影兒這個開頭,天曉得後面我教還能招來些什麼奇形怪狀的姑娘。
不過勝利總是值得慶賀的。
中午擺了慶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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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石這貨中了攝心術,吐了一場方才恢復了點精氣神,中午身殘志堅的過來參加宴會,還特意把花尋酒拉到一旁說悄悄話。
“我還以為你這次小命指定得交代在那兒,連你的身後事我都想好了。”
花尋酒想到戲文裡的一些情節,興致盎然道:“你想殉情嗎?”
沈三石撇著嘴直搖頭。
“咱倆兄弟情,我殉情好說不好聽。”
花尋酒不由好奇:“那你打算怎麼處理我的身後事?”
“你不是死吊在鹿公子這顆歪脖子樹上不下來嘛,估計死了也得死不瞑目,就琢磨著,怎麼都得讓你跟鹿公子團聚一下。”
“所以……你要送他下去跟我團聚嗎?”花尋酒很懷疑沈三石能不能順利搞死鹿照初。
“不不不,搞死鹿公子太困難。”沈三石搖頭晃腦道:“我打算自你死後好好養生,一定要死在鹿公子後面,然後偷偷搞到他的骨灰,給你弄個冥婚。”
花尋酒氣得腦瓜仁疼:“狐狸呀,我真是多餘救你。”
鹿照初看著花尋酒,眸光幽深。
花尋酒的功法升級太快,一切已經不在他能掌控範圍。
他希望花尋酒能夠靜心練武,然而,卻並不意味著他想看到花尋酒摒棄情愛,一心向武,他需要的是一種微妙的平衡,過猶不及。
用過午飯,鹿照初把花尋酒叫去聽松院,等在那裡的還有邱雪青。
“你把手給邱姑娘看看。”他說。
花尋酒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把手遞給邱雪青,反正鹿照初肯定不會害她,這她知道。
邱雪青規規矩矩的給花尋酒看了看面相,又看了看手相。
然後,沒吱聲。
花尋酒好奇:“邱姑娘,你看出什麼來沒有?”
邱雪青看了一眼鹿照初。
鹿照初對花尋酒說:“你先回去。”
花尋酒有些不樂意,明明是給她算命,為什麼不讓她知道結果呀?玄門的人都是這麼神秘的嗎?上次也是,鹿照初看了她的生辰八字之後,好長一段時間都是脾氣不好。
這次他會不會脾氣又變得很不好吧?
腹誹了一大堆,她還是乖乖的回去了,誰讓鹿公子開了口呢。她就是這麼沒出息,總把鹿公子的話當聖旨。
花尋酒走後。
邱雪青才神色凝重的問:“義兄,是不是插手了她的命數?”
作者有話要說:先這樣。
第26章 因果緣由
鹿照初手指輕叩桌面,微微抿唇。
“什麼意思?”
“我觀花小公子手相,發現她命中新添變數與感情線交叉,像是憑空生出來一般,不像是命中該有的變數,這才大膽猜測是否是義兄插手的緣故。”
邱雪青這話說的委婉,但其實大概可以確定這事兒與鹿照初有關。
鹿照初一言不發,清俊的面上滿是愣怔之色,半天。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邱雪青不敢多言,安安靜靜地離開,獨留鹿照初一人靜默不語。
花尋酒剛一回到自己院子,便看到沈三石和一堆人正圍坐在院中涼棚下的木榻上,喝著涼茶嘮著小嗑,甭提多熱鬧。
殷鵬勾著花尋酒的肩膀就把她拽到了人堆兒裡。
“小花老弟,剛剛人多我們也沒來得及問,說說唄,你跟洛陽柴家什麼關系?怎麼連人家家傳的萬花劍你都會。”
花尋酒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唔,沒啥關系,就表親。”
沈三石一口涼茶噴出來,直接噴到了花尋酒身上。
花尋酒嗷的一聲:“死狐狸,你不惡心我能死嗎?”
“能瘋。”
眾人見花尋酒含糊其辭,便也沒有過多去問,九幽教入教門檻太高,以至於教中人的來歷都是千奇百怪,一般大家也就是調侃兩句,並不深究。
倒是花尋酒救了沈三石這個梗,他們可以玩一年。
“沈公子,人家小花花救了你,你不以身相許也就算了,還這麼沒大沒小的,要不要臉?”
沈三石狐狸眼微眯,有幾分不懷好意。
“我敢許,她敢要嗎?”
花尋酒笑著說:“我有什麼不敢要的。”
眾人起哄:“诶喲,小花花都這麼說了,沈公子你不做出點實際行動可不行。正好趁著咱們大家伙兒都在,給你們做個見證。”
“見證嘛……”沈三石笑著笑著,忽然面上一驚,瞪大眼睛衝著花尋酒背後喊了一聲。
“鹿公子,你怎麼來了?”
