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見面,他剛剛參加完高二的期末考試,正準備去姑姑家過暑假。
行李收拾到一半,媽媽就來敲門:“小時都在樓下等半天了,把女孩子晾著可是不禮貌的哦。”
陳琛無奈地下樓。
梁時正在院子裡和奧斯卡玩飛盤。初夏時節,她把頭發高高扎起,上衣隨著奔跑鼓起一個大球,夕陽的點點光斑跳躍在她身上,看上去活力四射——和他的狗,奧斯卡一樣。
不,她看起來比奧斯卡還開心。
說她被“晾著”可能是錯覺。
看到陳琛,梁時高興地跳起來,把飛盤“嗖”地扔出很遠,奧斯卡立刻興奮地追了過去。
她小跑著來到他跟前,一雙眼睛亮亮的,“考完試就不見你人影,聚餐也沒去,你考得怎麼樣啊?”
陳琛沒什麼表情,隻是抬腳往回走,“還成。”
梁時連忙跟上,“暑假你要做什麼?徐芃芃組織了一個遊艇聯誼會,叫我一起去!”
陳琛停下腳步,不解地回頭:“聯誼會?聯什麼誼?”
梁時的一雙眼珠亂轉:“就是字面意思的聯誼啊,男生女生一起的那種。”半晌,她彎起眼睛看著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陳琛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瓶蘇打水,“我去了你還怎麼聯誼?”
他擰開瓶蓋,被梁時一把奪過。
“你去了我就不聯誼啦,你帶我出海玩好不好?”
“沒空。”陳琛轉身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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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時想要攔住他:“那我一個人去聯誼,你也沒意見?”
陳琛權當沒聽見,繼續上樓梯。
梁時生氣了,原地一跺腳,大聲喊道:“陳!琛!我一定好好聯誼,爭取給你戴一頂最鮮豔的綠帽,你等著!”
那喊聲響徹整棟別墅,不知道後山湖對岸的鳥有沒有被驚嚇到。
陳琛隻覺得氣血上湧,他真是好幾年沒被這家伙惹到了!風度什麼的都見鬼去吧!立刻變身小學生,在二樓不客氣地回嗆到:“你最好是!”
梁時把瓶蓋一扔,噸噸噸灌下整瓶蘇打水,轉身氣哼哼地走了。
*
後來的八年裡,陳琛時常想到那個氣呼呼的背影。
此刻,那個背影和眼前剝豆芽的女孩子漸漸重合。
張朵朵還在睜著大眼睛期待地看著他。
陳琛忽然覺得,自己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的大腦儼然宕機了,不太能處理這個小朋友剛剛給出的答案。
胸口仿佛壓著萬千負重,悶得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心中卻有千萬道聲音在吶喊:
當年的上學路上發生了什麼?
警方一直找不到你,為什麼?
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為什麼沒有來找我?
……還是說,因為眼前的孩子,和孩子的父親,所以不想來找我?
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其中一種就是,梁時也許生活得很好,並不想要被他打攪。
想到這裡,陳琛的胸口仿佛被什麼東西鑿開了一個洞。在這初夏的夜晚,整顆心被冰涼的冷風灌滿。
他停下了腳步,沒有再繼續往前走。
張朵朵覺得這位叔叔好生奇怪。
他長著一雙如此好看的眼睛,但裡面卻盛滿了她看不懂的情緒,仿佛波瀾的湖面浮起一片哀茫的薄霧。可是,隻有短短幾個瞬間,那薄霧便消散了,陳琛的眼神重新恢復了慣常的鎮定。
他輕輕摸了摸張朵朵的頭,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回到車裡,陳琛拿出手機,給林秘書打電話:“幫我查一個人。我要知道她目前能查到的一切。”
第17章
張朵朵見漂亮叔叔什麼都沒買就走了, 有些失望。
她轉身走回到梁時的身邊,不高興地說:“時姨,有的人看著挺有錢的, 可是連一份炒粿條都買不起。”
梁時忙著剝豆芽, 隻當她又在胡言亂語,隨口應了就過了。抬頭擦汗的時候,看到路對面停著一輛黑色卡宴。
這破地方難得有好車, 梁時想。
收攤的時候已經快要凌晨三點。
張雨綺今天沒來幫忙,打電話過去, 說是今晚不回了, 不用留門。
梁時用腳指頭都能想明白她在幹啥。生活不易, 她梁時沒有任何資格對別人的事情指手畫腳。
她收拾好攤子,把東西都抬到三輪車上,和張朵朵一起慢悠悠地往家走。
過馬路的時候,發現那輛卡宴竟然還沒走。
停在這裡可是會被貼條的,梁時想。
回家路上, 張朵朵笑嘻嘻地說:“時姨,我今天見到一個好好看的叔叔,他還問我你是不是我媽媽呢!”
“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沒說實話。”張朵朵撅了噘嘴, “我不想讓別人覺得你是一個人。我怕有人欺負你。”
梁時驚訝地看著她, 這個六歲的小女孩,什麼時候開始對生活有了如此成熟的擔憂?
她停下推車的腳步, 輕輕摸了摸張朵朵的臉:“那天以後, 朵朵是不是很害怕?”