花尋酒本來還在幸災樂禍的傻笑,這一下差點沒嚇得跪下,忙不迭的道歉:“我錯了,我亂說的,我……”
然後轉頭一看,啥都沒有,沈三石在逗她。
“死狐狸,看我不掐死你。”
眾人哈哈大笑。
沈三石大難不死,晚上竟然大出血,叫幾個關系好的在自家院子裡擺了一桌酒席,當然,也有感謝花尋酒救命之恩的意思。
“要不要我幫你把鹿公子請過來,你們溫存一下?”沈三石問。
花尋酒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你確定溫存這個詞兒是這麼用的?而且,你不是整天別讓我吊在鹿公子這棵歪脖子樹上嘛。”
沈三石混不在意的擺擺手:“今天是個例外,今兒我高興。”
“算了吧,他不喜歡熱鬧。”
鹿公子很少參加這種小型聚會,再說跟他們這撥人算不得熟。
沈三石再接再厲:“那小玉郎呢?我把小玉郎叫過來如何?”
花尋酒琢磨了一下:“這個可行。”
魏音塵今天借給她寶劍用,她想感謝,可是單獨請他吃飯保不齊會被誤會是要耍流氓,倒不如直接叫出來一起吃個飯。
沈三石立刻派人過去請了魏音塵,不成想向來特立獨行的小玉郎,一請人就來了。
魏音塵來這兒當然不是為了吃飯,他一來就把花尋酒單獨叫到一旁。
“你今天用的是什麼內功?”
花尋酒反問:“你問這個幹嘛?”
魏音塵家學淵源,雖然比不上鹿照初那般博學多才,見識卻也有一些,今日他見花尋酒運功之時,隱隱有道家武學根基,便有些詫異。
要知道,他們關系好的時候,花尋酒的功法還是一些入門的崆峒內功。
短短幾個月的工夫,她竟改換內功,並且進步如此神速,很難讓人不聯想到她修習的是旁門左道,旁門左道最是容易走火入魔。
小玉郎雖然嘴上喊打喊殺的,但其實超擔心花尋酒會誤入歧途。
然而,心裡這麼想,他嘴上可不這麼說。
“你那麼多廢話幹什麼?讓你說你就說,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練了旁門左道的功夫?”
“旁門左道?”花尋酒猶豫了一下,撓頭說道:“呃,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練的什麼功夫,是鹿照初給的秘籍,應該不是旁門左道吧。”
一聽是鹿照初,魏音塵面色不太好,秀美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絲嫌棄。
他們幾個人之間都是有鄙視鏈的,鹿照初一直處於鄙視鏈的最底端,沈三石嫌棄他,魏音塵也嫌棄他,都是因為花尋酒總被他欺負。
不過,魏音塵覺得鹿照初人雖不怎麼樣,但應該不會害花尋酒。
“呵,你之前不是死活都不練武,現在怎麼練了?”重色輕友。
花尋酒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有些心虛:“這不都是朱羞果給鬧的嘛。”
正此時,沈三石慢悠慢悠的溜達過來。
“飯都上桌了,你們二位這悄悄話還沒完?”
魏音塵說:“我不是來吃飯的。”
花尋酒叫他:“吃點唄,來都來了,狐狸難得大出血一次,白吃白不吃呀。”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貪吃?”
小玉郎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說了一句,轉身就走,路過沈三石的時候,一個白眼丟過去,魏音塵是站在鄙視鏈頂端的男人,他不僅嫌棄鹿照初,他還嫌棄沈三石。
沈三石嘖嘖兩聲。
“小玉郎這人是不錯,就是太不知情知趣,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以後也是有的受。”
擔憂關懷之情宛如一個老母親。
花尋酒白了他一眼,不打算搭理,光棍漢一個,也敢天天給人當感情策劃,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自信。
這頓小宴可以說是賓主盡歡,和樂融融。
一直鬧騰到半夜才散。
範昀這酸秀才又喝醉了,他一喝醉就他喵的背古詩詞,一會兒是“悽悽慘慘戚戚”,一會兒又是“仰天大笑出門去”,整個一人格分裂。
花尋酒怕他半路上出點什麼岔子,便起身給送了回去。
這貨拉著花尋酒的手就哭呀,哭他家祖上三代都是翰林院院士,就他一個人落了第,全家人看他的眼神宛如看文盲。
“我五歲通四書,七歲通五經,我能是文盲嗎?”
“你學富五車,你看著點腳下。”
一路悲悲切切。
花尋酒好不容易把他送回去,長長舒了一口氣。
今天月色很好,好大一輪明月掛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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