張朵朵眼圈一紅, 立刻就開始噼裡啪啦地掉眼淚。
梁時停下車子, 輕輕抱住她,緩緩地拍著她的背:“時姨保證, 一定不會讓朵朵遇到危險的。你看,那些人都被我嚇跑了,他們都害怕我呢。”
張朵朵埋在梁時的懷裡,輕輕點了點頭。她哭著哭著就有點困,梁時幹脆把她抱到三輪車上,推著她一起走。
隔著十幾米,陳琛靜靜地尾隨著她們,一路回到她住的巷子。
巷子裡亮的路燈不多,光線昏暗,隻能勉強視物。小院門口,成排的垃圾桶大敞著,散發著腥臭的氣味,滿溢的垃圾和滲出的汙水混在一起,蔓延到牆角直到看不見。
陳琛就站在這排垃圾桶旁邊,抬頭注視著眼前堪稱破爛的小院子。直到裡面的燈光熄了,他才轉身離開。
*
翌日九點,陳琛準時出現在東辰總裁辦公室。
小方一來上班,憑著第一總助的專業嗅覺,立刻察覺到老板今天的氣場非常不同尋常。
果不其然,在今天的各個例會中,研發、運營、市場乃至地位超然的數據組,都被老板的十級西伯利亞強冷空氣凍成了冰坨子。
午飯時,蕭斌聲淚俱下的委屈道:“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還寬宏大量地給了半個月時間呢!”
Easton咂著雞腿,臉上一副回憶的表情:“Chen這個樣子,已經好多年沒見過了,讓我想起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就這副模樣,像個安靜的瘋子。”
連Layla也鬱鬱地說:“他竟然還對著我冷笑!我們數據組做錯了什麼,要得到他那樣的笑容!雖然Chen冷笑也很帥就是了……”
一天時間就這麼在東辰員工的哀嚎中度過了。
傍晚時分,林秘書出現在總裁辦,帶來了一份新鮮出爐的調查結果,終結了東辰員工悲愴的命運。
陳琛的桌上擺著一份調查報告,詳細描述了從去年二月到目前為止梁時的全部生活履歷,包括她從馬來西亞歸國、搬來南城、在南城的每一份工作紀錄、目前的住址、同住人、還有同住人的具體情況也羅列得一清二楚。
林秘書隱隱覺得,老板的低氣壓在看到梁時的婚姻狀態一欄時忽然就消失了,但轉瞬就被報告裡的其他內容搞得更加陰沉。
陳琛站在窗前,雙手插兜,很長時間都沒有講話。林秘書靜靜侍立在一旁。
良久,他才開口道:“你立刻啟程去馬來西亞。我要知jsg道那六年發生了什麼。”
*
梁時把張朵朵送去幼兒園,然後去市場進貨,再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張雨綺回來了。
在整整三天以後。
她似乎剛洗完澡,擦著頭發從梁時身前經過,T恤的領口裡隱約露出青紫的痕跡。
梁時什麼都沒問,隻是淡淡地說:“餓不餓?要吃飯嗎?”
張雨綺搖搖頭。半晌,又沒話找話似的說:“我聽朵朵說,那天高志壘也在?他該嚇壞了吧。”
梁時還在整理買來的東西,頭也沒回地道:“嚇壞了也好,省得在我這兒浪費時間。”
張雨綺什麼都沒再說,隻是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從包包的角落裡翻出一根煙點上。她喊了梁時一聲,扔給她一根。梁時接過,彎腰湊過來借個火,緩緩吸了一口,道:“我都戒了。”
張雨綺笑笑:“給自己留點樂子吧。”
她倆坐在小板凳上抽了一會兒煙,張雨綺喃喃地開口道:“梁時,對不起啊。”
“因為我的事情,連累你跟著東躲西藏的。好不容易遇到個不錯的人,也給嚇跑了。”
梁時不在意地一笑:“該跑的,早晚留不住。”
張雨綺輕輕籲出一口鬱氣,沮喪地說:“我當初勸你來南城的時候,也沒想到這日子會如此難。”
梁時搖了搖頭:“來南城是我自己的決定。外婆需要更好的治療,這裡也的確比水寧鎮更容易賺到錢。”
提到水寧鎮,張雨綺似是陷入了回憶,“我剛認識你的時候,覺得你簡直像仙女一樣,是我沒見過的那種洋氣的美。你那時候活得那麼努力,我一直都非常羨慕你。”
梁時的笑容卻突然僵住了,沒有接話。張雨綺知道,她不願意聊以前的事。
“你不來幹這行是對的。”張雨綺彈了彈煙灰,語氣忽然頗為認真:“我朋友不多,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了。答應我,無論以後有多難,別賤賣自己,一次也不行。”
梁時仰起頭,今天的天空陰暗灰霾,沒有一絲雲。
“劉小柱欠的錢我會盡快還上,現在手頭也有一點積蓄了。”張雨綺轉過臉,靜靜地看著她,“以後晚上怕是不能陪你收攤了。還有朵朵,也要麻煩你多照顧了。”
梁時胳膊一伸,把她攬進懷裡。張雨綺歪頭靠在她肩上,咕哝著道:“給我炒份粿條去,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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